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拉米海军少将身上。
“第五舰队的这个家伙现在看起来很温顺,因为他只要不死在这里或者军事法**,就还可以从海军退役做他的富商。但如果我们征收了普遍贸易税,他就会想办法雇佣到那个正在和他聊天的风见钢马,投入到轰轰烈烈的走私大业中去。”
卫太平耸了耸肩,又指向了那群被困在二楼的平民和军官们。
“这些家伙里有的是英特雷人,有的不是。但是,只要我们执行了普遍贸易税,他们之中的大部分,就会或明或暗地加入到我们的敌人中去。甚至连这位在你面前,正在想和你搞好关系的萨姆?韦伯斯特议员大人,都会变成你的敌人――除非你给他放点好处。”
韦伯斯特终于显示出了怒意,他的拳头砸在了桌子上。
耐门留意到,议员这一拳虽然力气不大,但动作却分外的精准,连一点多余的动作都没有,拳头落在桌子上甚至都没有反弹起来,倒是桌子剧烈地抖了好一阵。只有某些派系的魔法师会如此注重对多余动作的控制。
“这可是**裸的污蔑,皮斯?韦恩!收回你的话。”
“好吧,间接的好处。你敢发誓说你绝对不会利用这个年轻人吗?我可不相信英特雷共和国最有权势的议员会说出这种话。”
东方人没给资深议员继续反驳的机会,把手指指向了自己。
“当然,我也很可能会变成你们两个的敌人。你,要代表全英特雷潜在的走私犯。你,要给八个陆军师监督补给。而我的海军舰队却负责检查这片海域上的走私行为。这中间有多少潜在的风险,就不用我继续分析下去了吧。”
海军元帅的手指几乎停留在耐门的鼻梁上。
“那么,宪兵少校,问题就很简单了。你有和这间屋子里所有人为敌,也要担任英特雷督军使的觉悟吗?你真正的朋友不在这一层,而是在下面那些烧杀抢掠的家伙中间。你有和他们一起杀死这么多或许是无辜的人的觉悟吗?”
耐门很想说“有”,但是他说不出来。他知道自己做不到。
“如果你没有这个觉悟,你就收不到三倍的税款,我就只能去找洛佩斯元帅要求换人。”
“总会有其他办法的。”耐门闷闷地回答,“要把钱收上来,然后分配下去,总有办法的。”
“只是把钱收上来确实不难。但是,要收额外的两倍税款,就变成了一个截然不同的问题。在东方帝国有这么一句话:‘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你还有其他办法筹到一千万金镑吗?”
年轻的少校沉默下来。这个数字太大了,大到了超出一般人的理解能力和计算能力。一个少校一年的年薪也就是几十金镑而已,比起一千万金镑是个不值一提的小数字。
英特雷不是没有钱,整个文明世界或许也不会有比英特雷双岛更富裕的地区了。但是,每一枚金币都将沾满鲜血。要在短时间内扩大税收到三倍,只能用血来征收。
“我不会接受你带来的任命,年轻人。我还是会向军政会议提出要求,任命更多的英特雷督军使,作为第七舰队接防的条件。你有天赋,但你不是那种有决心让双手沾满鲜血的人。你不适合这个职位。”卫太平淡淡地总结道,“另外,我也会同时向军政会议请求,赦免第五舰队哗变的残部,编成一支护卫舰队,充实西英特雷海的战力。以那位少将的经营能力,应该能养得起剩下这些船。他还需要一名舰队指挥官,我相信罗睿德能找到不在我控制之下的人选。这样,我们也就解决了这次哗变。”
“我仍然持保留意见。但既然我说服不了你,我也不会阻拦你。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萨姆?韦伯斯特议员站起身来,走出了静音魔法的范围。
“真是个有意思的人。他直到最后也没真的发火。”海军元帅把玩着手中的茶杯,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结论,“那你呢,你还有问题吗,年轻人?”
