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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5.相敬如冰的王妃(5)(2/2)

作者:墨青衣

赶回京城去了。

    严承锐很享受这种和妻子独处的美妙时光,他就像是要把他曾经在妻子生命中空缺的那几年全部补回来一样,带着陆拾遗到处游玩。

    陆拾遗本来就是一个典型的享乐主义者,严承锐愿意用这样的方式捧着她、补偿她,她自然也不会蠢到摆出一副贤惠的面孔出言拒绝,一时间,夫妻之间的感情可谓是一日千里。

    等到他们终于回到京城又入宫面见皇帝陛下归来,已是谷雨时节。

    两个孩子年纪虽小但还记得母亲,见陆拾遗踩着脚凳下车,争先恐后的从奶娘的怀里挣脱出来,一边一个的扑抱过来,边跑还边奶声奶气的大叫着“娘亲、娘亲,你总算回来了!”

    先陆拾遗一步下了马车,正紧盯着两个小家伙不放的严承锐见此情形,赶忙眼疾手快地一手一个拎了起来。

    原本看到严承锐而喜上眉梢的冯老太君等人一见他这粗鲁的动作,顿时脸色大变,“你个混小子!”老当益壮的冯老太君扬着拐杖就敲过来了,“自己让我们心急也就罢了,居然还这样对自己孩子!你、你这是把我老婆子的命根子当布袋子一样随便乱拎啊?你自己说说,你还像个做亲爹的样吗?”

    “老太君,您别生气,我这不是担心他们撞到拾娘吗!拾娘现在的情况有些特殊,真要是被您的两个乖孙孙给撞到了,恐怕您哭都来不及。”严承锐抱着两个身上还带着奶香味儿的小娃像猴子一样上蹿下跳着。还从没被人抱着这样摆弄的两小大感新鲜,小手啪啪拍着,小腿一蹬一蹬的直说好玩儿。

    严承锐的话成功的让冯老太君放下了拐杖。

    “情况特殊?这话从何说起?难道,拾娘的身体有恙?”

    定远侯夫妇脸上也露出了关切之色。

    “相公,你就别卖关子啦,担心吓着老太君他们。”陆拾遗抿嘴一笑,脸上很有些不好意思的用比蚊子大不了多少的声音,对满眼担心她的长辈们轻声说道:“前些日子我有些食欲不振,相公担心,特特请来了那县城里最好的大夫过来诊脉,才发现……才发现……我又有身孕了。”

    “又……又有身孕了?”冯老太君傻乎乎的鹦鹉学舌。

    定远侯夫妇也满脸震惊的看着陆拾遗,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确实是又有身孕了,”严承锐笑吟吟地凑上前来,“据那位老大夫的说法,好像拾娘这回怀的还是双胎。”

    “还……还是双胎?”冯老太君激动的连话都不会说了。定远侯夫妇也仿佛整个人都木了似的紧跟着追问道:“还是双胎?确定吗?那位老大夫的诊脉手法高明吗?”

    “听说在他们那一边还颇有名气,”严承锐脸上的表情也颇有几分踌躇满志的味道,“如果那位老大夫所言非虚,再过个几月,我们家又要有两个小乖乖要过来做客啦!”

    “做客,做什么客!当然是落居啊!”冯老太君又抬起拐杖敲了下孙子的头,这回严承锐没躲过,“还真是老天爷保佑啊,拾娘!我们家也不知道积了多少代的福气才能够把你给娶进家门里来啊……”冯老太君一把握住陆拾遗的手就是一阵猛夸,幸福的老泪更是不停地哗啦啦往下流。

    “见到家里人太高兴了,差点忘记了正事。”陆拾遗被冯老太君当着一大堆人的面夸得很不好意思,眼珠一转,将站在身边看好戏的丈夫一把拽过来,故意做出一副邀功请赏的姿态玩笑道:“媳妇不负所托,把相公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带回来了,还请老太君和父亲、母亲好生阅看一番才是。”

    “哦,哦,这孩子、这孩子……别看马上就要是四个娃娃的娘了,还这么的促狭!”冯老太君被陆拾遗这一夸张的讨赏举动逗得破涕为笑。

    “母亲,”苏氏却是从儿媳妇拿儿子出来顶缸的行为看出了她的不好意思,忍俊不禁地也助推了一把。“这真正的开心果回来了,我这冒充的也该退位让贤啦。真不知道我们拾娘的肚子里到底哪来的这么多笑话点子,随便随便的一句话就能够把人逗得肠子都笑出来。”

    “那是因为一到了老太君和母亲身边我就满心欢喜,这俏皮话自然也就张口即来啦。”陆拾遗悄悄递给了婆母一个充满感激的笑容,亲亲热热地一边一个挽住了她们的胳膊。

    妻子被我说的话逗乐了,问我怎么就这么贪心,要了她两辈子不够,居然还想要把她的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都给订下来。

