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机密之物藏去哪里?我用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击打脑袋瓜子,看着一眼见底的书房发起呆来。
莫不是这屋内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密室?幸亏看了不少戏本子,大户人家为防偷盗都会在宅子里建一个只有大当家才知道的密室,用来收藏财宝,难不成爹也留了这一手?
我开始神经兮兮地在屋子里东敲敲西敲敲,书房不算特别大,我敲了一圈也没找到任何像是机关的东西,更是困惑,怀疑是不是我想错了方向。
视线停留在书桌上的一盏精美的琉璃灯上,这琉璃灯异常华美,与书房古朴的风格倒也相衬,我留意到它是因为印象中爹一直偏好简约大气的物件,若非好友相赠,他该不会选中这般华丽的琉璃灯。秦府的库房里放着好多奢华之物,不见爹特别上心。
故而这盏灯格外吸引我的注意。我伸手去拿这灯,果不其然这灯固定在桌面上,无法移动,我试着将它转了一整圈,仍无动静。细看下去,琉璃灯上的花纹极其复杂,但凡角度有一点偏差,纹路都无法吻合。我小心翼翼移动灯身,好一会儿后,身后才响起书架移动的声音。
方才看不出异常之处的两派书架此时分别向两个不同方向侧移,露出一扇密不透光的石门,石门材质光滑,我使力推了推,门竟纹丝不动。环视一周,在一侧书架后的墙壁上有一个不起眼的玄关,图案设计和我房间密道的开关相同,我走上前正向反向各旋转了一圈,门终于从里面缓缓打开。
我沿着石阶而下,走了数百米,到了密室。
爹故去很久以后,机缘巧合我终究回到秦府,方知这个密室里藏有的并非我全部的秘密,爹本不欲我卷入凶险的是非中,他一开始就计划好要让我的身世随他的死从这世上消失,即使没有龙潇的步步紧逼,他也是要把这个秘密带到黄泉路上去的。
纵然他不是我的亲生父亲,与我没有血缘的关系,可他待我以诚,将我视为己出,这份恩情难以为报。我如何能不为他的死讨回一个公道?
密室内的陈设很简单,一桌一椅,角落处是一个供人小憩的石榻,再无其他。石榻左侧的墙壁上,悬挂了一幅女子的画像。画中的女子大约双十年纪,黑发白衣,唇红齿白,有倾城之色。
我知道,那个女子是谁。在这世上,唯有我与她有六七分相似。
无怪每年娘的忌日爹都会把自己关在书房大醉到半夜,无怪爹最常待的地方就是书房。因为娘在这里。
我从小没娘,对有娘的小孩多少有些嫉妒,也因此欺负过府里与我年纪相近的家生小婢女,有一次被爹撞见,他狠狠地罚了我,我心里委屈,鬼哭狼嚎了半天,嚷道为什么别人都有娘唯独我没有,本在气头上的爹一下子没了言语,改了主意不再罚我。那以后他几乎不在我面前提起我娘。
我稍微大些体会到爹的不易,我想娘他又何尝不想,他这么些年没有再娶,是把娘放在心底最深处,遂也不再跟爹提起任何关于娘的事,怕他伤心。我们父女二人如此默契了十年。
这一刻看到娘的画像,晓得了娘的样貌气度,我以为我会哭,可是眼睛涩涩的,真的一滴泪都没有。爹把对娘的思念刻进了骨子里,他和我一样,从没有忘记过娘。
唯一的一张桌子没有抽屉暗格,我便猜出我要找的东西藏在何处了。我轻轻地把画像撩起来,取出画像后面格子里的书卷,这就是我想要的东西。我手捧书卷对着娘的画像磕了三个头,在心中默念,娘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爹快点好起来。
我端坐在椅子前,认真翻阅起整本书卷,祁傲猜的不错,书里记载了近年来爹和几国权贵的往来记录,小到某年某月某日赠了何物出去,大到一国之君的上位史和政绩,详细有之,简略亦有之,没有规律可寻,看上去和普通的记事册子无两样。
我初初潦草翻了一遍,并未看出有什么特别,耐下性子又细读了两遍,琢磨了一会,好像有点思路呼之欲出,忽地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有人在书房外叩门,现在已是深夜,难道是祁傲?
我轻手轻脚把书卷放回原处,沿着原路返回到书房,阖起密室的门,移动好琉璃灯,确定一切恢复原样,深呼一口气打开门,管家恭敬地立在门外,目光低垂,递上一封加密的信件:“老奴看书房亮着灯,猜到大小姐在此,是以带了信过来。”
我疑惑道:“何人的信?”
“老奴不知,方有人登门,留下口信让老奴转交一封信给大小姐,说完那送信人就走了。那人模样普通,并无什么特征。”
我接过信拆开封口,*抽*出信笺之时嗅到一股清新的桃花香,淡不可闻却让人无法忽略,信纸倒很一般,摊开来只四个字:安好勿念。
落款一个轩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