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能坚持下来……”柳枝握紧拳,一脸的坚定。柳叶翻着白眼,一掌给她盖到了脸上。
过后大家说闹玩笑,直坐到月上中天,那时不说柳枝柳叶醉了,连徐婉含月都有了微矄的酒意,徐婉见寒意上来,庭中风轻露冷,便让大家回屋休息,含月强撑着还要收拾狼藉杯盏,徐婉摇头道:“搁着吧,明早起来再收拾也一样……”含月本也有些不支了,闻言便点头,与柳枝柳叶相搀着回了屋。
徐婉目送她三人进了房,正也要起身,蓦地,几声咻咻轻响,夜空中顿时炸开了无数烟花,原来公主府那头,又放起了第二轮的烟火。
隔了两座大半府邸,在公主府花园时震得人耳鸣不住的炮声,减弱了许多,但隔远了,烟花的璀璨光芒同样也暗淡了不少,静静的看着空中不住盛放又湮灭烟花,徐婉倒一下子生出股,岁月光阴,如人生过客的感触来。
伸手从藤架上摘了片残叶,绷到唇边,徐婉想起自己曾经说要吹临江仙给卫东阳听的话来,低垂下眼眸,缓缓的就着半空烟火,吹起了临江小调。
临江仙曲调伤感怀人,徐婉吹着,合了自己的心境,渐渐吹得入了神,等一曲终了,徐婉醒过神来,热闹繁华的烟花盛景,不知何时已停,天地间,万星沉寂,只剩一轮孤月,独照夜空。
徐婉独坐在残席边,凭虚御风,半晌,蓦地一声轻笑:
……这就是,曲终人散后的寂寞滋味吗?
惆怅的想着,徐婉闭上眼,微仰起头,怀里的桂花,香气悠悠,夹着清冷的寒意,若有似无钻进鼻间,倒似卫东阳,收回浓烈炽热的感情后,留下的余韵……徐婉闻着,长长的舒了口气,跟着倏的睁开眼,站起来走回屋中,打开柜子,将里头的赏午图重新拿了出来。
摩挲着画轴,合拢上柜门,徐婉慢慢侧身坐到床沿上,抽开系绳,将画轴一点点缓缓展开:宅院,镖局,追逐打闹的孩童……
床头烛光,昏黄如豆,画绢被染出了层暖色,目光从画卷上一一留连过,徐婉只觉卫东阳对她的情意,仿佛有了实体,正一丝一缕的从画中飘荡出来。
心中百般迟疑思量,千回百转,徐婉将怀中的桂花拿出来,比在图画上种满了桂花树的宅院上方,良久,种种瞻前顾后,瞬间烟消云散,如红日破云而出,徐婉勾起嘴潇洒自嘲一笑:
……富贵丛中几年,自己也学得人畏首畏尾,倒把勇者无惧,仁者无敌这几个字,都给忘了。
笑着,徐婉卷起画轴,搁到床头枕边,摇头站起来,转身走到后头净室,开始洗脸净身,候府比不得公主府,寝殿后能带有浴殿,夜深人静,自然也不能劳师动众的让人去传水浴沐,徐婉囫囵的擦了个身,略微简单收拾了番,便换了衣裳出来就寝安顿。
虽然发间还有酒意未去,但心头没了烦忧,徐婉只觉得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躺在纱帐里,一时睡不着,便一手枕着头,一手将画轴当成玄铁棍一般抓在手上把玩着,望着帐顶,思想起自己该要怎么去哄卫东阳来。
尽管事后诸葛亮不是徐婉的处事风格,不过,对着眼下已惹出来了的烂摊子,徐婉倒难得悔恨一回,暗道她要早能两日想通就好了。
凭卫东阳那等傲娇的性子,想着要去哄他,徐婉一会儿觉得棘手伤脑筋,一会儿又觉得真是个甜蜜的负担,心绪在烦恼与甜蜜的反复来回中,徐婉不知不觉,嘴角带笑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徐婉如往常一样,照旧是练武做功课,平平静静的过到中午,等用过了午膳,才让柳枝去后头要水来,她要洗澡。
直肠子的柳枝听了徐婉的吩咐,心里疑惑,直接便道:“啊?现在吗?姑娘后头的棍还没练呢?洗完不得又要出一身汗?”
想到自己要去哄卫东阳,徐婉难得有些羞臊,微红了下脸,道:“你去就是了,回来再帮我梳头……”
柳枝一脸不解的去了,徐婉走到徐文房中,翻出笺帖来,微一沉吟,按例写了张请人的帖子,然后吹干墨迹,细细收了,等柳枝提了水来,徐婉沐浴净身,梳头换好衣裳,也不理看她穿着打扮好后,呆若木鸡的柳枝,拿着帖子,施施然然的就出了宛香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