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迟都长这么大了,是个大人了啊。”
程静迟满头黑线,心想他早七年前就成年了好不好?有选举权的。
“迟迟现在在哪里上班?”客人又问。
程静迟心想不是吧,又来了,接下来是不是又该问他有没有对象,什么时候结婚啥的了。
小地方就是这一点不好,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几乎每个人彼此都认识,而且对别人家的私事特别关心,见面三句话不离工作收入,女朋友对象,毫无**。
他知道大家没有什么坏心,这不过是大家平时寒喧的方式罢了,就好像朋友之间见面第一句多半是吃了吗一样。
程外公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在一个小破邮局上班。”
虽然程外公也很疼爱唯一的外孙,但对程静迟当年高考填志愿的时候,没有填他期望的中医学院,反而进了靖城大学行政管理专业非常失望,每次提起这个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程静迟自觉理亏,乖乖认错,讨好地对他外公说:“外公,生日快乐啊,我带了朋友来看你。”
程外公这才抬起眼皮看了从头包到脚打扮神神秘秘古古怪怪的厉战,说:“哪天你带我外孙媳妇来我才高兴。”
程静迟摸了摸鼻子,心想他外公现在真是年纪越大性格越傲娇了,好难被讨好,做人小辈的就是这么悲剧。
孙笑哈哈笑,果然接下来又问:“迟迟有对象了没?”
程外公又哼了一声,这下连回答都免了,看时间差不多,转身把客人身上的银针取下来,说:“好了,回去注意点,不要再做背扛肩挑的重活,老东西一个了,还以为自己是二十几岁的年轻小伙子吗?”
孙叔嘿嘿笑,没有说什么。
不做活又怎么办呢?难道全指望孩子们吗?现在社会压力这么大,孩子们在外头也不容易,他们这些老东西当然是只要还能动,就尽量多做点活,减轻一点儿女们的负担。
程外公虽然明里对程静迟各种嫌弃,但等孙叔走后,还是关了药铺,连生意都不做了,招呼程静迟回家去,反正镇子里的人都认识,真有什么急事,大家会打他电话,或者直接上他家找人。
“你妈吗?就你一个人来了?”程外公眼角余光瞥了厉战一眼,问。
“刚才和陈姨遇上了,她和人聊天,我就先过来了。”程静迟手里拎着东西,想了想,把东西扔给厉战拿着,自己扶着他外公,特别亲热地说:“好久没见了,特别想念外公。”
程外公鼻子里冷哼一声,但脸上的表情明显松快许多,显然外孙这种带点撒娇的讨好让他很受用。
“要真孝顺就回来跟我学中医。”老头儿还念念不忘让程静迟继承衣钵的念头。
程静迟有点头痛,心想又来了,他外公真是时刻不忘提醒他是如何辜负他的期望,不肯继承他的衣钵,学习中医,反而去学什么行政管理,简直像祥林嫂一样,每见一次埋怨一次,让程静迟头痛不已。
“小舅不是一直在跟着您学中医么?”程静迟说。
“他是他,你是你啊,要是你也听我的,现在你们甥舅一起,强强联手,珠联璧合,外公我也能退休了。”
小老儿唠叨起来没完没了,程静迟连连称是,一点也没有不耐烦的样子。
其实当年他也是想过跟着外公学中医的,甚至都决定了把海城中医学院当成第一志愿,如果没有发生那些的事话。
说起来他当初还是太年轻气盛,意气用事选择了自己根本不喜欢的行政管理,总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出人头地,然后让那个人后悔莫及。
然而,现实却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
一个没有背景没有人脉也没有钱财做基础,想要在仕途上出人头地有多困难。
程外公一直喋喋不休,一直到家了还在抱怨个不停。
“爸,迟迟难得来一次,你就不要再啰嗦个不停啦。现在迟迟不也挺好的吗?工作清闲又稳定,而且福利也好,现在不知道多少人羡慕迟迟呢!”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从院子里推门出来,他穿着一件半旧的夹克,面容清瘦,手里拎着一个棕色的环保购物袋,走路的时候虽然极力掩饰,但依然看得出来,腿脚有点不方便,一拐一拐的。
这就是刚才程静迟口中的小舅,也是程妈妈唯一的兄弟乔白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