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起短来,是丝毫不客气的。他蹙起了青山也似的眉,厉声道:“吼吼吼,我门下好好的徒弟都被你吼成鹌鹑样了!你就不能脾气好一些?若是吼坏了,你是能再还我一个徒弟还是能怎么着?”
贾二老爷无言以对,贾二老爷在这样丝毫不讲道理的攻势之下望风而逃。
“张大人说的是”贾政打着马虎眼,哈哈道,“下官对犬子的管教的确是不甚合理,倒是有劳张大人费心了,眼下下官还有些家事要处理,就先去了?”
张逸然有了小徒弟,自然不会留他在此处碍眼,忙忙挥手:“快些走。”
原本抱着青云直上之心的贾二老爷忙走了,一面走一面不由得于心中道:先前听闻张家二爷脾气不好,没有想到居然差成这个样子倒也难怪连皇子也敢骂哭,对待皇帝也不见得客气到哪里去
这样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兔崽子敢欺到自己头上来,贾政也不是心中不愤怒的。只是一来,张逸然目前颇得圣上青眼,圣上就喜欢他这对待任何人都颇为不耐烦的态度,甚至连他拿鞭子抽打几个皇子掌心,将身娇肉贵的皇子打的吱呀乱叫,最得圣宠的贵妃娘娘心疼儿子,亲自去皇帝跟前吹枕头风,都没能让皇帝疏远了张逸然一分一毫;二来,张家目前也是赫赫有名的清流大家,贾家虽是勋贵之家,到底是太上皇时期的老人。一朝天子一朝臣,哪里敢与如今圣上的宠臣对着干?
是以,少不得将这样狂妄的态度生生忍下了。
正心中不忿,只听到后头传来张家二爷拔高了的声音:“走快些!你这脚步声太碍事了!”
贾政咽了口唾沫,忙将步伐迈得更大了。
宝玉见父亲走了,方上前行礼:“师父。”
他知晓张逸然方才这是替他出气,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乖巧地垂手侍立着,等待师父大人的下一句话。
师父大人这下却又不急着说话了,将方才对着贾政时的满身锋芒尽皆收了起来,眸子里也看不出什么喜怒,只慢悠悠地啜饮茶水,半晌后方道:“听闻你那表弟生的不错?”
宝玉:???
表弟,说谁?
他满心的不解,便见无字天书飞到前头来,亮出三个乌漆墨黑的大字给他看:。
宝玉这才记起,他的林妹妹已然变成了林弟弟了,然而黛玉这形容姿色皆是上上等,飘逸如仙,自然不是凡人可比拟的。因而点头不迭,道:“的确生的颇好。”
“如何好?”张逸然的声音又低沉了些。
宝玉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得乖乖答道:“古诗有云,恍若惊鸿照影来,便是这般出尘绝艳之模样。”
谁料张家二爷一下子炸了毛,将手中的茶盏猛地一下摔碎到了地上:“你!你好大的胆子!”
“你就是为了这么个生的颇好的表弟,居然敢不来我府上上课了是不是?”
“孽徒!孽徒!”
“无心于学识也就罢了,居然如此沉沦于美色,真是我张逸然聪明一世,怎么会收了你这么一个不像样的蠢徒弟!”
一连串迸出来的话听的宝玉目瞪口呆,一时间也忘了替自己抱屈,只惊道:“师父,您这是”
“把人给我叫来!”师父大人兀自气得直哼哼,也不管自己身后立着的一群被吓得噤若寒蝉的奴仆,“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人,担当得起出尘绝艳这四字!”
他已经打定主意了,无论来的人究竟是何等相貌,都非要说的他一无是处,方能一解自己心头这无名之怒!
五彩草卉瓷盆中炖着鲜嫩的野鸡崽子汤,白气袅袅,满满皆是诱人的咸鲜。又有白瓷盘盛放的烧鱼,上头放了朵开得正好的芙蓉花,摆盘精致的很。还有这府中自糟的鹅掌鸭信,卤的像是上了一层油亮的、颜色略深的釉,于灯下泛着惹人垂涎的光亮。
只是宝玉于这满桌菜品中梭巡了一圈,最后抬起头来时不禁嘴角抽搐了下:“好菜,好菜。”
果真是好菜,除了那两三道甜点外,满桌皆是大鱼大肉,他连片青菜叶都没见着!
偏生他今日看书看得头昏脑涨,一时间只想找些清淡点的东西果腹宝玉咽了口唾沫,瞅着那道鱼暗暗心想,那朵摆盘的芙蓉花的叶子可以啃么?
门口处传来一声轻哼,宝玉抬起头,果见他新鲜出炉的师父大人甩着袖子踏进门来了,面上皆是掩不去的得意之色:“这是自然,府内厨房里的厨子皆是我花了大价钱请来的,若不是看在你今日尚且算是努力的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