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候爷着实想不到是这个意外之喜,他原本早就想撮合卫东阳徐婉两人,只是那时徐婉无意,卫东阳说话又是那么个气性, 卫候爷迟疑思虑良久,心下虽婉惜, 但也渐渐搁开了想叫两人成亲的念头,暗想等徐婉再大些, 擦亮眼好好替她挑个如意佳婿。
没想转一圈回来,卫东阳自己倒喜欢上人家了,卫候爷心中,蓦地豪情万丈,觉得以前的自己,实在是太英明神武了, 兴昂之下, 心念间便有了计较。
过后, 花宴散场, 卫东阳和徐婉从太液园回到护国寺, 那时寺中法会还尚未结束, 众人在寺中又直耽搁到日夕时分, 等佛事完毕,才收拾打点回府。
徐婉自同卫东阳舞完剑后,心里便沉甸甸的,回程的路上,徐婉坐在马车里,隔着车帘望着街面上,熙熙攘攘来来往往的人,呆怔怔的出了半晌神,到底忍不住长叹了口气。一旁的含月听着徐婉叹气,故意笑问:“姑娘为何叹气?”
徐婉望着含月面上,明显的促狭之色,知她故意,抿唇笑了下,到也老实说道:“想了点事……”
“姑娘想的什么,说出来,奴婢也帮着姑娘斟酌斟酌……”口里虽这样说,含月说话的语气,却是分明知道徐婉在想什么的笃定。
徐婉笑了笑,没有接话。看徐婉这样,含月收了脸上的笑,摇头道:“姑娘在人情世路上,从来最通透……这些日子里,倒不知为何,突然变得笨拙了。”说着,含月直直看着徐婉,道:“有些事情,分明知道了,却装作不知道,最是伤人心的……”
闻言,徐婉默然,含月话里的意思,徐婉自然明白,这一年多来,卫东阳的样样表现,再明显不过,要说徐婉没体会到,那自然是假话虚言,就是一开始没查觉出来,中间也不是没几番怀疑思量过,只是一来,徐婉因着原先,自作多情过一回,谨慎小心了许多,二来却是,对卫东阳的一番心意,徐婉有些无措,不知该如何处理。若是两个各自在一处,倒还有个回避的地方,但她跟卫东阳却日日相对,避无可避,下意识中,徐婉便兀自觉的选择了逃避。
徐婉转头重新看向车外,避开含月的视线,半晌,呢喃着轻声道:“的确是我误人误已,该早些,把话与他说个明白的……”含月听了这话,心一沉,一时也跟着怔住了。
要说两府里,谁最盼着卫东阳和徐婉能有个好结果,除了卫候爷,到要数含月排第二。
含月原先才到宛香院伺候时,面上虽则尽心尽力,却也一直想着,要走含真那边的路子,设法再回公主府去,到不是含月嫌弃伺候徐婉,实则是含月父母早逝,兄嫂将她卖给人芽子后,几经转手,得机缘进了公主府,早记不得家乡故路,她内心里,便只认准了公主府为家。
徐婉虽得卫候爷看中,人也好,但含月想她毕竟是外来的,说不得总有走的一日,就是徐婉不走,到出阁成礼时,按卫候爷的性格为人,拨到宛香院中,给徐婉使久了的丫环奴婢,肯定必叫徐婉带着去别家。
含月幼年颠沛,只在心里立过誓,自己这一辈子,死也要死在公主府里,所以就算这两年中,与徐婉主仆之情渐深,这想法却不曾变过半点,因此自打看出卫东阳对徐婉的心意,含月打心眼儿里欢喜,想着,若卫东阳真与徐婉成就了姻缘,到是让她两厢便宜,既不负与徐婉这些年的主仆情份,又能全了自己的心,是以倒一直期盼着两人赶紧早日相谐。
不想冷眼看着一日复一日的,总是少年有情娇娥佯作无意,含月私下里,不住暗自着急,刚才在园中见两人舞剑之间,还是那个么腔声,含月终于忍不住,想故意借着话头,说道试探徐婉一番,谁想才两句,徐婉就直接给了她个意料之中,又意外之外的答案。
含月看着徐婉的侧脸,怔怔的道:“姑娘,这是……为的什么呢?奴婢说句不中听,这样难得的大好姻缘,多少人就是做梦都不敢想呢!现下人诚心实意的捧在手心里,送到姑娘眼前来,姑娘倒赶着往外推……”
为什么?
徐婉喉间,自堵着许多的理由,却一个字也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