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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自漫漫景自端-第38部分(2/2)

作者:常言道1314

的样子。

    陈阿姨叹了口气。

    她真是在这家工作的有点儿久了。就该退休了,他们说着舍不得她,她心里也还真是舍不得退。就为着这俩孩子爱吃她做的东西,她心里总是美滋滋的。不说别的了,难得的就是日积月累的这感情;而且她还有个很小的愿望……她抬手蹭了一下眉。想起佟夫人昨天特地给她打了个电话,又嘱咐她留神阿端的饮食,还有不要让她乱吃东西乱吃药。然后说过些天回国来,就过来住些日子。和老宅那边两处跑,老爷子那边也要照顾好,这边也要上心,至于佟书记,佟夫人说这程子顾得了他老子,又要顾他儿子,就顾不来他,让他自生自灭去吧……

    陈阿姨笑了一下,佟夫人讲话,有时候是很有趣的,转过念头来,真真的,佟夫人待阿端是很细心的;很多事情,她不会去告诉佟夫人,只是看着罢了;可佟夫人未必就不知道。这家里,婆婆媳妇的,做的都不容易。

    她又叹了口气:这两个孩子都魔怔了似的,这凌晨两三点钟的,就往外跑,究竟跑到哪里去呢?

    自端并不适应这辆车子,但是不妨碍她把车子开的飞快。已经是凌晨,路上几乎没有车。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往哪个方向去,握着方向盘的手像焊在了上面,死死的抓着,整个人跟着飞驰的车子漂移在路面上……

    他的声音锣鼓一样跟着她,就是那鼓点的节奏,敲击的太重太狠,一下一下,都打在她额上似的。

    她只想摆脱,哪怕只有一会儿。

    只是,她开错了车,她不该开着他的车出来……满满的,都是他的味道;她将车子天窗打开,让冷风吹进来,吹的那么猛……她大口的吸着气,冷冽的风磕着她的唇齿,冻得她发僵。

    鼻端依旧是他的味道……

    正文 第九章 云与波的凄迷 (十六)

    一个狭窄的胡同的深处,水泥柱的路灯,非常的昏暗;前面有一片树林,很小的一片,但是树很高,此时看起来,是一片黑影;车灯照的到的地方,方砖、破旧的煤屋和塌了一块的乒乓球台……

    自端没有看这些,车子熄了火,她伏在了方向盘上。

    她精疲力竭的。像一只被从深海里网上来的鱼,在渔网里挣扎;没有能够挣脱,被拖到了沙滩上,离开了水,曝露在空气中——皮肤开始发干,头脑开始发硬,拼命的呼吸,只是那空气也是干燥的,每一次的呼吸产生的气流都会带走体内的水分,还有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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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背上有些冷。是从天窗吹进来的风。凌晨的风,带着些刚劲。吹在身上,她哆嗦了一下,吸了吸鼻子。却没有关天窗。

    就她的手臂慢慢的滑下来,按到喇叭触点上,车子发出“滴”的一声响。她换了个姿势。额上的汗已经消了,她身上的衣服有潮气,牙关紧紧咬了下,听得到那齿间嗑嗑的细微声音。

    冷,就是冷。

    她刚才一定是疯了……是被他激的吧,说出那些话。她原本不想说的。那些让她难堪的事,那些让她难堪的话,让她对着他,从心里散发着虚弱和痛苦……可刚刚,又不能不说,再不说,她,怕是不被他的怒火吞噬,也要被自己的情绪搓碎了。

    堙而至少,只有她和他相对的时候,她想,她总该对他坦白。在他那样的逼问下……即便是没有,没有他的愤怒,没有他的逼问,没有他一再的威胁和强制,她也该对他坦白。

    她到底在哪里,她的人,她的心,到底在哪里。想要去哪里。

    她冠着他的姓,像他说的,她一日是佟铁河的太太,做的就该是佟太太的样子。那么阴冷,那么凶狠。他要她,只是景自端,佟铁河的太太……不能给他惹麻烦,不能和别人有瓜葛,不能逆了他的意思……是不是,最好,像一个物件一样,说摆在哪里,就摆在哪里?在他不要了以前……

    她攥紧了手。

    在他不要了以前,别人是不能抢走的;即便是她自己想要离开,也是不行的。

    她对他而言,是不是就是这么个意义?

