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过了多久,她觉得身后是有了点儿什么的存在感。她几次要回头,都被芳菲借故岔开,不是问她下一次音乐会什么时候举行,就是她们上一次在撒丁岛度假住在哪间酒店……金发男们不停的爆出笑声和惊叹,大概所谓的机缘巧合,也不过如此了……她终于是瞪了芳菲一眼,待要回头,已经有片阴影拢了过来。
她还没有来得及反应,来人弯下腰来,面孔正正的对着她的,“daisy。”他叫的亲热。她背上却寒毛直竖。他亮晶晶的眸,直盯着她。
滕她吸了口凉气。
睁大眼睛,看着金子千那乌黑的眉、细长的眼……她唇角轻抿,“金子千。”
金子千微笑,直起身子,只是看着她,“嗯。借一步说话?”
自飒转开眼,芳菲抬了抬下巴。自飒明白她必然是早就看到了金子千……她叹了口气。真真的……幼稚。
她不想动。
金子千也没动。
自飒明白,看他样子,她若是不借他这一步,他必然是要杵在这里。
“james,不如坐下来吧。”芳菲轻声笑道——金子千虽是在笑着,可是那眸子里慢慢聚集的怒意,不容忽视。她细细的打量着金子千。以前虽是见过了很多回,都是温文尔雅的样子,真没见过他薄有怒意的面孔……还是,挺有威慑力的。只是,对手嘛,可惜了是景自飒。她仍是笑着,“我们聊的正开心……”
金子千淡淡的笑着,说:“那你们继续聊。daisy,我有话和你说。”他嗓音清亮,听在自飒耳朵里,心里就是一震。
她抬眼,“有什么话,在这儿说吧——我们,没什么要私底下说的话吧。”
气氛已经很僵。
金子千没有再犹豫,他伸手过来,一把拉住了自飒的手腕子,用力将她从座位上拉了起来,顺手的,扶住了她的腰身。
同座的金发男一愣之下,正要站起来,芳菲伸了一下手,拦住他们。
“金子千!”自飒低吼。
金子千不理,低低的,在她耳边说:“两分钟,就给我两分钟……不然,我会做出什么难看的事来,我不保证。”他灼热的气息,喷在她颈间。
自飒微微的眯了下眼。
“你松开手。”她低声道。她身子其实已经很难保持平衡,这样被他突然的拽起来,有些晕,可是脑子还是清醒的,只是说,“我已经高了,也不怕什么难看的事……”她转过脸来,对着芳菲说,“去去就回。”
芳菲应了一声。
自飒甩开金子千,往酒吧外走去。金子千忍耐着,跟在她身后。她穿着短裤长靴,上身是件蝴蝶袖的金色毛衫,脚底下不稳,倒真像是翩然飞舞的蝴蝶……他叹了口气。
待出来了,被风一吹,自飒只觉得头更晕。她站住。
门前一株垂柳,他们正站在树下。
柳梢嫩芽初现,在路灯下,是暖暖的青黄|色。
金子千猛的将自飒扳过来,抵在了树干上。
自飒只觉得后背一痛,咬着牙,没吭声,只是瞪着他。
“你不接我电话。”他声音粗哑,有种狠劲儿。他从在高速上见到她,一直追着她的车子,她突然的变向……他咬着牙。一直在找她,怎么也找不到。他有话要跟她说……看着她和别的男人有说有笑、把酒言欢,他都快自燃了!
自飒看着他,无疑的,这个男人现在很生气。她微微冷笑。他,不过是另一个邓力昭。她景自飒,运气怎么这般好……她冷冷的,“我有什么必要,再听你的电话?”
那缠在他身边的清秀佳人,还不够说明问题?他还要说什么?和邓力昭一样,过来跟她说,他是不得已?不得已的好,不得已的那么开心……她的腿脚有些软,可是语气却越来越冷硬,她说:“金子千,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了。”
“你这个……”他的手,扣在她的腰身处。两个人的距离,近的不超过一厘米,甚至每一次的呼吸,都引发两人更亲密的接触。他低叹一声,“daisy。”
像以前有过的很多次,他在她耳边低低的唤她,daisy、daisy……让她迷糊、也让她……有一丝丝的感动。被自己的这个念头吓到,她不禁怔了一下,也只是一瞬,她猛的推开他,恶狠狠的,她说:“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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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她大力的一推,只后退了一步,稳住身子,他说:“这次,不!”
