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从窗幔透进来,缓缓的,柔柔的。
沈非睁开眼,依然浑浑噩噩地靠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张君毅两眼半睁半闭、头昏脑胀地盯着沈非。
沈非动了动了身躯,摸到了身上的毯子,看看斜躺在对面沙发上的张君毅,就把毯子掀到了张君毅的身上。然后站起身,伸直了胳膊,做了几个深呼吸,左右摇摆着头,走进了卫生间。
张君毅看到沈非做的这一切,心里想:这老小子看来已经把所有的苦果连血带泪地咽进肚里了。
果然,等沈非从卫生间出来,整个人都已经神采奕奕了。新换好的衬衣平平整整,西裤没有一点皱褶。他擦拭了眼镜,重新戴上,看看仍然斜躺在沙发上的张君毅:“你也去洗漱一下吧,半个小时后我们在餐厅见。”
“守了你一夜,你倒好,啥事没有,弄得我头昏眼花,失魂落魄的。”张君毅从沙发上起来,顺手把西装上衣抓在手上:“你还是在房间等我。我收拾好就来叩门。”说完,张君毅一摇三晃地走出沈非的房间,到自己的房间收拾去了。
酒店总经理带着餐厅经理等一行人早就在自助餐厅恭候着两位贵客。电梯门一开,两位精神饱满,笑容可掬的商贾让所有在场的人眼前一亮,假如有人比喻“蓬荜生辉”也不过分。但是,谁能想到,这两位在人前总是扮演威严、伟岸的人物,其内心有着什么样的煎熬和苦闷?
总经理与张君毅和沈非握了手,就说:“二位,请跟我来。”
总经理把沈非和张君毅引到自助餐厅的包房内。广式早茶林林种种摆了一桌子。
“张先生,房间我已经安排人去打扫了,还有什么吩咐吗?”
“没有了。你忙吧,服务员也可以走。谢谢你的关照。”张君毅笑着回答酒店总经理。
“那好。沈先生、张先生二位慢用。”说着,总经理退出了包房,其余在场的人也都随着总经理退出了包房。
“接着吃。吃饱点。”张君毅想起昨晚上沈非的吃相,就挖苦道:“来,这种茶上海没有,是在云雾中生长的一种绿茶,健脾消食,对你很管用。”说着,张君毅就把茶壶端了起来,往沈非面前的茶杯里倒茶。
“不客气。谢谢。”沈非任何时候都不会忘记在张君毅面前装斯文。
喝过茶,两个人几乎没有吃广东特有的茶点,什么虾饺、肠粉、萝卜糕、糯米鸡……,一样没动,而是把一小盆小米粥端到了身边,“跐溜跐溜”地猛喝一气,灌了个肚饱肠热,才放下碗和筷。
张君毅到餐厨上取来热水瓶,灌进茶壶内,稍等片刻后,又拿起茶壶给沈非的茶杯和自己的茶杯里都续上了茶水。
“今天怎么安排?”张君毅问。
“我想去看看郑东升,你看方不方便?”沈非望着张君毅。
“他病得很重。我担心他不会接纳你。”张君毅避开沈非的眼睛望着茶杯里蒸腾的热气。
“应该不会因为我的出现而加重他的病吧?”
“你自己拿主意吧。”张君毅也不便阻止沈非。看来沈非决定了的事情是不容改变的,否则也不是沈非了。“我想,你也要去看看老太太。”
沈非点点头:“下午去,下午一定去。”沈非喝了一口茶:“嗯,这茶不错,味道绵厚,甘甜。哦,对了”沈非放下茶杯,说:“给刘大强打个电话吧,告诉他答应检察长的邀请。”
“这个主意可以。我这就打。另外我给大强的两个弟弟打个电话,通知他们你要去医院。让老郑有个思想准备。”
沈非沉默了一会儿,就说:“随便。不过我想郑东升不会因为我的出现会有多大的波动。你想,我早就是他的障碍,只不过这个障碍从幕后走到前台而已。再则,我是去感谢他的,感谢他照顾晓鹏这么多年。他就是狠狠地骂我也没有关系。”说完这番话,沈非笑了起来。昨晚上那种激动,那种泪水滴答的模样似乎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一样。
张君毅感叹沈非的心态。这个男人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魔力能够让吕乔、让他自己的员工、让他的上级既震撼又佩服?也许症结就在这里,就是沈非的心态。
“我看还是打个电话吧。”张君毅说完就按开了手机按键,当着沈非的面打完了刘大强的电话,又打给了二强和小强。
“乔乔那边已经通知了?”沈非又说。
“我已经告诉过你了,是我亲自去看望吕乔亲自告诉她的。”张君毅看了沈非一眼:“前天我还让大强给看守所的所长去了一个电话,并且透露了上海警方已经到了n市。也就是这两三天就有结果。”
沈非笑着点点头:“我也就是这么一说,看把你急的。我早就说过:你办事我放心。”
“哼,你多能耐呀。还‘你办事我放心’。这些事也不光是你一个人的事情,我也有份。别在我面前装的像个中央领导。”
“我告诉你啊,你可别总是把你自己往口袋里装,别让我跟你急。”
沈非带着警告腔调的语气惹恼了张君毅:“怎么?我告诉你,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感情面前人人平等。不要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沈非有丰富的情感,我也有!”
“看来我们俩早晚有一拼。”沈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