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厢房里,韵姐儿站在容辉身边,见嫡母和大姑姑都出门了,又怔怔地看向门外。容辉面沉如水,嘱咐闺女:“你先去找歆姐儿玩,你姨娘没事的……”
韵姐儿精神一振,只道自己去找唐姐玩,姨娘就会没事,一时间眉开眼笑,欣然拜别父亲和祖母,“噔噔噔”直往外跑。容辉深深呼吸,挥手屏退众丫鬟,正视母亲询问:“娘,黄家人是不是先来过了,怎么说的……”
李母摇头轻叹:“幸亏你及时赶回来了……”又摆手劝慰:“好了,都过去了。燕玲这孩子不错,又给你生了一儿一女。你以后,别辜负她就是。”
容辉想起和潇璇成亲时,都还懵懵懂懂。许多男女之事,还是燕玲教给自己的。虽没见过稳婆接生,却听她说过。眼下听母亲含糊其辞,显然有事瞒着自己,不由着急,汲汲追问:“娘,我刚才在窗户外看了一眼,那可不像是在接生。那三个稳婆,是哪里来的!”语气渐重,眉宇中透出一股凛冽。
李母脸色微沉,却不知说什么好,只好端起茶盅轻啜。容辉不好多问,试探着说:“娘,您放心,她是个好姑娘,我也不是黄家人就回来的……”觉得不该让父母操心这些事情,连忙转移话题:“您说给小家伙取个什么名字好!”
李母欣然微笑:“老大家的叫才茂……我看这个小不点,也得沾点草气,才长得好!”
容辉点头赞同,走到书桌前,铺开宣纸,提笔蘸墨,心涧一阵澎湃:“我有儿子了,以后谁来惹我,以命相搏……”凝神运气,写下一字,拿给李母相看:“娘,这个字怎么样?”
“葳,好字!”李母注视宣纸,点头称赞:“间架峥嵘,比划柔韧,写得更好!就这个蕤字,我看不错。”母子俩正说着话,忽听红袖在屋外禀报:“太夫人、二爷,大姑娘和二夫人出来了。”
容辉欣然相请,见两人撩帘进来,正色询问:“她怎么样了。”
凌霄实话实说:“张大夫说,她本就有‘气陷’之状,临盆时虚火急升,才导至‘血热’崩散。我已帮她止血顺气,容雪又给她服了些培元养气的灵丹,暂时不会恶化。张大夫在给她复诊,到底怎么样,还得等会。”正说话间,绿衣抱上一个大红克丝襁褓。
屋里散开一阵腥气,李母看见,眉开眼笑,欣然接过:“你们看,这就是我们‘葳哥儿’!”仰头望天,长长呼出口气,吩咐红袖:“去给外院报喜,山上男女,各赏金一两……”
容雪凑上去瞧,见小孩子肤质褐红,光秃秃小猫似的,不由轻疑:“他……怎么这么小……”
“这还小啊……”李母眉开眼笑,嗔怪容雪:“你也不知道,你出生的时候大多。”想到是儿子的独苗,“燕妃阁”有些偏僻,正院人多手杂,过了“七夕”,就是个“是非窝”……心里一阵哆嗦。略作权衡,定下心商量容辉:“你们都忙,葳哥儿就养在我屋里吧!”
容辉心知自己运气,必然引起“血热”,听说母子平安,一颗心才缓缓平静下来,见凌霄无意反对,点头赞同:“那就麻烦娘了……”
几人正说着话,红袖在门口传话:“张大夫求见!”应声走进个六旬老者。腰围小医盒,头戴云巾,穿一身细葛长衫,走进屋看见容辉,拱手见礼:“太夫人、二爷、夫人,大姑娘。”
李母伸手请坐,汲汲追问:“那孩子怎么样了!”
张大夫半坐到位上,摇头轻叹:“姨娘纵已行为如常,靠的却是灵丹的药力。本身病情,就只剩一口气了。而一旦她开始依赖药力,非但再难恢复过来,而且对药力的依赖会越来越大。最后,就是仙丹圣药,也回天乏术。在下以为,灵丹还是少用为好。只要吊住姨娘这口气,以食材滋补。三、五年后,姨娘应该就能恢复如常。今后,在下每五天来复诊一次,定保姨娘康复……”
容辉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不住腹诽:“感情你们就是这么救人的……”
李母毫无意外,点头道谢:“那就麻烦先生了!”站起身吩咐凌霄:“这里就交给你们了!”抱着葳哥儿就往外走。
容辉想去看看燕玲,送母亲出“燕妃阁”后,主动招呼凌霄:“我去看看……”
凌霄觉得无可厚非,点头应了一声,见他直去产房,回头吩咐蓝绸:“你带人把这里收拾了,该烧的烧,该埋的埋……”又催绿衣:“你把张大夫开的药膳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