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哪里就值得为这,扇世子爷耳光了……”
徐婉这话一说,耳光没抽在卫东阳脸上,倒抽在卫东阳心上了。
卫东阳脸色一变,抓着徐婉手腕的手,蓦地收紧,正要再次发怒,这时,回廊尽头的月亮门里,两个婆子神色惊惶,脚步失措的急匆匆奔了出来,守在那边的小幺儿看她们慌里慌张,不成样子,都斥道:“世子爷在这里呢,你们没规没矩的跑什么……”
两个婆子这才看到回廊中,影影幢幢,站在回廊花坛假山旁的徐婉和脸色阴沉的卫东阳,忙躬着手赶上前,一边告罪,一边苦着脸急道:“刚才二少奶奶送娘家舅婶出门,回屋时,不妨在门槛上绊失了脚,跌了一跤,见了红,二少爷不在,奴婢们都没了主心骨,赶着去请太医,着紧报给大少奶奶知道,没看到世子爷,求世子爷恕罪……”
说来,房氏吴氏和卫东川卫东溟业已成亲七八年,比着新婚燕尔时,房氏尚怀过身子,只可惜没保住,在四月头上落了胎,吴氏却是实打实的头一次有喜。
只因当年,两对新人刚成亲不久,卫东川卫东溟就同时得了外调,李眉不需房氏吴氏在跟前立规矩,便让她们都收拾安排,随卫东川卫东溟去北地赴任,房氏因有喜无法跟去,吴氏却是去了大同后,不服那里的水士,病得瘦骨支离,没了个人形,卫东溟无法,只得又差人将她送回了京来。
因那场大病伤了根骨,吴氏回京城后,将养了三四年,才把身子将养回来,她这一胎,虽怀得稳,但着实也来得不易。
所以听了婆子的话,卫东阳面色一凝,转头便叫小幺儿赶去良医署传太医,又让人出去外头,叫何铭赶紧去请卫东溟回来。
大户之家规矩多,放外男进后宅,不论如何,总要有个当家的爷儿们在场才行,卫东溟卫东川皆不在,等小幺儿应声去了,卫东阳压下心头的刺,看了徐婉一眼,领着着慌无神的婆子,转身去了西院。
等卫东阳的背影,一消失在回廊拐角,徐婉脸上挂着的平静的笑容,便瞬间没了踪影……
终归,不是一条路上的人啊!
徐婉心头微哂,眼前回闪过卫东阳临走时看她的眼神,蓦地倒有些后悔自个刚才没忍住,说了那句赌气之言,算了,回头赶着先遮补过来罢……
立怔在回廊上,徐婉暗自在心里打定了主意,余光瞥见在湖中划船的徐文,不知何时上了岸,正和柳叶朝她站着的回廊,快步走过来,忙收了怔忡的表情,微侧过身,伸出手递着去牵徐文。
徐婉和卫东阳在廊下的一番情景,因有树影假山挡住,避在园中四下的小幺儿都没瞧见,更别说远在湖心划般的徐文,只徐文天生敏感,徐婉虽极力掩饰无状,他还是感觉出些不对劲来。
面上露出疑惑的担忧,早不让徐婉牵了的徐文,嘴里虽嘀咕了着他不又是小孩子了这种话,却还是上前几步,乖乖拉住了徐婉的手。徐婉看他的样子,失笑摇头,抬头在他头上用力揉了一把,牵着人,回了宛香院。
徐文在湖里划了一晌午的船,吹了半日的冷风,身上冰冷透背,徐婉怕他着凉受寒,一回到宛香院,便让柳枝要了热水来,押着徐文,让他泡热水澡,净身沐发,等徐文发干,徐婉闻得后头吴氏那里已无事,只是虚惊了一场,卫东溟也赶回了府,卫东阳还在前头书房,发作了两回火,打了三四个人,徐婉沉默的在窗下站了站,便与含月打了招呼,哲身到前头厢房找卫东阳。
徐婉理智上,虽已决定,要主动朝卫东阳下气,把那句负气之言遮掩过去,但从跨院到书房,短短一段回廊,她却走得行行迟迟。
有些尊重,没有感受过还好,但得到过后,再发现那不过是一副镜花水月的假象,着实太伤人心。就算如徐婉这样,通达人情,心志坚定的人,一时也难以接受消化。
与卫东阳相识后的种种,在脑中渐次闪过,徐婉心中,百味杂陈,不足百米的游廊走完,徐婉倒似跋涉过了万水千山。
到了前头,徐婉跨进书房院门,就见侍候卫东阳的小幺儿,全都束着手,立在厢房廊下,个个小心翼翼,屏声静气,恨不得把自己站成个隐形人一般。
见状,徐婉脑中,还有的最后一丝犹豫,倏地没了,反而觉得被近来种种表象,迷惑了眼,枉自托大的自己,十分可笑。
……若不是那份,来的莫名其妙,虚无缥缈的倾慕,她徐婉这个人,在卫东阳眼里,能算个什么东西呢?!
这么一想,徐婉顿时便找回了,最开始对着卫东阳时的心境。
收敛好所有思绪,徐婉走到厢房石阶下,正要开口,让廊下的小幺儿,进去通报一声,下一秒,掩闭着的房门却蓦地朝里拉开,一张脸黑成了乌云的卫东阳,从屋里跨着腿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