待遇……”他挥一挥手,事先放在门口的几盘菜悠悠然飘到他们面前。
“清炖鱼翅,蟹黄炒裙边,葱靠鲍鱼,金银干贝汤……还有……”他突然微笑了一下,“……佛跳墙,怎么样,还满意吗?不够我再去找……”他问。
“不会叫人发现吗?”于欣欣有点担心地问。
“当然会,所以我们要快点吃啊……”他轻轻拍了拍她的头。
饭店里那些人,恐怕会很快追到这里来吧?在这个遍布监视装置的城市,是很难找到真正安全的地方的。那么,只有离开这里了。虽然仍然有很多想知道的东西。可是……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女孩儿,于欣欣正闭着眼,轻轻咬了一口手中的蟹黄。样子显得又乖又可爱。
总之,要快。以刚才屋子里那些人的精明,决不会忽略食物被盗的事的……
“大隐于朝。他倒是挺会躲的么。如果我猜得没错,他就在这里……”洪烈翔扫视着四周的建筑。
“可是,我们这样在中南海里到处搜不要紧吗?上面会不会……”一个特遣组成员有些担心地问。
“放心,我就是被政治局的人叫来的。而且授权给我一整天的时间进行搜索。你也不想一想,如果不是这个人对上面至关重要,抓一个从研究中心跑掉的白老鼠,会用到我们特遣组吗?”
“听好了,从现在开始,二十四小时之内给我封锁整个中南海,朱雀小组,玄武小组分别由东西两侧进行地毯式搜索,青龙小组守住飞车停车通道,给我挨辆的检查!白虎小组待命,随时准备支援!”
“是!”
看着特遣组成员们矫健的分散开去,洪烈翔的心中不禁涌起自豪之感。这只精英部队在自己的地狱般的训练方式下已经成为世界上首屈一指的特种战队。他坚信,即使对上a组这样的超念部队,他的部下也决不会吃亏。而现在便是一个最好的证明机会。
“真是巧,洪大队长,我们又见面啦!”一个女子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洪烈翔没有回头,眉头深深皱起:“辛博士,这里好像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吧!”
“和你一样,我是被人找来的……”辛夕雅掏出一根香烟点上,深吸了一口。
“难道是……”洪烈翔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你知道就好,我们都对同一个人负责。我也是才知道,这个研究计划的组织人居然是他……”辛夕雅叼着烟含糊不清地说,那种微微放浪的样子颇为迷人。
“哼……”洪烈翔哼了一声,心中奇怪为什么国家机密会让这种行为不羁的女子卷入。
“你一定在想,国家的秘密行动为什么会让我这种无组织无纪律的女人参与,对吧?”辛夕雅笑吟吟地看着他。“不要吃惊,别忘了我可是心理学博士。”
看着她的笑脸,洪烈翔心头的火气更盛了。
“告诉你吧,那是组织上对于我的信任。或者说,是因为我的家庭背景比一般人要来得可靠些。”
背景?看你的样子能有什么背景?中央委员里可没有姓辛的……等等,对了,难道是……他惊讶地望向辛夕雅。
“想起来了?老实告诉你,这中南海可是我从小玩到大地方。要说找人的话,我可比你们更有优势哦?”辛夕雅冲他眨了眨眼睛。
洪烈翔再次重重哼了一声,却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快步走开了。如果辛夕雅的身份真的如他所想,那么再和她逗下去也是没有什么好处的。对于这种讨厌的女人,还是躲得远一点比较好。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辛夕雅的目光变得迷离起来。
她望着深秋中的中南海,心中默默地呼唤:寻,你到底在哪里……
“他们已经来了……好快啊……”他望着窗外喃喃地说。
“谁来了?那里什么都没有么……”于欣欣不解地看了外边一眼。
“就是因为什么都没有,才可疑。这个时间,怎么会没有工作人员进出呢?所以只有一种可能,整个中南海已经被封锁了。能够在这么短时间内做到的,恐怕就是饭店中袭击我们的那些人了。”
“他们是什么人呢?”
