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对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别吵你家王爷睡觉。”
阿一走过来将祁天彻抱上了床榻,给他盖好被子。而李鸣则被祁天恒拎了出去,祁天湛也跟了出去。
“我问你,你家王爷这种情况多久了?”
李鸣怔了一下,不是他不想说,实在是他需要时间组织一下语言,该先从何处说起。
最后,他决定先从祁天彻在两年前忽然魂不守舍的回府开始,回来之后他进宫见过皇上和太后,然后就整天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喝闷酒,很多时候几天才吃一点食物,长此以往,身体自然好不到哪里去,不过若要说他咳嗽,则是从过年前那场风寒说起,王爷他不配合,也不肯吃药。后来拖着熬着时间一长风寒好了,却落下了咳嗽的毛病。
祁天湛看出祁天恒眉头紧锁,便问道:“他还能治好吗?”
“难说。”祁天恒摇摇头,像是回答祁天湛,又像是自言自语,“他再这样下去,时日无多了。”
祁天湛一怔,怎么也想不到祁天彻的病竟然这么严重。
李鸣本来还想趁着他们二人好说话的时候,问问他们能不能进皇宫和皇上商量一下和平解决战事,他还不知道这次的战事实际是因为一个女人。可祁天恒和祁天湛没有给他说的机会,施展轻功走了。
翌日有消息传来,出云国和无双城竟然同时退兵了。作为慕容王朝的最高领导人,慕容皇帝是懵圈的,他都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要成为亡国的皇帝了。因为先前无论他派出多少人去和谈商议,结果一点用没有。这下倒好,他们五十万兵力都到家门口了,却又一声不吭,连个条件都不提直接又退兵了,这是啥情况?
直到收到摄政王府的管家递进宫的奏折才好像明白了情况。原来李鸣不敢将昨晚敌军两名首领潜入摄政王府的事情隐瞒,直接上报给了皇上。皇上和太后都十分欣慰,以为是摄政王劝服了他们不攻打的。
待皇上和太后都出宫探视摄政王的时候,竟然撞见了去而复返的祁天恒和祁天湛,慕容皇帝心里不悦的,不过也不敢表露出来,毕竟人家大军虽然退了,不过还在半道上,如果一言不合又举兵回来就不好了。
慕容皇帝心里想的都是这次他们莫名其妙出兵,又莫名其妙退兵的事,待他回神的时候就听见母后吃惊的声音,“什么,你们要带走哀家的彻儿?!”
“这怎么可以,不行!”慕容皇帝和祁天彻一母同胞,兄弟感情说不上十分亲厚,却也从来不生疏,以为祁天恒和祁天湛想抓皇弟去做质子,果断拒绝。
“不想看着他死,你们最后不要拦着!”
虽然祁天恒的声音很冷,祁天湛也面无表情,不过慕容太后却捕捉到重点,眼里泛起了亮光,“彻儿他还有救?”她每日都要询问徐御医关于彻儿的身体状况,特别是徐御医说出彻儿活不过三个月的话之后,她都哭过不知多少回了,这会听见有希望,怎的不叫她欣喜若狂。
“试试吧。”祁天恒也没多大把握。他和祁天湛昨晚商量了一下,觉得如果祁天彻的心病是求得于果的原谅,如果他真的要死,那么他最大的心愿一定是在死之前看见于果。不过毕竟事情过去两年多,他们也不敢保证于果,是不是已经原谅他们了,更加不敢保证的是于果还在谢屋村,或许,她已经找地方隐姓埋名的躲起来了。而祁天彻此刻的身体情况,显然不能再接受过多的折腾了。
慕容皇帝不知道他们二人的心思,不过一听他的皇弟还有救的机会,也不敢拦着,而是听从了祁天恒和祁天湛的说话,准备了一辆舒适低调的马车,又准备了一些珍贵的药材,和母后一起送他们出了城。
“母后。”皇帝见母后垂泪,心里也不好受,直到看不见马车的影子,才出声安慰,“母后别担心了,朕听说他们二人此前也是玄机阁选中的弟子,说不定他们是去玄机阁求神算子了。”
“对对对,只要找到神算子,彻儿就有救了。”慕容太后一个劲的点头,在世人的心目中,玄机阁的神算子是无所不能的。
因为怕祁天彻真的撑不住了,祁天恒和祁天湛没敢在路上耽搁太多时间,除了偶尔停歇吃顿热饭,让马儿吃点草,基本上是白天黑夜轮流的赶马车。
所以,当出云国和无双城已经退兵不打仗的消息堪堪传到了赤水镇,祁天恒和祁天湛也已经将马车驾驶进了谢屋村,一切都还是老样子,除了之前他们挖的坑,现在挖大了很多。院门落了锁,她不在家。
村里竟然驾驶来一辆马车,而且又是停留在于果的家门前,顿时就有好事的妇人前来观看,而谢大婶也认出了祁天湛和祁天恒,虽然他们比两年前瘦削了很多,也憔悴了很多,不过是他们没错。以为于果去了地里,连忙帮忙去喊人,可是村西和大尖山都去了,并没瞧见于果,想请他们去她家里喝点水,不过被拒绝了。
他们本来就是冷漠无情的人,板起脸目光冰冷的样子,那些妇人八卦了一会儿又都回去了,不打仗的消息还没有传到村里,她们的儿子和丈夫还没有,现在看见于果的三位夫君回来了,不禁都感叹他们回来的时间挑得好,避开了官府来抓士兵的事。
事实上她们说些什么他们都听不见,满脑海都是谢大婶说的那句:小果兴许是去田里看水稻去了,我给你们喊小果回来。
她还在,她一直都在。在他们离去后,她自己一个人在这里生活了两年多。心,不知怎的,有种说不出的闷疼,她这两年多是怎么过来的?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两个时辰,太阳偏西,在祁天恒和祁天湛被烈日晒的头昏眼花的时候,一个人肩上扛着一条毛竹,一条狗,出现了,并且看见他们的时候,脚步停顿了一下,才又缓步走过来的。
不是说要打仗了吗,怎么他们会出现在这里?于果若无其事的将肩上的毛竹放在门边上,一回头,马车还在,马车旁边上站立的人也还在,这么说不是她的错觉,更不是幻觉。
朝思暮想的人儿就站在面前,祁天湛很想将她搂进怀里,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手臂一再的收紧。于果疼得皱眉,怎么瘦了这么多,感觉都是骨头烙着她。才刚被松开,又落入祁天恒的怀里,随即暗哑的声音响起,“小果,我很想你,很想,很想。”
“咳咳”祁天彻的身体不适合在太阳下站着,所以他一直在马车上靠着软垫闭目休息,听见马车外有动静,他猜,应该是她回来了,连忙掀起了车帘,果然是让他魂牵梦萦的娘子,他也很想抱抱她,很想告诉她,他也想她,可他刚才这么一动,咳嗽就止不住。
对上狭长深情的凤眼,于果怔了一下,记忆中那张冷峻霸气的脸此刻已经不存在了,一张瘦得不像话,苍白得没有血色的脸,还有深陷进去的眼窝,听见他不停的咳,他生病了?
这个时候,祁天恒也松开了她,抿着唇和祁天湛对视一眼,然后便看见于果走近祁天彻,伸出手去扶他,她好像还说了三个字。
是的,当祁天彻皮瘦成包骨一样的手放在于果的手心时,于果确实说了三个字,她说:回来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