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里,让各家夫人带了小姐过来,好好地相看相看。
娘儿两个信心十足,不信这京中那么多的名门闺秀,李扶安一个都看不上眼?
正头疼这事儿,谁想就来了个人选。
一听李扶安竟然有了意中人,为了意中人,还不惜委屈妹妹!
李老夫人和李夫人只觉得想瞌睡就有人送了个枕头,心里是越想越熨帖,拉着李兰馨的手,一人一个,非要让她说个明白那位姑娘到底什么样儿的。
压根儿就忘记了李兰馨还受着委屈呢。
李兰馨不想祖母和母亲把她的事儿给抛在了脑后,愣是瞎操心起李扶安的事儿来。
心里真是酸酸涩涩的说不上来的滋味,于是跺跺脚,复又哭了起来,“祖母和母亲偏心,我受了这般委屈你们不管,偏偏要管二哥的事儿。那小蹄子有什么好,不过是个抛头露面行医坐诊的,二哥非要当宝贝一样护着。不就是推她下了河吗?人又没死,有什么大不了的?”
李兰馨嫉妒得要死,口不择言地说了一大通,听得李夫人的眉头蹙了蹙,低喝道:“馨儿,胡说什么呢?是不是你推的?”
李兰馨情急之下差点儿说漏了嘴,当然不敢承认,连连摇头否认,“我怎么会做那样的事儿?定是身边的丫头不小心才撞着她的,石台上那么滑,是她自己不小心,能赖着谁?”
“胡说!你的丫头既然不小心,你二哥把她们抓起来也是该当的。为何其他的姑娘小姐就没事儿,偏生你二哥的意中人就有了事儿?”
李夫人伶牙俐齿地戳中女儿的心事,让李兰馨顿时更加委屈。母亲怎么一点儿都不向着她,反而胳膊肘子朝外拐,向着一个不相干的小贱人?
一想到这儿,李兰馨的火气上来了,又不是什么名门闺秀,那小贱蹄子还妄想攀上诚国公府的高枝儿呀?想得美!给她二哥做妾都不够份儿!
“不过是个山沟里出来的穷酸丫头,成天和男人勾勾搭搭的,什么好东西?二哥还当宝贝一样,真是瞎了眼!”
心里怨恨无处发泄,李兰馨自然是口不择言起来。听得李老夫人微微地蹙了眉,不满地斜睨了孙女一眼,沉声道:“到时候让这姑娘过来,我要见一见!”
却是对李夫人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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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夫人自然听明白了,当即白了闺女一眼,撵她出去,“快去跟沈大娘学针线去!”
沈大娘是李家请来的一个女红大家,极是擅长双面绣,特来指教李兰馨的。
李家武将世家,连女儿个个都能舞刀弄枪。李老夫人却是书香门第出身,极是不喜女儿家成天没有个闺阁样子。
李兰馨一听要学针线,头皮嗡地一下就麻了,可是母命难违,她只好期期艾艾地走了出去。
室内,李老夫人和李夫人两个一脸喜色地凑在了一起,娘儿两个嘁嘁喳喳地商议起来。
一百五十四章 全家商量
李扶安哪里知道自己妹妹把自己的心思一股脑儿都给和盘托出来了?
他还和大哥李从武死皮赖脸地缠磨着怎么想个法子让苏若离免于入宫,嫁给他呢。
可是这毕竟事关皇上,在和皇上争女人,李从武纵算是手握兵权的统帅,也不敢为了弟弟出这个头啊。
权衡再三,他只能先稳住李扶安,回府和爹娘商量。
李扶安自然也跟着回府,这事儿再也不能藏着掖着的,总得先让家里的长辈知道才行。何况,这不仅仅是他的个人问题了,还关系到这个家族的命运呢。
这一日,傍黑时分,弟兄两个从京郊大营里赶回诚国公府。
甫一下马,门口就有守候的家人赶紧迎了上来,牵马的牵马,引路的引路,前后簇拥着两人浩浩荡荡地往府里走去。
迎面就急匆匆地转出一个老嬷嬷来,先给李扶安兄弟行过礼,如蒙大赦一般地松了一口气笑道:“两位爷可算是回来了?老夫人和夫人都在明安堂等着呢,赶紧过去吧,这会子宴都摆上了呢。”
李扶安和李从武兄弟俩对视了一眼,不知道这老夫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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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从武却有些犹豫,问身边的家人,“国公爷回来了吗?”国公爷就是他和李扶安的父亲。
家人忙垂首恭敬答道:“国公爷早就回来了,这会子也在明安堂呢。”
一家人都聚齐了?