“政府的特工人员吧,这一点应该没错。可看他们的身手,绝非一般的情报人员可比。你知道现在中国最强的是哪支特种部队么?”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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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强的?当然是a组了!”说到a组,于欣欣的眼中不禁闪烁着憧憬的光芒,“他们可是天下无敌的……”
“a……组……”他轻轻念着这个似熟悉又似陌生的名字,心头一阵说不清的情怀。怀念,伤感,敌视,尊重……他不禁闭上双眼,希望捕捉到自己的记忆。可他再一次的失望了。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他睁开双眼问。
“a组啊,那可是全体中国人心目中的英雄圣地。a组的成员都是世界上最强的超念者,他们都象古代的侠客一样,惩j除恶,为天下弱小苍生鸣不平。却又神龙见首不见尾,没有人知道他们到底有多少人,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只是到处都流传着他们的种种传说……”
“是吗,如果真是那样,那么他们的存在可称得上一个奇迹了。不过,这个奇迹也不会再维持多久了……”他略带伤感地说。
“为什么?”于欣欣一愣。
“很简单啊,因为……没有一个国家是会允许这样的组织存在的……”他的目光变得朦胧起来,似乎在缅怀着什么,“国家之所以是国家,就是因为政治至上,政府之外的一切力量都是危险的。尤其是凌驾政府权力的力量,就更是必须消灭。”
“可是,a组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国家啊!”于欣欣急道。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他们才能够存在到现在,因为他们还有利用的价值。而一旦他们的理念和执政者起了冲突的时候……”说到这里,他沉默不语,言外之意却不得而知。
“不会吧……”于欣欣仍旧有些将信将疑。
他微微笑了一下,不再继续和她探讨这个问题。转而思索着脱身的计划来。
两个人一起目标的确大了些。有飞车的话当然很理想,可对方决不会忽略这个环节的,恐怕早已派人手守着了。那么唯一能做的就是先找个地方躲起来了。相信即使那些人权力再大,在中南海这样的地方也决不会搜查太久的。问题是,躲到哪里才能避过这些专家的搜索呢?
突然,他的目光一亮,唇边露出一丝孩子气的笑意。
“找不到?我没有听错吧?”洪烈翔的脸色沉得吓人。
“我们在一个池塘里发现了被盗食物的盘子,不过已经无法确定食物是否被食用了。
电子鼻也察觉不出他们的体味。生命探测器也没有发现任何大型生命体的存在……“
“我和你们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太过依靠那些仪器。要动脑!懂吗?你们面对的是超念者,仪器对他是没有用的。用你们的眼睛去看!耳朵去听!用经验去判断!用第六感去感觉!再去找!记住,你们还有十六个小时!”洪烈翔冷冷地道。
那个特遣组成员一声不语地敬礼出去了。
洪烈翔低下头,仔细地检查着身前的三维电子地形图。
他也非常清楚,以现有的人手,二十四小时之内搜遍中南海实在困难,更何况他们面对的是一个神出鬼没的超念者。目前他们唯一的优势是对方身边还跟着一个普通女性。这样一来,可以躲藏的地方就有限了。这也是他为什么会有信心在二十四小时之内搜出对方的所在。
可他没有想到,对方躲藏的地方恰恰是普通人决不能够久留的。
那就是中南海的地下冷库。
为了预防导弹袭击,中南海和北京其他重要建筑一样,都有修建豪华的防空洞。因为闲置过久,后勤部门索性将几个房间改装成一个大型冷库,用来储存食品和冰块。现任的国家总理葛鸿宇有个怪僻,吃的好坏无所谓,但就是喜欢在就餐时上一道别致美观的冰雕果盘,他的饮食又向来没有规律。所以储冰也就成了餐饮部门一项重要的任务。
虽然特遣组的成员都身经百战,明察秋毫,可也决没有异想天开到把总理大人御用的冰块都敲开来看看里面到底躲没躲人。
然而他和于欣欣就躲在其中一块巨型冰块的中心。
在发现自己可以利用超念取暖后,他便想到了这个主意。先将冰块的内部融一个大洞,躲进去后再用其他的冰块从里面封好,只留下一个通气的细孔,从外表上看,不露丝毫破绽。
虽然四周是莹莹的冰晶,寒气刺骨,可于欣欣依偎在他的怀里,却是一片温暖。那种感觉舒服得让她睁不开双眼,只想就此甜甜睡去。
“寻……为什么?”
