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办,三年哩,你熬得过去吗,这吃不惯,那吃不惯,那你想吃什么?
不吃是不现实的,既来之,则安之。入乡随俗吧。
有了这种想法,她便把这种事看得很淡,很轻松了。她也和那些农村的孩子们一样,平静地吃完饭,刷完饭盒,回到宿舍了。
回到宿舍,见门已经开了,冯玉花本来是坐在她的床上,一见杨胡莉回来了,望望她脸上那撮长毛,立即站了起来,畏缩在一边。
“坐着吧,”杨胡莉谦让了一下,“吃完了吗?”
“伲(我)歹(吃)完了,你歹了?”冯玉花礼貌地问,尽管她那腔调听起来很滑稽。
“我——我,”杨胡莉顺嘴想重复她的那个伲和歹,但又觉得拗口,省略为:“嗯。”
冯玉花就在那儿立着,她寻思到另一个床上去坐,一想,待会儿人家都要回来了,还得让座,只有站在那儿好些。
“你站着干嘛?”杨胡莉看出她的心思,“站客不好侍候,来,坐下。”她拍了拍自己的床,拉她过来在自己身边坐下。
冯玉花腼腆地笑了笑,那长满细毛的小红脸儿颜色微微深了一点,顺从地坐在床上。
“今天的制图课听得懂吗?”杨胡莉觉得如不说话,气氛有点僵。
“怎么听不懂呢,伲从来没接触过急(制)图,今儿不几(知)怎的,都听懂了。”
“那还说啥,”杨胡莉笑笑,“老师讲得好呗。”
“嗯呐,”冯玉花点点头。
不大一会儿,宿舍里的人都回来了。、
范苁荣一进来,大腿一撂,窜上二层床,忽通一声,就把自己扔到床上,长出了一口气,立即又坐直了身体,对她下床的女生抱怨:“你说说,这食堂的伙食怎么那么差,吃得都擦嗓子,整不好都得拉下一层皮来。再吃几年轻校的饭,我都能唱男低音了。”
听得其他人跟着苦笑,但都没作声。
她们私下想:刚到校就什么都说,可能有些不大好,嘴还是老实点为妙。
中午休息一个小时,这个时间可以自由活动。
杨胡莉赶紧来到车怀芝的宿舍,车怀芝还在那儿喝水,并不断地用手掐着嗓子。
杨胡莉知道,车怀芝在家里可是个骄惯孩儿,她上头还有两个哥哥,她爸爸是衬衫厂的厂长,妈妈是衬衫厂的缝纫二车间的车间主任,家庭条件十分优裕,在家里她是吃好穿好,用她自己的话说:好吃懒做。家务活儿从来不用她伸一下手,都由妈妈和两个哥哥代劳了。
可来到这第一天,就给她来了一个“下马威”,她觉得这是自己平生以来,吃过的最难吃的东西了,见杨胡莉进来了,她放下杯子,沮丧地跟着杨胡莉下楼,向操场尽头的海边走去,看看周围没人,她偷偷地告诉杨胡莉:“我今天的饭菜一点儿没吃,我刚咬了一口饼子,就吐了,勉强咽了一下,嗓子痛得要命,紧次溜儿地吐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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