这是有大事的前奏啊?
兄弟俩暗自惊讶,不过一想这样也好,省得一个个地跑腿去说了。
两兄弟心刚安定,家人又冒出一句,“连大姑奶奶和姑爷也来了。”
大姑奶奶李兰馥嫁给了长安侯的嫡次子,那一次在清泉镇上苏若离大半夜给那贵妇的孩子看病的就是她的儿子——郭鑫。
算起来。苏若离和诚国公府还算是颇有渊源的了。
只是苏若离并不知道罢了。
李扶安兄弟到了明安堂的花厅,就见那张黑漆嵌蚌的大理石桌面上摆满了热气腾腾的饭菜。
上首坐着李老夫人,下首诚国公和李夫人对坐相陪。对面。李从武的夫人和李兰馥夫妻打横坐着。听见动静,一众人都回过头来看着他们。那种奇怪的眼神,盯得他们浑身发毛。
“可算是把你们给盼来了!”李老夫人热络地招呼着两个孙子,“来,从武,坐到你媳妇身边。扶安,跟着祖母坐……”
还未等诚国公开口李老夫人就替他做了主,两个孙子见过礼之后,各自坐了下去。
李从武夫人就用一双极漂亮的丹凤眼斜睨了李从武一眼。悄声笑道:“祖母今儿个可是高兴地很!”
李从武也低了头和她咬着耳朵,“祖母什么事儿这么欢喜?”家里似乎好久都没有这么欢快了,李从武不知道什么事情还能惊动年事已高的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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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是二弟的事儿了。”李从武夫人笑嘻嘻地低声道,“反正是好事儿,二弟想来也是极其欢喜的。”
能让李扶安欢喜的,那该是什么事儿呢?
李从武好奇地抬了头去看李扶安和祖母,就见老太太已经把李扶安的手给攥在了自己褶皱满满的手心里,笑得见牙不见眼,显得更加慈祥,“安儿呀。瞧瞧你这孩子,有了心上人也不跟你父亲和你娘说?这么好的事儿怎么还藏着掖着的?”
李老夫人快人快语,着实让李扶安有些受不了。毕竟这是自己的私事。就这么让祖母给摆上桌面来说,头一次陷入情网的李扶安还是有些脸红。
好在他这些年历练了不少,旋即就敛去了羞意,笑道:“祖母真是耳听八方眼观四路啊,孙儿什么事儿都瞒不过您老人家!”
“呵呵,你祖母日日操心你的婚事,这等事情怎能够瞒得住?”李夫人打趣着他,眼里满是慈爱。
李扶安眼窝一热,有些感动。低低地叫了声“娘”,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李从武见祖母和娘只顾着高兴。不由把心里的担忧说了出来,“祖母。爹娘,二弟的事儿跟我提过。若是寻常女子也就罢了,只是如今却有些棘手!”
他搓了搓手,面色为难地望着他的父亲诚国公,“爹,您也知道当今皇上是个花花性子,他看上了谁,哪里肯罢手?我们家已经够惹人注目的了,若是再和皇上争女人……?”
李从武摊了摊手,有些无奈地哂笑。
却被李老夫人一口给打断,“你别在这儿长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我们安儿好不容易有个心仪的女子容易吗?皇上后宫里什么样的女子没有?怎么就成了安儿和他争女人了?”
李老太太出身名门,嫁进武将世家,浸滛地久了,身上自有一股子跋扈气质。
舐犊情深的霸道,倒是让李从武左右为难起来,不由把眼神投向了到现在都一言未发的爹——诚国公!
诚国公如今只在家里颐养天年,侍奉老娘,打仗的事儿都交给了小辈。只是那被风沙浸染的古铜色的皮肤依然如昔,高大的身躯坐得笔直,一丝不苟,给人一股不怒自威的感觉。
和大儿子对视了一眼,诚国公默默地别开了眼睛,看了一眼老母亲和幼子,慢腾腾地说道:“老大担忧的有道理,这样的事儿,除非皇上放手,否则,安儿绝不能心存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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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李扶安痛呼一声,不由辩白道:“可是离儿并不想入宫,皇上总不能强人所难吧?”