    他可以,有那么多的……她;她,还是要安安静静的守在他身边。就像他们的婚姻一开始那样,被命运绑在一起了,以一种无声的、巨大的力量,推着他们一步一步往前走。

    她的心,一直是死死的。

    她知道这一生,她是这样的。

    他不离开她,她不会先转身——她做他温顺而妥帖的妻子。跟她爱不爱他关,也跟他爱不爱她无关。他们是这样的一种关联。她只要做好她的本分。

    可是现在,她清楚的看到,她的心不再是死死的,他的心也不再是死死的……他心里有别人,她心里也有。

    承敏说她残忍,她抓着惟仁,也不离开铁河;杨丹说自端你要明白……杨丹没有说完的话,她又怎会不懂?

    她不能在两个男人之间摇摆。是,就是这两个,没有潇潇。没有,不该有,也不能有……

    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她会想,想铁河,想惟仁……也想滕洛尔,想李多娜。想铁河站在她窗下的孤单又骄傲的身影,想惟仁那映着莲花的微笑的眸子;滕洛尔年轻而自信的笑容,李多娜那馥郁芬芳的容华……这些,都纠缠着她的每一条神经。

    她知道不行了。

    真的不行了。不用谁说什么,都不行了。

    她已经扮瞎子,扮了很久很久,久的都要忘记,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了;不过没关系,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不要紧,到哪里结束,她总该知道。

    她激动又冲动,对着铁河说到此为止。

    她没有想后果。她活了三十年,也许这是第一次,不去想后果。

    那一刻,她看着他,明明是在看着他,她其实看不清楚他眼睛里到底是什么;他深潭一样的眼睛,总是把他所有的情绪和思想沉沉埋没……但是他那冷酷的声音,她是听得清的……

    “顾惟仁,还是邱潇潇?”

    他像只魔鬼。会吸血的魔鬼。

    她觉得自己又要发抖了。

    她不要他们最后,是千疮百孔、破败不已的两个人;她不要他们最后,是只剩下互相怨恨、互相伤害的两个人……他,不明白吧?

    “笃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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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在敲车窗。

    自端没有动。

    “笃笃”,又是两下。

    她缓缓的坐直了。她摸了一下口袋——她穿的是便服,口袋里没有帕子。她只好抬手,在脸上抹了一下。然后,她才转过头来。

    她呆住了……

    “惟仁。”她喃喃的。

    天已经蒙蒙亮了,暗蓝暗蓝的天幕,有启明星,有淡淡的月影,楼前晕黄的光线……就在这些杂杂的背景下,顾惟仁,静静的站在了她的面前。

    她知道,她声音这么小,他想必是听不清楚她在叫他的名字的,可是他给她安然无比的微笑,看着她的目光,那么的温柔。

    眼眶在发热、发酸,那热和酸,由眼睛周围,慢慢的扩散,鼻子、嘴巴、喉咙……她的心,她的五脏六腑,她整个的人。

    惟仁隔着车窗的玻璃,看着他的阿端。

    其实只有一小会儿,他的阿端,眼里的泪水,已经夺眶而出……他打开了车门,她仍是看着他,眼泪大颗大颗的在滴落。

    “阿端。”他蹲下来,抬手,手背触到她的下巴,滚烫的泪滴,滴在他手背上,也好像滴在了他心上。

    自端猛的抱住了惟仁。

    惟仁差点儿被她的大力扑倒,他扶住了车门,稳住了身体,支撑着她。她哭的全身都在发颤,这无声的、只是无声的饮泣,让他无法抵挡。

    他轻扶着她的肩。

    阿端……这是第几次?她在他面前哭?

    她不是爱哭的女孩子。

    可是现在,她怎么总是在哭?

