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滚,呆呆望着满身是血的年颜,双眼空洞无神,也问,“为什么?”
王泮林亦没想到年颜会这么做,目光冰凉,情绪莫测,但慢慢走过去,捡起了那颗药丸,小心翼翼收进他的怀袋。尽管他知道,他可能会为这小东西付出代价,可只要节南活下去,一切都是值得的。
“节南。”年颜吃力招了招手。
节南扑跪过去,咬住牙,衣袖用力擦过眼,连点年颜几处大穴,“你不要说话……”脑中空白,眼泪像决堤,不知是安慰年颜,还是安慰自己,摸着他渐渐弱下去的脉息,“……没事的。”
她没法去看王泮林一眼。
这不怪他,她很清楚。
但眼下,年颜要死了。
“我查不到那人的行踪,只知盛文帝身边长风也是隐弓堂的人,所以盛文帝斗不过魑离,你可以不必再理会他。长风是……”年颜吸口气,却觉吸不进去,语速立刻加快,“刘昌在。”
刘昌在,刘睿他爹。
要是搁在平时,这个名字能抵得过几十道雷,然而节南此刻脑中空空,不能思想,神情呆板,“好。”
年颜突喷一口血。
黑血!
节南大愕,这时才发现,“你中了毒?”
年颜咧嘴苦笑,“对不住,我只能查到这儿了,不过你是我们三个里最聪明的,一定能……”连咳几口血。
节南哭道,“师兄,是我对不住,我老笑你丑,没用脑子想过……”无望地,也希望拉回年颜一把,“小柒!还有小柒!师兄你等等她,她一定能救你!她不像我没心没肺,跟你打架打那么厉害,也是把你当亲哥哥的……”
“小柒……”年颜眼珠子转定在一旁脸色惨白的良姐姐,“阿良,我师妹小柒是你亲妹妹,那晚差点拆了你的楼,她原本很漂亮,如今有点福相……对不住……”
良姐姐显然和节南一样,这时除了眼前,关心不了别人。
年颜又道,“节南,别怪他。”
节南知道年颜说的是谁。
“我中了延昱手下的毒箭,又让木子珩的阴寒掌击中,本来大限将至。”年颜不再吐黑血,因他的血即将流干,“这是我能为你做得最后一件事,今后要靠你自己了。师父说,如果有人能消灭隐弓堂,那就只能是你,不因为你是那人的女儿,而因为你是他最得意的弟子。还有小柒那里,帮我说声对不住……”
很多很多话,想要说,却已不知从何说起。
“让我和他单独待会儿。”良姐姐突然对节南道,“求你。”
节南站起身,一步步后退。
年颜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了,“阿良,我自始至终没想过要你的命,但还是伤了你,对不——”
良姐姐眸底深痛,“别再说对不住,我确实不想交出解药,逼得你不得不如此,该说对不住的是我。”
“我自觉不再欠谁,唯独欠了你,这辈子还不清……下辈子……”
年颜闭上眼,咽下最后一口气。
良姐姐一脸难以置信,两眼失神盯着年颜,然后抬起头,对发怔的节南道,“我妹妹,就请你照顾了。”
节南才觉不对,就见良姐姐抓起年颜的银钩,含泪笑往脖子上一抹——
秋,去也。
都,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