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咬木递给徐婉,等徐婉咬紧了,又拿出装出金疮药的瓷瓶,拧开瓶塞,将大半瓶药粉,一下子全倒出来,迅速的给徐婉按到伤口上。
果然金疮药药性剧烈,徐婉整个背被药辣得不住抽搐,额间的冷汗,瞬间如雨而出,徐婉抓在褥子上的手,一下子绞得变了形,幸而剧痛过后,血总算止住了,太医忙换上止血散,压着金疮药,给徐婉敷到背上……
敷完药,肩上伤口包扎不便,一时又不能传宫女奴婢进来帮忙,太医拿出几粒养心丹来,递给徐婉,道:“血即已止住,到暂且不妨,吞服下这药丸后,闭目躺着稍作歇息,等缓过劲来,再清洗包扎也使得……”
徐婉趴着,别说喝水服药,只抬头都要扯着伤口,卫东阳站在床边,着急慌忙的还在想,要如何给徐婉喂水,徐婉已经在太医说话中间,捏过递在面前的药丸,抿到嘴里,微微一嚼,便干吞了下去,卫东阳看着,蓦地一下子愣住了。
明明比看到起徐婉徒手杀人,或是死咬着用金疮药止血,干吞药丸,不过是一件再微小不过的小事,但卫东阳见了,不知怎么的,心底一下子涌出股巨大的酸涩来。
……原来,世上无论大事小事,她一个人扛得住,我却做不到……爹说我不如她,真的并未说错……
卫东阳呆怔的站在床边,看着吞完药,趴着闭目轻睡了过去的徐婉,脑中恍惚的闪过许多念头,半晌,才回过神来,想着外头,安平帝晋王等人,不知是何情形,顾不得再打理自己沾了血的衣裳,弯腰拉过纱被,小心避开徐婉的伤处,给她盖到身上,卫东阳才领着太医,抬脚转身出了房间。
卫东阳转到厅上,只见李丹众人依旧还静默无声的跪在当地,晋王趴伏在地上,额头抵着青砖,安平帝一脸疲惫的坐在堂中的交椅中,杨振脸上冷笑连连,想是才质问盘询过晋王。
卫东阳脚步微顿了顿,随即垂下眼,两步走上前,亦要跟着跪下,安平帝见到他,勉强扯出个笑,右手在交椅扶手上拍了拍,道:“过来站到这里。”
安平帝这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和话语,折射暗示了,某种意味深长的信号,卫东阳朦胧有些知道,却不如地下跪着的晋王通透。安平帝话音出口的刹间,晋王绷直的背,悄然松了松。
等卫东阳站上前后,安平帝沉吟了半会儿,便摆着手开口道:“都起来吧!”跪着的众人皆是一怔,等看晋王起了身,才跟着三三两两的站了起来。
安平帝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面下划过抹冷然,闭了闭眼,让杨振去准备,摆驾回宫。
虽则是一舞伎,势单力薄的行刺,但控制了场面后,杨振便立即派出几路人马,去北衙神策,传羽林禁卫三军前来护驾,就在徐婉卫东阳在退步治伤的半刻功夫,离梁园最近,先行赶了来的神策营,已经将梁园包围得如铁桶一般。
听了安平帝的命令,杨振不甘的看了晋王一眼,才挥手让人将外头舞伎拖下去,安平帝则侧头问卫东阳,徐婉的伤势可要紧。卫东阳回了话,安平帝听了默然,道了句回头让徐婉好生将养调息,正说着,身披铠甲,全副武装的神策将军进来请驾,安平帝拍了拍卫东阳,搭扶着杨振的手,站起来,看也没看重新跪到地上送驾的晋王一眼,直走了出去。
等云山胜地的侍卫,跟着安平帝,潮水似的退了去,一直强撑着的江牧几人脚一软,跌坐回了地上,李丹看着站在厅中,看不出喜怒表情的晋王,惧怕忧惊的咬紧了牙。
卫东阳看厅中的情形,想要去月色江声那边看看李眉,又放心不下退步正躺着的徐婉,正迟疑犹豫,就见园外,面色惨白一脸惊惧的李眉,由卫东宇扶着,急惶惶的走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