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林寒在院子里面忙碌的时候,隔壁的院子里,徐铮与左依依则是面对面坐在桌子两边。
“铮弟,你真的决定了么?”
左依依沉声问道,她的面容很是平静,仿佛是早已经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
比之数年前,徐铮更加的稳重了,特别是在左冷禅将他派往洛阳主事之后,更是隐隐有了一种上位者的气息。
沉吟良久,徐铮才抬起头来,眉宇渐渐地舒展,仿佛是下定了决心,无奈又解脱地笑道:“林师兄比我强,从小到大都比我强,他那么帮我,我却嫉妒他,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自卑,我怕别人将我和他相比,我怕别人说我的一切都是林师兄给予的。”
“依依姐,你是不知道啊,那种滋味不好受,真的不好受!明明是你自己努力得来的东西,最后却成了林师兄的功劳。”徐铮苦笑着说道,“我承认,我徐铮能有今天,林师兄出了很大的力,但是那就能轻易抹去我日日夜夜流下的汗水么?”
“我没有错,林师兄也没有错,错的是人性。你知道吗?”徐铮摇着头问道,“对于‘恩大仇深’的说法,我以前是很鄙夷的,但是现在,我终于明白了那些‘恩将仇报’之人的心境。”
左依依轻轻地伸出手去,握着徐铮的大手,笑道:“我理解的,仇恨是一种压力,恩惠又何尝不是呢?”
“嗯,还是你能明白我!”徐铮欣慰地笑笑。
左依依叹道:“只是狄修师兄那里?”
紧紧地拽着左依依的手,徐铮脸色变幻,最后叹息一声,站起身来,取出挂在墙壁上的佩剑,昨天夜里就被擦拭得雪亮的佩剑。
“有些事,终究需要一个了断!”
临出门之前,背对着左依依,徐铮缓缓地说出了最后一句话,步履坚定地向着林寒的院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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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门敞开,徐铮缅怀地望着曾经熟悉的一切,那个时候,师兄才刚刚被赐予这处院子;那个时候,他兴高采烈地来拜访师兄。
他说,今后我也一定要有自己的院子。
师兄说,你将我教你的东西练好,师伯一定会将旁边的院子赐给你的。
他说,可是师兄昨天教的剑法,我还有些地方不懂。
师兄说,我再教一遍,这次一定要学会。
林寒将屋子收拾好,正要将院子里的杂草处理干净,却见到徐铮站在院门外,抱着剑出神,眼神悠远,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暗暗地叹息一声:还是来了么?
林寒故意咳嗽一声,笑着说道:“徐师弟,原来你也在山上啊!”
望着林寒的眼睛,徐铮暗暗叹息,笑容依旧,却有了隔膜,究竟,是谁错了?
紧了紧剑把,徐铮沉声道:“三天之后就是师兄和秋姑娘、非烟姑娘的婚礼,做师弟的,自然要回来。”
林寒点点头,笑道:“进来坐吧,我们也好久没有在一起聊天了。”
摇了摇头,徐铮拒绝道:“不了,师弟今天来,是想最后向师兄请教一次剑法。”
“一定要么?”林寒叹息着问道。
坚定地点点头,徐铮沉声道:“还请师兄不要拒绝。”
望着有些倔强的徐铮,林寒神情一阵恍惚,仿佛又回到了从前,那个时候的徐铮不也是一脸倔强地一遍又一遍地按照自己的要求地习练剑法么?
“好吧!”林寒点头道,“我也好久没有上封禅台练剑了,也不知道那几处石阶还是不是原来的样子。”
转身回屋,将除草的工具安放好,林寒空手出来,与徐铮擦肩而过,“走吧!”
林寒在前、徐铮在后,一如多年之前;唯一的区别,那时候两人都抱着剑,而这一次,徐铮有剑、林寒无剑。
剑不离手,是一个合格剑客的信条!
不过,这里是嵩山,是林寒的地盘,再加上婚期将近,他这次上山来,也没必要将泪痕剑带在身上。
一路之上,两人都是沉默着,但是跟在林寒的身后,望着怀里的佩剑,徐铮不由得苦笑。这柄剑是他在洛阳掌权的时候,一个小门派为了寻求庇护,通过‘金刀无敌’王元霸之手送给他的,是一柄削铁如泥的宝剑,虽然比泪痕剑差了一些,却也不可多得。
只是现在,望着两手空空的林寒,徐铮心中一片苦涩:不滞于物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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