耐门感到一阵阵的不舒服,就像打了一场败仗。卫太平的谈判方式和他见过的所有将军都不太一样,这个人会像海盗一样把部下以外的所有人逼去走跳板。
但确实非常高效。在掌握力量和情报的人手里,这种谈判方式异常的高效。
只用了这么点时间,卫太平就把自己准备的方针强加给了他的两个谈判对手。
如果耐门也同意了这个方案,后面的英特雷事务就会完全被第七舰队掌握。事实上,他不得不同意这些条件,否则他就解决不了这次哗变。
可他不想就这么难看地败退下去。
“既然卫太平阁下喜欢直爽的对话方式,我还有最后一个直爽的问题想问您……”
耐门深吸了一口气。
“这种规模的哗变不可能是自发产生的,也不可能是那位少将组织的。我想知道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是谁。”
他直接把自己能想到的、最尖锐的问题丢上了台面。
“如果你一定要找个幕后黑手出来的话,那就是我了。”
耐门盯着那直爽地承认了自己身份的幕后黑手,他的眼神就仿佛看到了一头正在吐出酸液的双头巨魔一样。
卫太平淡然地继续着:“正因为我的舰队抵达了,才会引发这些人心中的愤怒。这些愤怒早就在那里了,他们一定会以某种形式发泄出来。第七舰队的到达就是那根导火索,而在酒吧里发生的争吵就是火种。军队天生就有组织,因此也特别容易连锁变成巨大的骚乱。”
耐门默默地点了点头。
“不过话说回来,偶尔哗变一下,死些人,也不是件坏事。坏分子们就在那里,装作看不见或者装出和谐的样子是没用的。水兵在陆地上发动兵变,总比等他们拿到了舰队再发动兵变好吧。从这层意义上说,你可以说是我组织了这次哗变。从我们被调过来对付帝国舰队的时候起,这场哗变就已经注定了。它甚至可能都不是最后一场。”
“这一切都没有证据。”耐门咕哝了一句,“我还是想知道,您到底有没有授意人们发动这次哗变呢?”
“那真的有关系吗?”
一阵寒意爬上耐门的脊背。他站起身来,逃离了这张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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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海军元帅的亲口保证,说服哗变的水手就十分容易了。
耐门不记得自己说了些什么许诺,但达罗少将一直亦步亦趋地跟在自己身后,眼中饱含着热泪,开口必称“大人”。
那些水手拖着受伤的同伴,双手背在脑后,在强运营的押送下,一队一队地走出建筑物,离开广场。
耐门就站在大门前,看着这些犯人离开。
只是看着而已。
他的脑海还是被刚才那个充满挫败感的谈判充满了。
最可怕的不是被那位海军元帅贬低,而是他知道卫太平说的完全是对的。
可恶啊。
钱,舰队和军队。后勤,经济和税收。
相比之下,战斗英雄确实要好做多了。
只是为了第七舰队的接防,已经死了这么多人。如果要收取三倍的税款,还会死额外多少人?这个数字难以想象。
那几个从正统教会来的修女在他面前表示感谢,耐门点头向她们致意,耐心地听着她们的请求。
只是在听,而没有在想。
修女们说了一些关于打算去英特雷做巡礼之旅,还要和新教重要修会沟通之类的事情。耐门只是点头答应,然后把事情推给了达罗少将,许诺会想办法疏通把她们送到英特雷去。
按理说,他不该答应得如此爽快,但有两个原因让他答应了下来。第一,他的脑海里还是被钱的问题充满着,没什么心思多想别的。第二,这些使节团手续齐备,都是女人,耐门还闻到了似乎在哪里闻到过的香粉味道。
如果英特雷还有过去那种拥有巨大土地和财富的正教会就好了,耐门悻悻的想着,那样也能解决军费问题。