    他心疼如刀绞。

    “阿端……”他伸出手来,将她抱在怀里,牢牢的抱着。

    哭吧。哭吧。不管是为了什么,她,至少此刻,需要他的时候,他在……

    正文 第九章 云与波的凄迷 (十七)

    天边的亮,在一点一点的晕过来。

    惟仁也不知道这是过了多久,只是觉得腿上的肌肉开始酸痛,膝盖处往上,他的腿上,有几处,他的伤疤,呈铁丝网状,此时,感觉那铁丝网似乎是在收紧。

    她这样的哭,眼泪不断的涌出来,他的毛衣和衬衫,渐渐的湿透了。

    那日午后,安安静静的咖啡馆里,她握着他的手,她的眼神……让他这些日子,日里夜里,都在念着。他不想再给她任何的压力,她的压力已经很重。除了偶尔的短讯,他不出现在她面前。就做她身后的影子,她回头,他在;她一直往前看,也会知道,他总是在的。阿端,她心软,而且心重。他或许已经成了她最大的困扰……尽管,这并不是他想的。这个念头,令他痛苦万分。

    就cookie总是在很早的时候,就来叫醒他。他会在天还黑着的时候,就带着cookie走在这片被陈旧的居民楼布满的小区里,窄窄的街道,两边停着各式各样的车子。让他想起在东京生活的日子。街边也是挤挤挨挨的停着车子,房子矮小而精制,小火柴盒一样排列着,干净整洁的街道,有着和这里不同的味道……他想着这个时侯,鹿儿岛的樱花是谢了,北海道的还没有开放,但是东京的花,应该还在盛花期;阿端很喜欢樱花……他曾设想过,有一天,能和她一起,一路向北,赏尽繁华。

    他传了条短讯给她的,他说,樱花开了。倒不需要她回复什么。她果然没有回复……心里还是有些失落。

    他躺在床上,听得到隔壁外公的咳嗽声。外公总是醒的很早,但是并不起床。每天早上,他起来做好了早点,才去敲外公的房门;然后他有课就去上课,没有课,便在家里,和外公聊会儿天,看看书……日子过的真安宁,如果不去想阿端……想到阿端,就是再平静无波的心境,都会起来波澜,久久无法平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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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堙听到楼下一声车响,他是不知道怎么的就立即从床上起来了。多年职业习惯,让他总是很警觉。他走到窗前去,楼前停了一辆灰色的车子。车子的天窗开着,朦朦胧胧的,可以看到车内人的身影,是伏在方向盘上的……有好一会儿,他没动。那个身影看上去是模糊的,但是他知道那是谁。

    有种等待了很久,终于等到的狂喜;又有种深切的不安……如此矛盾的两种情绪,竟然在同时抓住了他。心好像整个被拧了起来似的。

    心跳和缓而沉重。静静的,他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cookie见他起床,在一边使劲儿的扒着他的裤腿,他不动,它换着位置和方向,拼命的抓着他,想引起他的注意……他略弯了弯身子,拍拍cookie的头。

    他套上毛衣就下楼了,也没顾上穿袜子,只穿了拖鞋下来。

    此时是凌晨五点。那么,她在这里,坐了多久了?

    他站在车窗外,又看了她好一会儿。她看上去很累。好像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似的;可她多倔强,不肯软下去,只是伏在那里,寻找到一点支撑,大样子是不走的……他心里钝钝的疼……

    他终于叫她。

    她目光里有一点茫然,怔怔的看着他,好一会儿,才叫他“惟仁”,声音好低,可他听得清;只是这一声惟仁,叫的他心里无比的痛楚——好像历尽千辛万苦,才终于能听到她这一声呼唤;她眼里慢慢聚集了泪……

    像个受了莫大委屈的孩子,她在他怀里哭。哭的他肝肠寸断,哭的他心里发苦。

    阿端,非到难过之处,不哭。

    “阿端,”惟仁开口,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轻松,“喂,阿端,我的腿都麻了。”

    她无声无息的,只有肩头在微微的颤动。

    他也不知道她到底听进去了没有,只是这样再被晨风吹着,她会生病的。

    “阿端?”他拍着她的肩,很轻很轻的动作。

    她慢慢的松开了手,低着头,深深的吸着气,还是抽噎的样子。

    他从口袋里掏手帕,她拿在手里,只是拿着,并不动。好一会儿,她抹着下巴上的泪,一下,又一下。他看得到。

    他把手帕取回来,抬手,给她拭着泪。

    她的脸冰凉。

    他停下手,将手帕丢在一边。顿了顿,他握住了她的手,很用力的。然后他站起来,也顾不得自己腿上酸麻的都要站不稳了,用力的拉着她。

    “阿端,我们上去。”