    对于她的抱怨我听了却只想叹笑。

    我的妻子太傻,她不知道自己有多么美好,也不知道午夜梦回中我有多么庆幸自己居然能够拥有一个这么出色的她。

    我的妻子幼承庭训,侍长至孝,待下宽慈。只要是认识她的人,就没有不夸她好的。她在我随时都可能战死沙场的时候嫁到了我家,为我接连诞下了七个儿女,真可谓是好孕连连。正是因为有她的存在,我严家才摆脱了一脉单传的窘境,和其他世家大族一样感受瓜瓞绵延、枝繁叶茂的喜悦。

    我家已故多年的老太君感念她对这个家所作的杰出贡献,更是在临去世前将自己的所有私房财物尽数给了她,直说:她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事情,就是去皇宫里撒泼耍赖的把我妻子娶到家里来,还说因为我妻子的缘故,她总算能昂首挺胸的下去见我那老祖父去了。

    我的父亲和母亲对她也多有赞誉,京城里与我们家地位相若甚至皇室中人也总是把她恭恭敬敬的请过去做全福太太,他们都不约而同的说她有大福。

    是啊,如果没有大福又怎么会在新婚一夜就蓝田种玉收获一对聪明伶俐的龙凤胎?如果没有大福又怎么会在二度生产的时候巧之又巧的与宫里颁下来的圣旨撞个正着?如果没有大福又怎么会在我回到边关因为一场战事失踪后而义无反顾的重返边关,于漫天黄沙之中,在一处小的可怜的绿洲里找到了我已然筋疲力尽的队伍?如果没有大福又怎么会在储位更迭、人人自危的关键时刻,救下了正被人追杀的未来天子?

    如果没有大福……

    如果没有大福……

    如果没有大福……

    桩桩件件、林林总总,巩固了她在严陆两家说一不二的地位。

    等到家中的老人尽数去世后,两府几乎可以说都是遵循着她的意志在行动,而她也从不曾让全心全意信任着她的我们失望过。

    哪怕是情况再危急、再可怕,她也总能另辟蹊径的带领着我们不疾不徐、从从容容的平安度过。

    家里的儿孙也被她那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深不可测所震慑折服,对她说不出的敬畏和崇拜。

    而孩子们的表现自然也就让她想要做一个像老太君那样的‘老小孩一样被小辈们捧着哄着’的愿望落了空。

    对此,在私下里,她不止一次的揪着我的耳朵抱怨,说都怪我太过懒散,反倒让她赶鸭子上架的显在了人前,再想要找个台阶回归平凡都没办法做到。

    ——揪耳朵是她从娘家就养成的习惯,通常只会往她最亲昵和最信任的人身上招呼。因此,家里的小辈们不论哪一个被她揪了耳朵,都会亢奋的大半个月都笑得见牙不见眼,其他人也会摆出一副羡慕嫉妒恨的架势,恨不得那个被揪的人是自己。

    我至今都对年过半百的钧哥儿被他母亲当着妻儿孙辈的面揪了耳朵时的面部表情记忆犹新——那想要笑又要勉强自己端住表情不至于当真在妻儿孙辈们面前失态的窘迫模样真的是说不出的有趣和温馨。

    我知道外面一些与我为敌的人喜欢在暗地里偷笑我耙耳朵,怕老婆。

    对此,我并不以为意。

    毕竟,我确实如他们所说的那样是个耙耳朵,也确实很怕自己的老婆。

    不过我的这种怕不是畏惧的怕,也不是厌烦的怕,而是担心她有朝一日会离开我的怕。

    这是一种很古怪很诡异的感觉,即便我极力摒弃,极力忽视,它也总是如影随形的纠缠着我,让我整日整夜的不得安宁,只有把我的妻子紧紧锁抱在怀里不放,才会勉强觉得自己好过点。

    我没办法理解这种怎么也没办法摆脱的怪异情绪,这种情绪对我一个在战场上见血无数的军人而言实在是太过软弱也太过陌生,直到我的大舅哥陆廷玉一言点醒了我。

    情至深处故生怖,情至深处无怨尤。

    正是因为太过于在乎,才会产生斤斤计较的情绪。

    正是因为太过于喜爱,才会患得患失的几乎连自己都丢掉了自己。

    我深深的眷慕着我的妻子,我片刻都不舍得与她分离,不论是一弹指还是一刹那,正是因为这份深深烙刻进骨子里的爱,让我怎么都没办法想象自己有失去她的可能。

    那种可能即便是无意间的一个突兀闪念,也会让我情难自控的肝肠寸断、胆裂魂飞。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曾经因为中了朱砂艳而陷入深度昏迷时自己所做过的那个诡异无比又栩栩如生的噩梦。

    在那个梦里,我的妻子就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像个被宠坏的孩子一样,娇纵任性。

    她对我充满着抗拒心理,不但不愿意履行我们之间的婚约,还和一个看着就很不靠谱的远房表哥私奔了。

    这个梦太过鲜活也太过可怕,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梦到这种离奇的画面,更让我感到不安的是,在和妻子回到京城养伤的时候,我还真的在妻子的陪房下人嘴里证实了这世间确实有齐元河这个人——只不过他因为一场意外已经变成了傻子——而他也确实是我妻子的远房表哥并且在我妻子的娘家住过很长的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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