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是热泪盈眶的。得诚实地说,悲情、苦大仇深的心理基础是自我感动。自我感动取之便捷,又容易上瘾。对它的自觉抵制,便尤为可贵:每一条细微的新闻背后,都隐藏一条冗长的逻辑链,在我们这,这些逻辑链绝大多数是同一朝向,正是因为这不能言说又不言而喻的秘密,我们需要提醒自己:绝不能走到这条逻辑链的半山腰就号啕大哭。”
生活就是生活,他没有只站在哪一方面的立场上,不赞美、不责难、甚至不惋惜,但求了解认识而已。
承受痛苦对我们都是一种清洗。
有时候笑容是咬紧牙关的灵魂。
真实的人性有无尽的可能。善当然存在,但恶也可能一直存在。歉意不一定能弥补,伤害却有可能被原谅,忏悔也许存在,也许永远没有,都无法强制,强制出来也没有意义。
恐怕这是媒体选择的结果吧?
你们老说想去表达自己的思想,老觉得谁谁限制了你们表达思想,我想问问你有思想吗?你有什么思想我请问?真让你开始去想的时候,真让你拿出自己对问题的看法时,你能有看法吗?
谁都有过年轻的时候认识的局限。
在认识这个事件的时候,有一个干预它的事件发生了,但你原本可以通过拍摄它,看到背后更深刻真实,你失去了一次认识她的机会。
三十年来,他承受的这一切,就像接受四季来临。
把一杯水从桌子端到嘴边并不吃力,把它准备移动一毫米却要话更长的时间和更多的精力,精确是一件笨重的事。
有了不放过一个真伪的习惯,方才敢质疑上帝的有无。
没有扎实的报道为基础,评论只是沙中筑塔。
铁凝三十岁的时候,见过一次冰心,冰心问她“姑娘,成家没有来?”没有。“嗯,不要找,要等。”
安德森库珀:“回到家里,等待我的是一叠叠的账单和空荡荡的冰箱。去超市买东西,我会完全迷失一群女孩一边喝着水果颜色的饮料,一边谈着化妆品和电影,我看见她们的嘴唇在动,看见她们灿烂的笑容和挑染的头发,我不知该说些什么,我会低头看着自己的靴子,然后看到上面的血迹。”
在哪里生活都是一样的,没什么生活在处。地铁上满头小辫的黑姑娘在电话里跟男朋友吵架,报馆里都是开会熬夜菜色的脸,咖啡馆里两个花白胡子老头对坐着看一下午人来人往,酒吧里心高气傲没嫁出去的女人端着酒杯一眼把所有男人分成三六九等,父亲带着儿子在晚春才破冰的河边一言不发地钓鱼人类只是个概念,一代一代人都是相似的生活,这辈子决定你悲欢的就是你身边的几个人。
生活到了最艰难的时候才会体会到,只有最亲的人才能了解和陪伴你的伤痛。
不要去听那些声音,你唯一需要做的就是让自己变得更强大起来。
你有自己认识事物的坐标系吗?
一个人得被自己的弱点绑架多少次啊,悲催的是这些弱点怎么也改不掉。但这几年来,身边的人待我,就像陈升歌里唱的,‘因为你对我的温柔,所以我懂得对别人好’,能起码认识到什么不好,最重要的,是能以‘别人可能是对的’为前提来思考一些问题。”
“美国‘挑战者号’升空爆炸,全世界有多少台摄影机在场?但只有一位拿了奖,他拍的不是爆炸的瞬间,他转过身来,拍的是人们惊恐的表情。谁都可以作选择,区别在于你的选择是不是有价值。”——陈虻
“痛苦是财富,这话是扯淡。姑娘,痛苦就是痛苦,对痛苦的思考才是财富。”
看见中,我没有刻意选择标志件,也没有描绘历史的雄心,在大量的新闻报道里,我只选择了留给我强烈生命印象的人,因为工作原因,我恰好与这些人相遇。他们是流淌的,从我心腹深处的石坝上漫溢出来,坚硬的成见和模式被一遍遍冲刷,摇摇欲坠,土崩瓦解。这种摇晃是危险的,但思想的本质就是不安。
我试着尽可能诚实地写下这不断犯错、不断推翻、不断疑问、不断重建的事实和因果,一个国家由人构成,一个人也由无数他人构成,你想如何报道一个国家,就要如何报道自已。
——柴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