李老夫人和李夫人目光俱都霍的一跳,瞧瞧,这离儿都叫出口了,可见这孩子对人家姑娘该有多上心了?
诚国公面对自己幼子那张心痛的脸面不改色,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敲着大理石的桌面,慢条斯理地说着,“人家是皇上,说的话就是圣旨。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况一个女人?”
这说的是事实,可是李扶安年轻气盛,哪里会服?急得额头上的青筋暴露,终于起身怒气冲冲地道:“皇上也不能这么为难臣下!臣下可以为皇上抛头颅洒热血,他总不能连臣下的女人都要抢吧?”
也是急了,李扶安才说出这一番话来。平日里,他在诚国公面前倒是规规矩矩的,哪有这样失态?
诚国公相当诧异地瞥了自己的幼子一眼,不由乐了,“目前那女子好似跟你没什么关系啊?”
既然没什么关系就谈不上人家皇上抢夺臣下的女人一说,李扶安怎么会想不到?
脸腾地一下红了,他转身就对李老夫人跪了下去,“祖母,孙儿求您老人家成全,孙儿要娶苏姑娘!”
他目光坚定如铁,让李老夫人一直悬着的心就沉了下来,连连点头,“好,好,这是天大的好事儿,祖母怎么可能不成全?”
像是怕诚国公阻挠一般,李老夫人又拿眼瞪着儿子,“这事儿你不许插手,我老婆子说了算,若是将来皇上怪罪下来,只管拿了我老婆子问罪!”
“娘,瞧您这话说的,儿子岂是那种卖母求荣的人?”诚国公一见母亲较了真,立马坐不住了,上前就给李老夫人捏胳膊捏腿儿的,狗腿得连李扶安都看不下去了。
“嗯,这还差不多!自家孩子喜欢的只有成全的哪有往外推的?”李老夫人甚是满意儿子的态度,脸上又露出慈祥的笑容。
“听说那姑娘是个冲喜的,后来被婆婆给休了?”诚国公趁着母亲高兴的当儿,赶紧提醒着。
李扶安的眸子就闪了闪,没想到自己老爹竟然打听得这么细。
这一来,连李老夫人也愣住了,先前听孙女李兰馨说过,这女子抛头露面行医坐诊的,她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孙儿能看上的还能差到哪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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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没想到还有这一遭儿。
孙儿岂能娶一个别人家不要的破鞋?
李老夫人就拿眼直直地瞪着李扶安,脸上已是一片铁青,“安儿,天下的好女子千千万万,你怎么独独喜欢上一个被休的弃妇?她多大年纪了?既然嫁过人,比你还大吧?到底有什么奇特的地方迷住了你?”
李扶安被他祖母给问得有些晕头转向,别看这老太太眼看着快八十了,脑子还这么灵活好使呢。一句话就让她给问出这么多的问题来!
只是李扶安也不是个吃闲饭的,自有两把刷子,只是嘻嘻地笑着,“祖母,孙儿的眼光您老人家还信不过吗?那女子是被她那不着调的婆婆给休掉的,如今她那冲喜的夫君还后悔不跌,日日死赖在她那儿求她再嫁给他呢。孙儿要是晚了一步,这姑娘可就做不成您孙媳妇了?”
顿了顿,李扶安有些羞赧地又把最重要的一件事儿给说了,“苏姑娘今年才十四岁,冲喜那年十二岁,年纪太小没有和夫君圆房,到如今,还是处子之身呢……”
在他眼里,苏若离清清白白的一个女子,哪里能让祖母说她破鞋啊?
李老夫人上上下下下死眼打量了李扶安几眼,仿佛才知道李扶安说的是真话,半天才点头,“既然是你喜欢的,出身低些也无妨,反正也不打算让她做宗妇!”
李从武是长子,将来李家的宗妇是他夫人才是!
一百五十五章 校场比箭
李扶安心里一喜,正要顺着恭维李老夫人几句话,却被李老夫人下面的一句话给拦了回去,“只是我们家的门第你也是知道的,多少京中名门闺秀都上赶着和我们家结亲,你怎么偏偏看上了她?罢了罢了,既如此,就在我过寿的时候带过来我见见吧?”