    她不肯动。

    “阿端!”他终于是有些气恼了。

    他不能看着她这样。难过,哭泣……他可以陪着她。但是,她不能这么折磨她自己。

    “你这样会生病的。”他把她从车子上拉下来,才发现她又是只穿了拖鞋,他抿了抿嘴角,“阿端,这么危险的事,以后不准你做。”他没等她有反应,便拽着她进了楼梯间;腿简直麻的不像是他自己的了,这种感觉,真可怕……就像是他车祸后刚醒过来的那段日子。他手上不禁用了力。

    门虚掩着,cookie趴在家门口,看到他们,它立即跳起来,对着自端,它发出了低低的呜咽。惟仁推开门,把自端拉进来,屋内的暖气一下子包裹住了他们。他把她摁在椅子上,说了声“坐着别动”。然后,他进了房,拿了一条毛毯和一只热水袋出来,给她披在身上,又从桌上拿起暖水瓶,很快的灌了一袋热水。他将热水袋倒转,确定没有水滴,才从肩膀上拿下那条新毛巾,裹住热水袋,放到她膝上,然后他把她的手,摁在热水袋上。

    自端看着他。

    惟仁摸了摸她的额头,低声说:“还好没发烧。”他放下心来。拿了一条小木头板凳,坐在她的对面,距离很近。

    自端的脸,近在咫尺。刚才在室外,看不太清楚,此时看到,他有些心惊。不说那红肿的眼睛和鼻子,只那青紫斑驳的唇,就够让他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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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端,”他的声音干涩,“你这是……”。

    “我跟他说了。”她垂下眼帘。热水袋很烫,让她的手跟着烫起来。可是身上还是冷……已经被外面的凉风吹的透了,透进了骨子里似的。

    顾惟仁看着她。

    “我说了。”她又说了一句。

    惟仁的手,覆在了她的手上。紧紧的握着。他没问她说了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然后,他说:“阿端,你需要休息。”。

    正文 第九章 云与波的凄迷 (十八)

    她看上去太累了。

    自端摇头。

    他站起来,回到房里,很快的把床单换了,整理好,然后出来,把她推进了房里。

    “我去做早饭,等下我会叫你……”

    就她坐在床沿上,他看了她一会儿,才转身关了房门。

    他背对着房门,呆呆的站了好一会儿。

    两间卧室紧挨着,都悄无声息。

    堙他没有立刻开始做事,而是靠在水池边,掏出了烟。外公气管不好,受不得一点烟呛,自从搬回外公这里,他已经习惯了在厨房或者在室外抽烟。站在厨房的排风口,一颗接一颗的抽烟,抽到喉咙痛。

    打火机按了好几下,都没有点着火。

    他有些烦躁。

    再一用力,拇指滑开,打火机脱了手,掉在了水泥地上。

    他略呆了呆,弯腰去捡起来。拿在手里,刚才在手里握久了,打火机温温的。他细看了眼,角上有一点擦痕——银白色的,没有任何装饰。他一直用的是这款。刚开始学会抽烟的时候,一直用的是火柴。后来承敏留意到,有天上街,给他买了一只打火机。很小巧。带着那个国家制造的特有的精致。但是不花哨,也不小器。他挺喜欢的。不过后来丢了,他没吭声,悄悄的找到那家店,买了一款同样的。直到有一天,承敏拿过去看,就问他,怎么不是原来那个了?他问你怎么知道不是?她沉默片刻,说,打火机底下有个编码。他哦了一声,以为没什么要紧,跟她解释……她笑着说没关系呢,只不过有点儿可惜。他问可惜什么?她笑,说那个编码,很巧,和我第一次见你的日子是一样的。他没再出声。原来,很多事情,并不是看上去的那般如此……

    惟仁把打火机收起来,洗了手。从米袋里舀了两杯米,倒在小盆子里,仔细的洗了。米下了锅,添了水,他从冰箱里拿出几个小盒子来,准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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