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
我驾马飞奔而出,他犹在原地微愣,没留意我嘴角的偷笑,当然听不到第三声,因为本小姐我最擅长的是耍赖的小伎俩,所谓兵不厌诈,李轩再厉害又能奈我何?好歹我这几年的骑术不是白练的,怎么说也要拼尽全力跟李轩比个高低。
眼前的景物迅速地倒退到我身后,耳边作响的是猎猎的清风,马蹄声淹没在随风飞舞的青草中,胸中随即涌上的是他所说的飞驰于天地万物间的畅快感,仿佛一切的烦恼和不快都在这一刻弥散,勒止马儿停下的时候,我大笑着朝几丈外的李轩挥了挥手,他的骑术远在我之上,比我早一步抵达终点。
我输得彻底,却无半点不乐意,喜欢一个人,连输给他都是一种清淡的喜悦。
清水湖边的树底下,他已下马,噙了淡笑立着等我,我大大咧咧跳下马,放了马儿去旁边吃草。
“秦小姐总是能给我惊喜。”
他指的是方才钻空子的事,我也不脸红,神色坦荡道:“你该庆幸,你邀约的玩伴不是无趣之人。”
他一笑:“的确,秦小姐比我想象的,有意思的多。”
他似乎话里有话,我挑眉狡黠道:“不知李大公子为我带来了何种惊喜?”
纵然此处景色宜人,但他不会单只为骑马散心才来这清水湖,果然他引我在湖边一块形状奇异的石头上坐了下来,顺势递给我一根竹竿,竹竿尽头系了一条又细又长的棉线,线的另一端绑了一块小小的饵料,他动作娴熟地将鱼线往湖面一抛:“美景当前,心旷神怡,临湖垂钓岂不别有一番滋味?”
垂钓好歹是件雅事,最要紧的当属耐心,鱼儿极易受惊脱逃,可惜我这人最缺的就是耐心,让我一动不动待上大半天,简直比杀了我还难受。清水湖少有人来,湖水清澈见底,粗略看去,确有大大小小上百条鱼,我充其量只算个半吊子,平素嚷嚷着在秦府的湖里钓鱼玩,每次都是草草收场,全因为急躁的性子。
我吐了吐舌头,丑话说在前头:“以我那点可怜的耐性,只怕连累你失了兴致。”
他唇角微扬,犹不在意道:“秦小姐可知今日垂钓的乐趣所在?”
“洗耳恭听。”
“有我作陪,便是此番垂钓最大的乐趣。”
额——本以为他是个正人君子,想不到他也有如此油嘴滑舌的时候,这算不算是他故意勾引我?我的心里竟萌生出几丝甜蜜,老实学了他的模样,将钓竿大幅度一挥,垂落在湖面上,只等鱼儿上钩。
方才坐下时觉得这石头单是形状奇异,坐在上面好一会儿,才真正感受到它的奇妙之处。每隔片刻水流撞击石头时,石头都会发出一种怪异有趣的声音,我偷偷瞄向李轩棱角分明的侧脸,只见他神情专注盯着湖面,脸上虽没有多余的表情,我却好像能感觉到他的自信,那种淡泊超然的自信。
果然,他的鱼竿率先动了动,他如行云流水地提竿扯线,迅速将挂在钩上的肥鱼解下扔进一旁的竹篓中,而后重新绑上饵料,整个过程流畅得堪比他煮茶的功夫,看得我只有羡慕的份。他的饵料似乎有种魔力,片刻功夫便见第二条第三条鱼儿进篓。
于是乎我郁闷的想,我应该不会衰到一条鱼都钓不上来吧。同样是安静地临湖而坐,缘何我的鱼竿没有丁点动静?
待在他身边的时间似乎过得特别快,约莫两个时辰过去,他的竹篓已经快满了,而我的统共不超过五条,好生惭愧。这中间我们不曾交谈,他是专注而忘我,我则是担心讲话声吓跑快上钩的鱼儿。
终于他钓起最后一条鱼,决定收手。
为了挽回面子,我假装唏嘘:“这一湖的鱼碰到你实在是运气太差,方过两个时辰,它们当中这么多同伴中了招,有些人呐,长得好就是占便宜。”子非鱼焉知鱼不是被他的美色所迷?
他也不戳破我胡乱找的理由,反顺了我的话点拨:“世间万物的生存不过弱肉强食,被敌人迷惑而失去性命,是为愚蠢付出代价。”
“而且我认为,等会你尝到这些鱼味道有多鲜美,会忘记你现在说的话。”
荒郊野外没有酒家铺子怎么吃这些鱼?难道他打算自己动手?我狐疑地瞄向他,努力在脑子里勾勒他这么一个清风朗月的人挽起袖子来洗手作羹汤是副什么模样,他倒不辜负我的想象,果真去寻了一些干柴生起火,火堆燃得很旺,噼里啪啦作响,他简单挽起衣袖,露出小半截胳膊,又从悬在马背上的袋子中取出一把小匕首,蹲在湖边麻利地剖开鱼肚子,处理干净后将鱼身串在一截树枝上,静静地烤起鱼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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