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终于没有再“纠缠”买东西的事情,就站起来对老太太说:“伯母,我送送晓鹏。”
把晓鹏送到门口后,张君毅又回到客厅的沙发边上:“伯母,晓鹭上学去了?”
老太太点点头:“这个小丫头,还当了班长呢。”
“是吗?我也觉得晓鹭是个当班长的料,能说会道的。”张君毅也跟着老太太一起笑了起来。
阿姨又走进客厅,给老太太和张君毅分别送过来两杯茶。
“阿姨,中午我给伯母烧个好菜,麻烦您能不能帮我去买些佐料?”
“买什么呢?大部分的佐料家里都有。”保姆问道。
“我给你开个单子,你照着这个单子去采购好不好?”张君毅说着就从手提包中拿出一个小本子,又取出笔来,在小本子上刷刷地写了好几行字,就交给保姆:“阿姨,这上面记的是番茄酱、芝麻酱和花生酱,还有咖喱粉、沙拉酱。”
“哟,这些东西要到大超市才有卖呢。”阿姨说。
老太太已经意识到张君毅可能有话要对自己说,就交代阿姨:“你去吧,就坐公共汽车到大一些的超市去买,如果不清楚,就拿这个单子问超市服务员,请他们帮忙给你选择。”
“好,那我去了。”阿姨答应一声就退出了客厅。当阿姨走出大门之后,老太太问张君毅:
“阿毅啊,你有什么事情要对我说吗?”
张君毅点点头:“是的。”
“沈非明后天就到n市来。他可能会来看您,也许有事要对您说。”
老太太点点头:“那一天在检察院,我对沈非说,希望他来一趟,我也有话要跟他说。”
“他,”张君毅有些犹豫,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措辞才能表达出自己的意思:“他已经知道晓鹏是他和吕乔的孩子。”
总以为老太太会惊讶地,或者会很不冷静地对待这件事。但是张君毅错了,只见老太太出奇地平静,望着张君毅说:“还有吗?”
张君毅有点蒙,不知道老太太这种平静究竟代表着一种什么样的态度。他忽然就又开口说:“郑东升也说晓鹏是沈非的儿子。”
“还有吗?”老太太不动声色地又问。
张君毅摇摇头。他确实对老太太的平静弄得措手不及。
“你知道鹭鹭是谁的孩子吗?”平静中的老太太突然冒出这一句。
既然老太太这样反问张君毅,张君毅心里应该清楚晓鹭是谁的孩子了。但是,他却摇了摇头,他不知道老太太想表达什么样的心情。
“我可以告诉你,鹭鹭是郑东升的女儿!”
这句话出自一位做母亲的口中,而且造成这种阴差阳错结果的就是自己的女儿。总以为做母亲的对女儿的一切不甚了解的吕乔,也许一辈子也弄不明白这个深藏在吕乔心中的秘密,早就在自己母亲的洞察之中。
两行泪水从老太太的眼眶中滴落。随即就是一声呜咽,接着就是嚎啕。原来,老太太的平静只是暴风雨的前奏,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片刻休憩。那一声声有如鹤唳般得惊悸,刺激着张君毅的神经。他慌了,他在茶几上抽出几张面巾纸,递给老太太:“伯母,不要难过,一切都会过去的,都会过去的。”
张君毅的安慰显得如此苍白无力,他已经没有了安慰老人的办法。也许这是他此次来吕乔家既在预料中又出乎预料的一幕吧。
老太太总算暂时地停顿了哭泣。她望着张君毅:“沈非这次来,是来认鹏鹏?”
张君毅点点头。
“他有没有体会鹏鹏的心情?他有没有良心?他有没有体恤乔乔对他的一片真心?”
张君毅哑然。
“当年,他甩手就抛弃了乔乔。乔乔怀着孩子,又不敢说,也不敢去找沈非。我和她爸爸知道这其中有问题,又担心穿帮乔乔的秘密后,她会受不了,或者会采取断然措施,所以就千方百计地张罗着给乔乔找了郑东升。”
老太太叹口气:“原来以为郑东升一直都不知道这个孩子的身世,我们老两口也想就这样一直隐瞒下去。没想到老实本分的郑东升早就知道这个秘密!”
张君毅在静静地倾听老太太的述说,并在心里不停地唏嘘郑东升的不值。
“不公平啊,不公平!可怜的郑东升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有一个亲骨肉!”老太太还很有正义感:“乔乔实在做得荒唐,既然是郑东升的女儿,她却把孩子当做筹码去要挟沈非离婚!”老太太说到这儿,摇了摇头:“乔乔的责任很大啊,沈非错了,她更错了!”
“伯母,吕乔并没有对这两个孩子的事情向您说明白过,您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呢?”
“知女莫如母!”老太太擦干净眼角的泪,自己又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茶:“乔乔是个性格很倔强的孩子,你想想,她跟沈非那么好,沈非突然回了上海,断绝了跟她的来往。如果不是怀了孩子的话,她怎么可能会听从我和她爸爸的安排跟郑东升结婚呢?”
老太太已经完全恢复了平静:“上次你们从外地接我和鹭鹭回来,我才见到了和乔乔离婚后的郑东升,见他与鹭鹭的那份一见面就十分亲切的交往,我什么都明白了。”
张君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伯母,那您看沈非这次来,要不要安排他和晓鹏相认呢?”
老太太的眼泪又流出来了,大哭着喊道:“东升啊东升,你好可怜啊!我们老吕家愧对你啊!”
那哭声像一把剑,刺痛了张君毅。此时的老太太,并没有答复是否让沈非认晓鹏,而是满心愧疚地哭喊着郑东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