遗憾的是,那些教会早在南方诸国**的时候就被清算了,只剩下一些昔日的圣地,被改造成了旅游点勉强生存。就算这样,这些旅游点也是各新教修会重要的财源。
他知道帝国的军费极大地仰赖于教会和教会发行的神圣债券。好像有什么办法,但是一时抓不住。
那个散发出熟悉气味的修女几次想和他攀谈,但是都被身边的人拉住了。高大的修女和那黑发的修女苦苦争辩着。
有点吵,耐门抓着自己的头发烦躁地想,重新走进仓库。
水手们已经几乎走光了。宪兵队的随军牧师们在小心地清理地上的燃油,第七舰队派来的代表也夹杂在他们里面。
凯兹米?斯蒂豪斯还没离开,他走过来和耐门攀谈。
攀谈了什么,也记不住了。隐约记得有些攀交情的对话,彼此也都想起来了曾有几面之缘。之后,例行公事地交流了彼此的军事履历。
听到耳朵里的,只有这位前大海盗在极东经历的连场海战,知晓了那里是个舰队强大就可以无法无天的地方。就连东方帝国的官方水师,也经常升起海贼旗打劫无辜的商船。
耐门的脑海里仍然反复激荡着现在的情况。
一只舰队和陆军一样,需要很多的补给,需要船坞,需要水手,需要军饷。这是海盗不能解决的问题,但是海军必须解决。如果海军不能完全解决,就会变成海盗。
钱的流动有如此大的魔力:它可以在二十年内,把一片白地变成极东海域最大的自由港,并用那里支撑世界上最大的一支武装舰队。
耐门和凯兹米互相道别,然后目送着他和来自东方的海军元帅一起离开。
“我从没想过军费会造成这么严重的问题。钱啊钱,你到底是什么呢?为什么有比魔法更大的魔力呢?”
这句慨叹准确地命中了关键字。总是把不准时机的蓝宝石项链又在耐门的脑海里开口了。
“您想要了解的是钱――重定向至‘货币’。货币是用来交易买卖、价值储存和作为记账单位的一种工具,是专门在物资与服务交换中充当等价物的特殊商品。通常,每个国家都只是用唯一的一种货币,并由中央银行发行和控制……”
这次,耐门听到了一些令他感兴趣的东西。他摘下项链,紧紧握在左手里,提出问题。
“等一下,安妮。中央银行是什么?”
“我不是……算了。”那声音一开始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后放弃了,“中央银行是‘所有银行的银行’。它的职责是为政府维持货币稳定与供给,制定与执行货币政策,通常还代管国库,是银行部门的最终结算者和最后借款者……”
就是这个。这就是他想要知道的东西。
里面有很多细节他不太懂,但是他听懂了这个机构设立的最初动机。就算经过了未来那么多年的发展和粉饰后,那个动机还是那么显而易见。
那个定义的重点当然不是“维持货币稳定”,而是“维持货币供给”。
英特雷是最富庶的共和国,问题是我们没有足够多的兵力和官员来动员起这片土地上的潜力。
“卫太平阁下,请留步!”
耐门快步追上了正带着手下前往军政会议的海军元帅。
“既然我们很难用武力管制所有的贸易,为什么不能反过来思考呢?我们不一定要在整个海洋上追着走私船打,可以让走私船不得不来找我们。我们为什么不设立一个强制结算银行,以便我们掌握和动员英特雷的资源呢?”
东方人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
“一个强制结算银行?类似钱庄……不,宝钞司的机构吗?这个想法有点意思。”
“我们可以建立一个有强制性的银行。一个负责结算所有银行、海运保险公司、税款与贸易商行票据的银行。这个银行发行的票据,将可以用来支付我们的税款和军饷。”
凯兹米咕哝了一声:“那有什么区别啊?”
“有很大区别。”
听到这句话,前海盗急忙知趣地闭上了嘴――因为回答这个问题的,就是卫太平海军元帅本人。海军元帅走到耐门身边,用严肃的目光打量着面前的年轻人。
“你知道‘党鞭’吗,少校?”