“什么?”
“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好?”她朦胧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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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你很好么?”他轻轻地问。
“是啊,我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子,你却始终没有……丢下我……一个人……”于欣欣喃喃地说,终于,她抵挡不住浓浓的睡意,沉沉进入了梦乡。
“那是因为……”他轻轻搂着她,用仅仅自己才可以听到的声音低声道,“你对于我……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温暖……”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在他刻意的念波安抚下,于欣欣香甜地睡着。因为他怕她醒来面对着这狭小而单调的空间难以忍耐。而孤寂对他来说,则已经是再熟悉不过的一种感觉。
依靠心跳,他知道他们已经在这个冰块里超过二十个小时了。这么长的时间,相信对方已经离开了吧。他并不相信对方会因为一个不确定的消息将整个中南海搜个没完没了。轻轻地拍了拍于欣欣的脸蛋,他柔声道:“好了,醒醒吧,睡公主,我们得离开这里了……”
“喔,可以走了吗?”于欣欣半睡半醒地问。
“嗯,应该可以了……”他用念力融开冰面,抱着她飘了出来。
念波向四周扩散着,很快,他满意地笑了:“上面已经恢复正常了,看来我们的运气……”
突然间,他的大脑中一阵刺痛,双膝一软,跪了下去。
“啊,寻,你怎么了!”于欣欣惊呼。
“我……我的脑子……里面……”一瞬间,他的大脑好像炸开了一样,无数的影像在他的脑中重叠着,如同无数梦境中散落的旧照片。高墙下,一具具尸体缓缓站起,苍白而呆滞的脸纷纷转向了他,这些坟墓中冉冉升起的鬼魂,向他伸出手来。一个巨大的轮子在脑海中旋转,鲜血不停地从轮子的缝隙中滴淌着,打在他的脸上,如同红色的泪。
“啊——!”他大叫了一声,昏晕了过去。
“寻!寻!你怎么了!你醒醒啊!醒醒啊!”于欣欣也顾不得有人听到了,流着泪拼命地大喊着。
他说不出任何话,只觉得自己不住地向无尽地深处坠落,坠落……
“喀……”冷库的门柄缓缓地转动了起来。
“啊……”于欣欣惊惶地抬起头来。
冷库的大门沉沉地打开。蒸腾的霜雾中,一个身材高挑,穿着白色工作服的女郎踱了进来。
她刚一进门,目光便投向了昏倒在地的他。
焦虑和激动在那双修长的凤目中飞快地闪烁后,她快步走了过来。
“站住!你要干什么?”于欣欣本能地张开手,挡在他的身前。
“让开……”那女郎淡淡地说。
于欣欣没有回答,目光中却流露出拒绝与坚定。
女郎突然无声地笑了:“别担心,我是医生,你这样我可帮不了他……”
“医生?”于欣欣吃了一惊,回头看了他一眼,“寻是生病了么?”
