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惜叶背负双手,抬头望向佛堂横梁上空,轻轻踱步,道:“一年前我游历成都,有幸得到灵妆消息,便欣然前往相见。坦白讲,在见灵妆之前,我的内心并不平静,我和她之间毕竟涉及到十几年的恩怨情仇,所以一直犹豫不决,甚至有打退堂鼓的想法,经过再三思想斗争,最后才终于下定决心,前往听雨小筑。”
叶云飞可以想象到单惜叶当时的矛盾心情,就和自己当初二上名剑山庄见慕容雪、宋月山在叶灵妆所在成都城徘徊一样,那是一种想见而不敢见的心境,内心的落差不言而喻。
“直到我在那片杏花林里再次遇见她时,才知道我当时的犹豫矛盾是那么的多余,一个眼神,只是一个眼神,所有的往事恩怨都瞬间烟消云散,化作乌有,你能理解这种感觉吗?小叶。”单惜叶收回了他微微上仰的目光,直直的看着叶云飞,像是真的在等待对方的答复。
“我理解你的感受。”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叶云飞语气诚恳的答道,虽然他的剑尖依旧没有离开单惜叶的方位,“有时一个眼神就是一辈子,一声叹息就是一段情,真正的默契理解是不需要过多的语言,一个眼神,一声叹息就可以溶解一切。”
啪啪啪,单惜叶忍不住鼓掌而笑,眼内尽是赞许目光。纪纲神色依旧,完全一副听人说故事的样子,反是道衍双手合十,低声道了句“阿弥陀佛”。
单惜叶道:“看来小叶也是极情之人,只有极情,方能极剑,日后修为,比起那些无情之人,不知要高明多少。”说完有意无意的用余光扫视了一下纪纲,纪纲却不以为意,神情自若,如全然不在乎般。
“当时我们谈论了很多,讲了十来年的各自变化。她说她一直在听雨小筑,栽花酿酒,参禅修心,也没有见过宋月山,日子虽然清苦,却也怡然自得。我现在都记得她当时的表情。”单惜叶讲道“也没有见过宋月山”的时候,眼角分明流露出一丝得意,他接着道,“我也讲了我的生活,讲到了十二楼,也讲到了我和宋月山十几年来的恩怨。她见过言语中有些失落,最后竟说她愿意助我一臂之力,当时我确实很感动,不过我立刻制止她的话,因为我始终觉得那是男人之间的事情,如果我利用她战胜了宋月山,反倒无趣得很了。”
纵使叶云飞不愿相信单惜叶的话,可对方没有半点说谎的样子却着实的把他摔在了地上,难道自己的师父真的主动提出帮助单惜叶对付宋月山吗,难道她真的那样置大义不顾,帮助眼前这个狼子野心的人吗?一瞬间,各种纠结袭上心来。
单惜叶显然看穿了叶云飞的内心世界,哑然一笑,道:“其实如果灵妆先遇上宋月山,她也一样会帮宋月山对付我的。她对我和宋月山的爱,没有平分,也没有倾斜,都是全力以赴,无法自拔。如果她真的帮宋月山对付我,我也一定不会怪她,我想宋月山和我的感情是一样的。”
“住口!”叶云飞冷喝一声,道,“你觉得这一切都理所当然,她对你的爱也是理所当然,所以你利用她也是理所当然,对吗?”
单惜叶冷声道:“说了多少次,我没有利用她,当时我就一口否决了她的提议,刺杀的名单都是她自己调查所得,你爱信不信!”
一刹那,叶云飞六神无主,他再也无法理解叶灵妆对宋月山和单惜叶的爱,或许其实他一开始就不能理解。长剑虽然已经直指,但已经摇摇欲坠,没有力量。
“纵使他说的都是真的,你难道忘了慕容雪和沈心月了吗?”纪纲面不改色低声道。
叶云飞的脑际立刻浮现了两位佳人的样子,一个昏迷不醒,一个容貌尽失。对,归根到底,她们的悲剧都是十二楼的造成,都是眼前这个男子一手策划,他似乎又找到了仇恨的动力,新仇旧恨,瞬间爆发,大喝一声,长剑直刺而去。
几乎同一时间,纪纲脚尖一点,扑向单惜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