海军元帅突兀地转变了话题。
耐门谨慎地答道:“略有耳闻。那是在各级议会里负责监督和贯彻党派纪律的职位,是党派的投票督导员。一般被视为党主席以下的第二号人物。”
“那你知道党鞭是如何诞生的吗?”
“我听说是从记录议员出席情况和投票情况的年轻议员逐渐演变而成的。这些议员会根据出席和投票情况为他的同僚们分配工资和政治支援经费。”
卫太平点了点头:“在自由国家刚刚建立的时候,并没有严格意义上的党派,只有一些具有较大影响力的议员,就像精灵贵族一样彼此勾心斗角,朝令夕改。正是从这个最简单的‘统计议员投票情况’的想法出发,我们建立了强大的决策体系,它给我们提供了力量、效率和金钱。”
耐门隐约猜到卫太平的意思了。以他对海军元帅的了解,这个人会直接把自己的结论说出来。
“而你现在提出来的,就是那个简单的想法。结算所有银行的银行。它会改变我们的整个税收和债务制度。如果我们要建造这样一个机构,那就不能有很多个督军使了。自由诸国需要的不是一般的宪兵队或者后勤参谋,需要的是一个能够统合所有潜在战争资源的人。你去做吧,带着你的舰队一起。如果有需要的话,带着我的舰队一起。”
耐门压抑住心中的激动,敬了一个军礼。“谢谢您,阁下。”
“但是要记住,你的这个想法,并不意味着流血会变少。早期的那些党鞭,大多死于各种意外事故。曾经有个人提出过和你类似的想法。在所有人都认为他会当上议长的时候,那位绅士死于决斗。你的运气可能不会比他好多少。”
“我有所准备。”耐门紧紧握住左手。只有他知道,这个点子来自未来,这给他增加了很多信心。“我相信,流的血会少很多,很多。”
卫太平瞟了一眼他的左手,对着耐门摊开了手掌。
“把你带来的任命书给我。”
耐门有点慌张地收起项链,从怀中掏出封好的任命书,递了过去。
卫太平从耐门手中接过了那份任命书。他的动作一点也不快,却有着一种让人难以抵抗的气势。他撕开了上面的封印,用自己的戒指在上面画了押。
“从即日起,第七舰队如令接防西英特雷海。风见上校,去传达命令,让每一条船都知道这一点。他们可以开始在这里买房子了。”
东方人低笑了两声,拍了拍耐门的肩膀。
“至于你……如果你做成,你将成为统御万军之鞭。如果你失败,你将死无葬身之地。二十年前,在我和罗睿德一起逃出太平诸国,踏上凌洋门的土地上时,罗睿德也是这么对我说的。年轻的督军使先生,我们相位港见。”
p.s.自由诸国的政党体制
在自由诸国的早期政党政治中,没有稳定的党派。由于诸共和国的经济、人口和阶层差异巨大,任何试图组建稳定的跨国党派的尝试都以失败告终,大多数时候党派只是“选举利益集团”的另一种称呼。
诸共和国的议员体制是非常松散的,他们的结盟和敌对只是地方利益、政策利益和个人利益的一种混合体。自由国家的议员和帝国的贵族是相当相似的,他们有明显的地方视野、强大的个人利益和“封土”,和东方帝国的官僚则截然不同。
为了约束这些个人主义过剩的议员,在自由诸国建立后的一百年中,各个准党派逐渐发展出了一套职位体制用于约束自由主义过剩的议员们。
党库(treasuryoftheparty):党库负责征收和募集党派的经费,将“购买选票”这种行为用党派利益的光环掩蔽起来。
党钟(belloftheparty):党钟负责制定和宣布党派的方针和投票政策。这个职位通常是党派实际上的中心人物们担任。
党鞭(bsp; 所以耐门?索莱顿的新职位会被卫太平称作“万军之鞭”(bsp; p.s.2
某个节日……注意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