他一个箭步跨上来,狠狠的,将她抵在树干上,他一低头,嘴唇便攫住了她的,他凶狠的使着力气,炙热的唇舌试图攻城掠地;可自飒是有了防备的,她亦凶狠的,抵挡着他的恣意侵略……
他不是温文斯文的男人,从来不是,她太清楚了。他身上有种让她心折的气质,也有种很危险的气息……她心里清楚,他是想要征服她的。像看到猎物的金钱豹一样,他爱好这种游戏。不急不躁的追逐,慢条斯理的猎取。他是这样的人。不知疲倦,而且,永远,会有下一个。他是比邓力昭,更危险的人。
自飒的牙齿,狠狠的咬下去。
第十章 茶与酒的涟漪 (四)
金子千闷哼一声,仍是没有松开对她的钳制。自飒仍是只能随着他的呼吸节奏吞咽,这样贪婪的亲吻……她一急之下,膝盖一曲,抬腿便是一下,金子千反应更快,只是身子一侧,躲过了她的袭击,同时,唇齿离开她,眼睛里冒着火,嘴角一抿。他用力的握住了她的手臂,丝毫不敢放松。
她胸口剧烈的起伏, “金子千,你卑鄙。”
他眼里一丝精光闪过。
“放开我!”
爵他没有动。
“我知道你在气什么。”
“你住口!”自飒几乎是在尖叫。
滕“我一直在找你!”他却是低声,“你……”他手上用力,自飒脸色就变了。
“金子千……你是男人就别这样对我……”她颤着声音,已是气极。
昏暗的光线下,她的唇,光莹诱惑……他闭了闭眼,低低的,又说:“你为什么就不肯听我说?”
“我不听!你放开我……放开!”
“daisy!” 金子千叫道。
一只大手,握在了他的肩膀上。
“放开她!”
声音极具磁性,低沉而有力。
金子千看着自飒的眼睛,自飒盯着他身后——金子千深吸一口气,回身便是一拳挥了出去,余光看到那人身材高大,只是偏偏头就躲开他的拳头,金子千踩着步伐,一拳未中,下一拳已然挥出。那人却再也不避让,略微上前半步,迎着他的拳头冲了过来,一拳击实。就是几秒钟的工夫,两人在光影中步履交错,金子千已经看清楚来人。
佟铁河。
金子千看到佟铁河嘴角渗出一丝血,眸子里阴冷的目光。他猛的听到自飒在一边大声喊:“喂,金子千!”
就这一声,顿使他那股一直在胸口横冲直撞的怒气,滞了一下,神情便一恍惚。
佟铁河倒是没有理会,冷哼了一声,以迅雷不及之势,左手一探抓住金子千的右臂,右拳已然奔向金子千胸口,金子千急忙伸手,抓住了铁河的拳头,僵持中铁河顺势一脚,踢中金子千的小腹,接着又是一拳打过来,正打在金子千的下颌上,发出“噗”的一声闷响。随后金子千感觉一只大手插在他的喉咙处,将他抵在墙上。手肘压他的的胸口。
“金子千,你就是这样对女人的吗。”佟铁河冷漠的声音,几乎是从喉咙里压出来的。
两人正在一片阴影里,其实是看不清对方的神情,可是不知怎的,金子千是觉得佟铁河全身上下,都散着寒意,插在他喉咙的的手指,钳子一样,恨不得把他捏死似的;他脑中转的飞快,沉下一口气,抬手抓住了佟铁河的腕子,用力一掰——佟铁河眉头微皱,只低低的说了个“不错啊”,不禁手上用力,金子千一时动弹不得,佟铁河的手劲儿很大,他有些窒息……
就见自飒过来,一把拉住了佟铁河的上臂。
“铁子!”她哑着着声音,“铁子,够了!”
