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扶起了地上被踢翻的桌子,缓缓的道:“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出第二个理由。”
薄西山慢慢坐下,接过水月给他倒的清茶,喝了一口,算是稳下了心神,沉声道:“佛家确有转世之说,成功的例子也不在少数,我就曾亲眼见过。但那都是不传秘法,那芷菡一身道家仙术,怎会通晓转世之法?而且据传,自杀之人根本不会投胎转世,何况芷菡带着一身修为?这事真是太过蹊跷了……”
水月自斟一杯,坐到了薄西山的身边,“师哥,我还有一事不解,你说那芷菡道尊如此高深莫测,她又为何偏偏要到我流云宗来?据说当年敖淼道尊飞升的时候,还幸亏她助了一臂之力,要不然也御解散仙了。”
薄西山挥了挥手,“那都是旧话,有谁亲眼看到了?可以忽略。不过她几千年待在我流云宗,要说是眷恋山水,我看也不可能,她几乎到了醉美峰就没出来过,不是么?”
水月点了点头。
“那还真是怪了”薄西山摸着下巴,忽道:“那他便是在等人!”
“等人?”水月美目一怔,看着薄西山的眼睛,两人的眼中同时出现了答案————她在等夏一衡!
“呼———”薄西山长长的呼了一口气,沉声道:“这件事,还是不要传出去的好,万一走漏了风声,对一衡未必有好处,师妹,你要多多注意芷菡的动向,切记不要打草惊蛇,如果她有恶意,咱们也好有个提防。”
水月面色凝重起来,轻道:“师哥,如果芷菡道尊是为了害一衡,那凭她的道行,还用费这么大的周折么?”
薄西山一时半会儿也转不过弯来,摆了摆手,道:“这种可能实在太小,我估么着她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眼下她毕竟没对一衡怎么样,反而是救了他,依我看,一衡的身世恐怕也不简单啊……”
“对了”水月像是想起了什么,扯着薄西山的衣襟急切的道:“你记不记得,在你下山之前,师父曾说过你此次下山,将遇一子,其子姓夏?”
薄西山不解的道:“记得啊,怎么?”
他刚问完,就已茅塞顿开,惊道:“你的意思是说,师父他老人家知道来龙去脉,他知道一衡的身世?”
水月看着薄西山的眼睛,点了点头。
“我这就去问他!”薄西山“扑棱”一下站了起来。
水月一把将他拽住,嗔怒的瞪了他一眼,埋怨道:“问什么问,你瞅你这性子,急草的紧,快比那熊武夫更甚了!你去问,师父就会告诉你么?他若想告诉你,早在你下山之前不就告诉你了么?”
薄西山安静下来,抬眼瞧了瞧水月,压低声音道:“你是说……这里面另有隐情?”
“还用说吗?真是一根筋呢!”水月伸出玉指戳了戳薄西山的肩头,怨道:“一关系到你儿子,你比谁都着急,都愚成什么样子了!”
薄西山知她这是吃味,嫌自己对她关心不够,比不得夏一衡了,赔笑道:“哪有啊,一衡是个孩子,师哥这不是关心他嘛,也不见得他就最重要……”看着水月的眼睛,他的声音竟是越来越小,渐渐干脆没了动静,要知道,骗人,是要找对对象的。
“编完啦?”水月娇柔一笑,嗔怪的斜了他一眼,两手撑起下巴,坐在椅上,宛如少女一般的幽怨道:“我知道,除了水月之外,谁都重要。”
薄西山心道:女人就是这样,明明知道自己有多重要,却非得让我说出来才行,奈何你师哥我真是开不了口啊……唉……
于是,薄西山伫在原地,几百年了,还是那幅怂样……
水月悲凉的叹了口气,师哥啊,你若只是一句,我便依你,结为道侣,任它折损修为,又如何了?难道真要水月说出口么?
也不知道是第几百次,水月气的跳脚,不顾薄西山的挽留,月夜中一边流着眼泪,一边飞向醉美峰,皓月之下,宛如嫦娥奔月,纤腰扭转,似是仙女下凡……
夜里,一个被尿憋醒的胖子半闭着眼睛,“咦”了一声,定睛一看,正是水月飞在天上,叹了口气,嘿嘿一乐,“哎哟,这小两口儿,也真是,俺师哥又惹你生气了?”
此人头颅硕大,一身肥肉走起路来晃晃悠悠,后腰别了个蒲扇,一幅幸灾乐祸的表情————能是谁呢,还不是大头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