“寻……”女郎轻轻念着这个名字,唇边露出欣慰的微笑,“是啊,他是一个病人。
还是一个最孤独的病人。不尽快医治的话,我也不知道会发生怎样的情况……“
“……”于欣欣无声地让开,可仍旧望着为他做着基本检查的女郎。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对于这个闯入自己生命的神秘少年根本一无所知。这种感觉令她失落而痛苦。
她渴望了解他,真正成为他生活中的一部分。可这样一个简单的愿望在此刻的她来说却是那样的遥不可及。甚至,眼前这个女医生对于他的一切都要比自己熟悉。
当自己最爱的人陷入痛苦和危险时,自己却无法为他做任何事——这样的绝望感不断地啃噬着她的心。
“他没什么,似乎有了些记忆恢复的迹象,以至大脑受到了冲击。休息一阵就会好了。”女郎抬起头,向她微微一笑,“对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辛夕雅,寻的心理主治医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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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觉得自己好轻,漂浮在一个白色的透明空间中。柔和的光芒从头顶撒下来,均匀地罩笼了他的身体,温暖着他。
他把眼睛睁开一线,让那种欣然的灿烂照亮自己的瞳孔。
似乎有声音在自己耳边说着什么,象呼唤,又象歌唱,那种感觉美好极了。他又懒洋洋的闭上眼睛,让那种温暖在心中流淌着。
突然,眼中的颜色变了。世界由五彩的花瓣变成了灰白的底片,尖锐的寒冷刺入他的体内,带着一种僵硬的痛感。
一只只呆滞的巨大眼睛在望着他,他无处可逃。四周渐渐黑暗,他也与这黑色融为一体。
突然,强光从头顶照下,他发现自己竟然是躺在一架刀床上,无数的利刃血淋淋的穿透了自己的身体。锥心的痛楚令他绝望地哀嚎起来。刀床在他的呼唤中消失,他那残破的身体笔直地坠落……
“通——”他落入了冰冷的水中。
这水是那样的深,他感到自己一直在下沉,下沉……
四周是青灰色的世界,更深的深处,则是无尽的黑暗。
一具女性的尸体缓缓飘过他的眼前,飘散的长发,苍白的脸,惊恐的眼神,微张的嘴唇似乎想向他述说着什么……
然后又是一具。
他突然发现四周的海水中全是一具具漂浮的尸体,老人,妇女,青年,孩子……
他忍受不了那种冰冷的恐惧,张大口惊叫起来,海水灌入他的口中,浮起串串细小的气泡。
他拼命挣扎着,却仍不住地下沉,下沉,向那黑暗的最深处……
他大叫一声,从床上坐起。
“寻,你醒了!”于欣欣又哭又笑地扑到他的怀里。
“我……我怎么了?”他轻微地喘息着问。
“你突然晕倒了,幸亏辛姐姐用她的飞车带我们来她家躲起来……”于欣欣回头看了一眼。
他这才注意到身后微笑着的女心理医生。
“我可不会让那么容易就你从我的手中跑掉,我对你的治疗才刚刚开始呢……”女博士叼着烟说,那个样子多少破坏了她原本颇为美丽的站姿。只是烟,却没有点,显然是为了照顾他这个病人。
“谢谢……”他有些无力地说。
刚才那个噩梦再一次在脑海中不停地翻滚着,那到底是什么?是自己的记忆么?自己竟然拥有这样可怕的记忆,真是太荒谬了。
“梦到了可怕的事情吗?”辛夕雅把烟从口中拿掉,仍在桌上,“好事啊,那是记忆恢复的先兆。”
“记忆?我不想……拥有那样的记忆……”他把于欣欣从怀中扶起,“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很混乱啊,大概全北京的警力都出动了。特遣组,重装机警,治安联防队,看来你在某些人眼中可是个宝呢……”辛夕雅有些戏谑地望着他说。
他抬起胳膊,望着自己有些略带秀气的手指,喃喃地说:“是吗?我有那样的价值吗……”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总不会象我一样是抱着纯学术的兴趣的……”说这话时,辛夕雅不禁暗自嘲笑起自己那小小的虚伪。
“这里安全吗?”他问。
“再没有比这里更安全的了,你就放心吧……”
“寻,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于欣欣关心地问。对她来说,他的身体状况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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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好多了。放心吧……”他拍了拍她的头,站起身来,“辛博士,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是关于那些梦的吗?”辛夕雅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