说到底,还是在乎苏若离的出身的。李扶安的肩膀不由就垮了下来。
李兰馥则笑着拉过自家的鑫哥儿,朝祖母面前一推,笑道:“祖母,鑫哥儿上回在清泉县看舅舅的时候,得了大病,这事儿您听说过吧?”
李老夫人眼皮耷拉下来,看站在自己面前怯生生的重外孙子,伸出枯瘦的手指摸了摸那孩子的头,方才沉痛地点头,“祖母怎么可能不记得?那时候连京中的大夫都束手无策,后来鑫哥儿命大差点儿没死了。”
“祖母说的是,当时若不是苏姑娘,鑫哥儿的命就没了。”郭鑫是李兰馥和夫君的独子,这个孩子要是没命,对他们夫妇和长兴侯府来说,简直是想都不敢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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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心里话,不管那姑娘出身如何,李兰馥已经相中了她了。
那姑娘做事儿爽利泼辣,不似别的闺阁女儿娇娇柔柔的,让她看着十分受不了。
李老夫人似乎有些动容,叹了一口气,还未来得及说话,诚国公就抢着说了,“听说,那姑娘冲喜的夫君也是十分爱恋她,安儿你在家里这么着急上火的,人家姑娘未必心里有你啊。”
李扶安瞪大了眼睛盯着自己的父亲,今儿这是怎么了?怎么处处拆他的台啊?莫非心里还是不愿意不成?
恨恨地攥紧了拳头,李扶安不服气地挥一挥,“这事儿我会和顾章那小子解决的。”
“你说的是那个西征将军?”诚国公似乎来了兴致。凑上前一步问道,“这小子能从山沟沟里打出来,能耐不小啊。”
越是这么夸顾章。李扶安越是气。哼哼了几声就挑了帘子走了。
几日后,京都郊外六十里处的西山兵营里。此刻,校场上正传来一阵阵的呐喊哟喝声。
校场的中间,正站着两个身材魁梧的男人。
一个头戴尖头盔帽、身着普通的圆领衫子、上套一件铁甲背心,脚蹬一双乌皮六缝靴子。
另一个身量瘦削一些,头戴银色盔帽、身穿银色锁子甲,脚蹬鹿皮快靴,外披一件大红氅衣。
两人俱都拉弓搭箭,显见得正在比试箭法呢。
距两人正前方一百多米远的地方。竖着两个圆心醒目的靶子。
四周围满了士兵,都在那儿振臂高呼:“将军加油,加油!”
还有的小声嘀咕着,“将军揍扁那个小白脸,仗着是公爷的儿子就了不起呢?哼哼,今儿要是输了看他还有什么脸?”一脸的义愤填膺,典型的仇官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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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扶安自打在家里受了父亲的气,就再也忍不住,要和顾章一决高下。谁赢了谁娶苏若离。
顾章不想和他来这么小儿科的东西,何况离儿又不是什么物品。为何他们输赢要跟她牵扯上关系啊?
可是李扶安死皮赖脸地就是不同意,若是顾章不出来应战,他就要去提亲了。
顾章一听这个。哪里肯答应?于是这才有了上面的一幕。
顾章打小儿就跟着他父亲上山打猎,能走的时候就挎着小小的弓箭。对他来说,这射箭的功夫一天都没拉下。在和胡人的厮杀中,他那一手百步穿杨的箭术,不知道射死了多少胡人!
何况他臂力过人,当时用的还是苏若离画出来的图形做的小弩机,自然比弓还要费些力气。
李扶安生于武将世家,不用说,那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在军中也是一把好手。大家都觉得他俩不分伯仲。
他的箭法也是打小儿就跟着他父亲练出来的,只不过他是在家里的演武场上练的。不像顾章一样在山上一边打猎一边练出来的。
先前顾章没来的时候,他也算是打遍天下无敌手了。还亲自受过圣上的赞誉。
两个人当着军中诸将士的面儿,立下了约定,各自站在靶子前。
顾章专注地盯着前方的箭靶,任凭身边的兵士们喊破喉咙,他置若罔闻。
“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