佟铁河手上虽然没有松劲儿,只是一错神,就在这一瞬,金子千嘿然一笑,脚底发力,向旁一闪,转眼之间,如白鹤亮翅,噌的一下,侧身立了起来,佟铁河被金子千这股力道一冲,不由得身子一晃,他侧移了半步,煞住了身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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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子千抬手摸了一下下颌处,粘糊糊的,一股血腥直冲鼻间,抬眼看着,佟铁河站在自飒身前,两个人都背着光,他看不清表情。只是小腹处隐隐的疼。
自飒望着金子千,怔怔的。
佟铁河指着金子千,“在哪找我,你应该清楚。”他说完,一把拉起自飒的手腕子。
金子千一个箭步上来,也抓住了自飒的手,“daisy!”
佟铁河松开自飒,一只铁掌搭在了金子千肩上,阴冷的,他说:“她不想听。”他手上用力,一推金子千,金子千没有动,握住自飒的手,也用了力。
自飒吃痛。
“金子千!”自飒脸上发热。心里因为刚刚看到他脸上流血的那一点点难受,顿时被他这一抓给抓没了。她恼羞成怒,“你要闹到什么时候?!”
金子千忽然觉得头部一阵眩晕,他几乎跌倒,身子晃了一下,手便松了一下。
佟铁河一把推开了金子千,转身将自飒塞进了自己的车。他快步走到了车子另一侧,看着忽然间有些发呆的金子千,只一眼,他没有再停,上了车,迅速的倒了一下,调转车头,加速离去。
金子千被车灯一晃,伸手扶了一下墙壁,咬着牙,“景自飒!我tmd昨天要不是出车祸,我早就找到你了!”他转了个身,靠在墙上。撞车,加上刚刚被佟铁河揍的这几拳,他真是眼冒金星。
该死的,佟老二!
佟铁河车子拐出了巷口,静静的穿梭在后海。
好久,他一声不吭。
自飒坐在车子里,刚刚从后视镜里看到金子千靠在了墙上,她心里一揪,只是脸上,尚算沉着。她呼着气,头脑中,一团乱麻。佟铁河车子开的快而稳,她一肚子酒,倒是没上来。只是渐渐的出了汗……慢慢的心平稳下来,她看了铁河一眼,问道:“你怎么会来?”
他怎么会来?
他没吭声。
“啊,”自飒扶了头,“芳菲还在里面。”
他仍是没出声,只是看着前方。
“喂!”自飒叫起来。
“你喝了多少酒?”他问。看样子,她还清醒。“能忘了,是你发信息叫我过来喝酒的。”
“我哪有!我……”自飒一拍脑门。是,她忘了。出来的时候,她是给铁河发过短讯。其实,她是想找铁河聊一聊的。因为阿端。阿端临走前的那个样子……她看铁河。
佟铁河也看她一眼。就只是眼神的交错,两个人心照不宣。
他说:“你不是早惦记着我那瓶charteaufite?”车厢里的光线,暗暗的,可他看得到她漂亮的眼睛里,忽然绽放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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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茶与酒的涟漪 (五)
“你真有?”自飒猛的从座椅上直起了身子,“舍得啊?”
佟铁河提了提车速,“一瓶酒而已,什么舍得舍不得?”
