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想必过地有些郁闷。眉头额角都生出些沧桑来,江山易改。禀性难移,他李清视风花雪月为乐事,可人家养尊处优惯了的人,恐怕把别的东西看的要重些了。
只是人人都想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岂可知青云不易上,高处不胜寒否?
李清先前宽慰石小公爷说祖荫还会回来,其实石小公爷怕不也是一般地想法,好歹也是为当今天子出过一把力,只是不知道那小家伙十几年后还会记得这份人情不,连一个王朝都要被雨打风吹去,何况是如过眼云烟地富贵,哪有万年基业?
当然故友重逢是件快乐地事情,哪能老纠缠这样深刻的哲学问题,李清回头笑骂道:“小哥你还不快些滚过来,大刺刺地坐在马上,一点规矩都不懂么!”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何况人家只不过被夺了爵号而已,家业没损半毫,与之相比驿站的超规格待遇简直是喂牲口的,那驿站的小官儿皮打皱凑上来献殷勤的笑脸,怎么能和二八丽人巧语劝酒来地有情调?细算起来李清到了大宋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到有身份人家里正式做客人,而且还是主宾,这才算是开了眼,还惦记什么洛阳水席呢,面前的珍馐美味已经记不得换了多少道菜了,而且甭说菜式,连依次过来劝酒的妹妹都记不得哪个是哪个了,怪不得人家小公爷不大逛秦楼楚馆,敢情自己家里都可以开他十个八个,咱还说什么秦淮***?
好盛大的排场,连安小哥都人摸狗样的独坐一席,更不用说那几个御前侍卫了,只是李清已经告诉石小公爷那几个就是鹰犬而已,说是护卫倒不如说是监护,所以石小公爷便把他们安排坐得有些远,这样听不见他们谈话了。
酒过三巡,石小公爷对李清说道:“三郎赶路辛苦,此番到洛阳,莫若多歇息两日才启程如何?昔年简慢了,这回也好让奉节尽尽地主之谊。”
石小公爷知道李清来洛阳不奇怪,之前在城门口一见着,李清就明白这肯定是高小公爷通知的,人家毕竟是亲戚,打断骨头连着筋,怎么说李清和小天子有些交情,日后小家伙要是忘了,李清也能帮人家说说好话。
只是李清这回自己都抱着跑路的念想,这说好话,怕是暂时帮不成了。
李清将酒杯放下,郑重地对石小公爷说道:“非是李清不愿长待,只是听闻清风寨与党项人有隙,此番李清去延州,就是怕党项大军前来生事,性命攸关,恐不好久留。”
石小公爷摇摇头道:“奉节空有富贵,然行事一无所取,与三郎相较,不如远甚了;何须虑及甚的党项人。如今清风寨好生兴旺,岂是等闲几个党项人便可撼动?非是奉节巧语欲留三郎,只怕清风寨比那延州城更坚固些。”
唉,看来就没人知道李元昊的厉害啊,李清也没办法和石小公爷说清楚。咱大宋历史上就是为这个轻视吃了多少亏,李清可不愿犯这个错误。
不过石小公爷的神情似乎另有隐情,李清倒要问问了。
石小公爷并没有说假话,清风寨现在的确是兴旺的很,并且说坚固的超过延州城,也不是虚言,因为他早就派人去看过。
只是石小公爷地感慨并不是指李清干的有多好。
就象之前安小哥在城门见了石小公爷却仍端坐在马上一样,并不是所有人都象李清所想一样,有的人还在生石小公爷地气。
前两年清风寨还没有今天这番景象,闻风来投的人实在太多。倩娘和刘叔当时只做了几千人地打算,可本意立寨就是为了收留边关这些没着落的苦命人,刘叔又怎么会把没活路来投的人拒之门外?这一来捉襟见肘,费用根本就不够用,没奈何刘叔才写信叫谢大娘想办法。
可石小公爷早就知道这事情,这么点钱对他来说可是小菜一碟,于是他派人去和清风寨联系。要钱要物只管开口就是,可惜他被人一口回绝,孙五带着若风在清风寨,早就把京城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说了,刘叔气得直跺脚,早说杨家那两小子和咱们不是一条心呢,可公子就是不听,这下好了,到江宁还不知道怎么受苦呢。
要说事情只是牵连到李清,这个没什么。可指使杨家哥俩把水云庄的人全关起来,就怎么都不能叫人原谅了,什么是吃里爬外?这还能叫朋友?得,咱们宁愿饿死都不会要他的钱!还开口要钱要物呢,在清风寨最紧张的时候,石小公爷送去地一船粮食都被刘叔坚决的退了回来。
叫石小公爷憋气地地方还不只这个呢,谢大娘在京城广邀青楼姐妹办慈幼局,洛阳可是大城,哪能少了她们?可洛阳知府不是江宁知府,本来就是官员三年不听乐。洛阳的青楼楚馆少了一大半的收益,但衙门要收地花捐并不曾少了半分,而做那卫生巾地进项一时半会又不是很大,洛阳这边开的慈幼局当然也是费用紧张地很。
可就这么着,石小公爷捐钱给慈幼局还是被拒收了。慈幼局就是用李三郎地名义办起来的。李三郎怎么倒的霉被遣送江宁,虽然官府并未明示。可姐妹们心里都清楚的很,当然不会收他这个罪魁祸首的钱。
人心它就是一秆秤,什么叫“义”?咱大宋可不是唯利是图商人吃香的年代。
“误会、误会,石公爷休往心里去,只是有些人不明就里,以纰传纰罢了,当日情形亦是无奈何的,再说李清去了江宁,见识秦淮***不说,便是际遇亦有不凡,若说起来,还要感谢石公爷才是。”李清笑道。
这可不是假话,要没被人踢屁股掉下江,这会脚板抹油的出路都不知道在哪呢?再说李清真不是很介意当初被石小公爷派人关起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么,后世人干坏事都是这么说的,更何况人家本不是对自己有恶意,而且话说回头,当初他不是也期盼石小公爷能成事?至少现在不会被太后逼着和李元昊打擂台了。
“三郎气量之大,奉节愧不能言,只是现在清风寨兴旺,想必亦不到奉节多事了。”石小公爷叹道。
李清笑了,咱不使劲想法捞钱,可有人要是愿意送,还真没理由拒绝,咱可是后世人,钱眼比心眼大的,李清端起酒杯对石小公爷说道:“世事白云苍狗,人心明月清风,路遥才知马力,李清怎么会不识好歹如此?此次前去延州,若是有所缺,还望石公爷看在往日情分上,不吝相助才好。”
石小公爷也是慨然说道:“但只便三郎有所求,纵是叫奉节尽出所有,亦是不能辞,三郎心忧清风寨,奉节也不好强留,只是有两个故人亦想随三郎前往,今儿便说好,一出得此门,从此与石府再无牵拌,不知三郎能容否?”
李清大喜说道:“是不是杨家哥俩便在洛阳城?快快叫来相见,有甚不能容地,小哥,如今我们这些人又是一般齐了,你高兴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