一瓶好酒,就能让景自飒开心一点儿、能让她暂时忘了别的事。倒也真是很简单。起码,他是能办到的。
“嗯。够哥们儿。”自飒拍了铁河的手臂一下。坚硬似铁。她有点儿手疼。一下子想到刚刚佟铁河和金子千掐那一架,转开了脸,看着车窗外的流光。
爵车子上了丰园的私家车道,开的更快,只一会儿,便到了佟宫的屋前。佟铁河下了车,替自飒开了车门。自飒抬眼看看。除了客厅亮着灯,整栋屋都是黑漆漆的。她深吸了一口气。阿端,此时还和顾惟仁在一起……她想着。不知道何处吹来的风,飕飕的钻进她衣服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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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铁河是按了门铃。陈阿姨来开的门。见到铁河身后的自飒,陈阿姨愣了一下。随即礼貌的打了招呼。铁河请自飒坐。他说他下去拿酒。
“我能进你地库不?”自飒问。佟铁河只是允许她进过他那个透明的小酒窖——那也叫酒窖?那是他客厅里的玻璃展示柜似的空间,方便他随时拿酒喝的,好东西,他都放在他地库里那七间酒窖里。
滕佟铁河点了点头。
自飒跟在他身后,声音清脆的说:“有天,我让阿端去你的酒窖找,她说她认不全……还说进去会犯迷糊。我就说嘛,那么多借口干嘛,她是替你看着财宝呢……”
佟铁河没出声。
自飒看着他的背影。就是忽然之间,她觉得,他怎么这么……孤单。
她抚了抚手臂。地库的温度和湿度,都控制在适宜的范围,她知道,大约是14左右,她穿的少,还是有点儿冷。佟铁河回头看到,随手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递给她。
站在一溜儿厚厚的磨砂玻璃门前,自飒一眼望过去,披上外套,叹了句:“铁子,难怪传说你的酒窖价值连城。真有这么多。”她摇头。不是没见过酒窖。是没想到,佟铁河,费了这么大的心力,给自己建如此专业的酒窖。还七个。和邓力昭在一起的时候,那个酒鬼,酒庄酒厂酒馆,藏酒的地方,他一个不漏,她陪在他身边,也见了许多……想起来,似是过眼云烟,只是,也都融进了她的血液里。有段时间了,她刻意的回避着,能够想起邓力昭的任何事情、任何人。也许,金子千说的对……自飒默默的。此时心里,五味杂陈。
佟铁河,他要爱什么,真也能爱到了极致。
心跳的有点儿缓急不定。自飒摸了摸眼眶。
佟铁河并没有理会自飒的反应。这是他相对私密的领域,极少有人能进入。他站在廊上,想了想,走到第二间酒窖门前,开始输密码,他按下最后一个密码前,说:“进来吧。”自飒过去。跟在他身后,一进门,酒窖里那特别的味道扑面而来,她看着,便有些呆。玻璃门在她身后合拢,耳朵里顿时有种被抽空空气的感觉,鼓膜一震。
“铁子……”她看着这间巨大的酒窖,一排一排高高的木架上,各色各样的酒,真有点儿呆住。
佟铁河在检查仪器上显示的各种数据。
“嗯。”他慢慢的看着那些数字,“那瓶……应该在那里。”他走到第二排木架处,拿下一瓶酒来。顺手的,拿了一张麂皮,擦着酒瓶。其实没什么灰尘,他只是习惯性的。
自飒在一张木梯子上坐了下来,她看着铁河,走过来,将酒瓶放在木梯上,一时间,两人只是看着这个漂亮的酒瓶那圆润的水滴形状的瓶身,都没有说话。
铁河取了一个启瓶器,慢慢的,将软木塞拔出来,动作很轻。他把酒往醒酒器里倒。
“留着点儿……”自飒叫道
他没听,一瓶酒,通通的倒了出来。红褐色的液体,带着一股葡萄的香气,混着些许木香,还有一点初开瓶时的酸涩感……
自飒看着,叹息,“哪儿有你这样的。”不是,是没见他这样过。自飒看铁河一眼。他静的很。他今天……特别的安静。
“一百多年了。”她说。
他在旁边坐下来。
顺手的,拿了遥控器。
“你还在这儿装了音响?”自飒舒展着双腿,笑问。
他点头。在家的时候,很多一部分时间都是泡在这里。安静,利于思考。
“《四季》。”她微笑,“你一直喜欢维瓦尔第。”
他抬手,擦了一下嘴角。自飒留意到,他嘴角红肿。正是被金子千一拳打的。她默默的看了他一会儿。想起刚刚那场面……她心扑通扑通跳。
“他……” 她想说什么,可是又无从说起。这是对着佟铁河,应该不必说太多,幸好不必说太多。他应该懂得。
佟铁河嘴角牵了一下。
“看着他不顺眼。”他低声。
就是一瞬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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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飒的眼睛,慢慢的眨了一眨。
看着他不顺眼……
这句话怎么这么耳熟。
他是蛮能打架的。
他们出去读书,他和力昭读的是男校。男孩子们在一起,国籍种族都不说,也都是惹是生非的年纪。他们已经听了家里的叮嘱,尽量守规矩。可是出了学校,谁管那么多?去球场看球,去酒吧喝酒,没少惹是生非。血气方刚的他们,力昭和铁河,走到哪儿,什么都不怕似的。有他们在身边,她真是安心。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