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古怪涂鸦的笔记,和随处乱扔的抱枕与垂到床下一半的真丝被子杂乱无章的胡乱摆放着。
当赶紧把被子收拾到床上时,随着“哗啦”一声,还有件银光闪亮,做工细腻得令人惊叹的贴身细甲顺着床边滑落到了地上。
女侍官赶紧把那件在紧要部位镶嵌着珍珠,以只要想想穿起来的样子就让人脸红发烧的细甲拿起来揣进了旁边的一个盒子,在忙活了一阵之后,她才终于喘着粗气仔细打量了一下房间里的东西。
尽管还是乱糟糟的,不过至少不会让进来的人看上一眼就知道在这里发生过什么了。
箬莎微笑着看着女侍官忙活着,直到她走到门口,先是收拾了下自己,然后威严的打开房门,招呼几个早已经等着的女仆进来,这才收起笑容,看着坐在窗台软垫上望着外面的亚历山大。
“贡萨洛应该已经做好准备了,”亚历山大轻声说“所以我可能会在最近离开巴里亚利多德。”
箬莎没有开口只是点头,她早就知道这个。
只是让她有些遗憾的是,没想到自己在这个时候会怀孕。
几个女仆小心的收拾着房间,她们尽量让自己不打扰到那两位的谈话,不过也有女仆还是趁机悄悄抬起头向亚历山大看去。
“刚才有个女仆向你抛媚眼了,”等那些女仆离开后,箬莎有些不快的说“而你居然没有呵斥她。”
“那是因为我根本没有注意她们,”亚历山大无奈的说,他听说过女人在怀孕的时候会出现情绪焦躁疑神疑鬼这些反差举动,不过却没有想到箬莎居然也会这样“而且你尽管放心,这次出门我不会带一个女仆。”
箬莎露出了微笑,她其实并不在乎那些想尽办法往亚历山大身边钻的女人,不过却很喜欢这种嫉妒的感觉。
“让我好好享受一下这种你只属于我自己的时光,”箬莎向亚历山大张开两臂“然后我要把你还给你的妻子,”说完又补了一句“还有情妇们。”
10月中,当萨拉戈萨正在为瓦伦西亚的叛乱人心惶惶时,一个久违的好消息终于让最近这段时间连连遭受挫折的萨拉戈萨人稍稍振奋了起来。
经过一番努力,阿拉贡军队终于集结了起来,4300名王军和由各地贵族们组织起来的大约5千名领地军队在萨拉戈萨集结完毕。
尽管比斐迪南希望的人数差着不少,不过一支大约一万人的军队还是让萨拉戈萨宫廷感到重新找到了勇气。
与此同时,由贡萨洛指挥的f卡西联军也已经完全摆脱了洪泛区开始向阿拉贡内地推进。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亚历山大突然宣布由箬莎代替他摄政巴里亚利多德,自己则带领猎卫兵向边境出发。
当听说亚历山大赶赴前线时,斐迪南立刻做出相同的决定。
尽管知道自己并不擅长在战场上与敌人交锋,但是斐迪南知道这时候他绝对不能退缩。
或许亚历山大正是因为知道这个才会刻意前往前线。
为的就是逼迫他不得不做出同样的决定。
情妇对他涉险战场表示了强烈的反对,但是却没有能够劝住已经下了决心的斐迪南。
“我不会拿着剑像一个骑士那样冲锋陷阵,但是我必须要让所有的人看到我拥有不输敌人的勇气。”
斐迪南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中充满一股难掩的暴躁,这和他以往那镇定自若截然不同。
斐迪南能够明显感觉得到宫廷中气氛的变化。
这也是虽然这个时候离开萨拉戈萨并非一个明智之举,之前还没有查到的敌人也许随时都会兴风作浪,但斐迪南却依旧不得不迎战的原因。
萨拉戈萨人对他的动摇令斐迪南不安,同样拥有王国宣称权利的西西里女王的出现,让他感到了危机。
现在他必须稳固自己的权威,而在战场上正面面对来自卡斯蒂利亚未来国王的挑战,是如今唯一的途径。
斐迪南迅速做出了回应,他下令由外孙卡洛斯担任监国,并认命了一批信任的大臣作为外孙的助手。
看着襁褓中还懵懵懂懂的外孙,斐迪南难得露出了温柔的神情。
他亲吻了外孙柔嫩光滑的脸颊,又看了看一旁同样由保姆抱着牙牙学语的外孙女,然后抬头望向站在对面的大主教。
“我把他们托付给您,也把阿拉贡托给给您,”斐迪南认真的说“我们绝对不能让那个贡布雷得逞,否则不止是阿拉贡的世俗权力,教会也将面临灾难,所以我希望您能为我祈祷。”
大主教有那么会儿稍稍沉吟,他似乎在考虑措辞,然后才向斐迪南点头致意。
他缓慢的划个十字,然后低下头看着被奶妈抱着的卡洛斯。
“上帝把所有人的命运都已经安排好,不论什么样的道路,最终都将受到公正的审判。”
听着大主教的话,不知怎么,斐迪南心里忽然升起阵说不出的不舒服。
10月,卡西联军以埃布罗河上游水库为威胁,在罗马镇附近建立起了一条坚固的防线。
贡萨洛并没有急于发起进攻,当从斥候那里,和由巴里亚利多德转来的情报中,都得出阿拉贡人正准备主动出击的结果时,贡萨洛不由兴奋的让仆人给自己开了一瓶好酒。
“现在即将进入冬季,对阿拉贡人来说,或许把战争拖入冬天就可以让局势对他们有利,可对我们来说这是一切的开始。”贡萨洛对他的将军们兴奋的说“当阿拉贡人决定首先向我们进攻时,他们已经注定了失败,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我们要把他们带进什么样的战场。”
进入深秋,埃布罗河的河水已经变得异常的冰凉,脱掉靴子站在河滩上,任由河水冲刷光溜溜的脚面,亚历山大让河水的冰冷提醒着自己正面临的局势。
大约1万人的阿拉贡军队正迎面而来。
这当然不是阿拉贡的全部军队,不过现在斐迪南却只能动用最多这么多的力量了。
瓦伦西亚的叛变给斐迪南造成的威胁绝不止是一个城市的背叛,他在不得不给那些他派驻各地的官员写信要他们密切注意当地贵族动向的同时,不得不调动更多的军队加强防守,以防备其他地方可能会出现相同的变故。
这让他与地方贵族的关系骤然变得紧张微妙起来,而这样的结果就是他更加不能调动那些驻守各地的王家军队。
对斐迪南来说,他不可能容忍出现第二个瓦伦西亚,更要想办法尽快平息瓦伦西亚的叛乱。
“殿下,您在这。”
远远的,从河岸上走下来的贡萨洛来到亚历山大面前,看到他的样子,于是也坐下来脱下靴子,把脚泡进河滩乱石中间的溪流中。
“斐迪南来了。”贡萨洛说了一句,见亚历山大没有开口的意思,他就把身子向后靠在一块巨大的鹅卵石上,有些感慨的说“我没想到有一天又和阿拉贡人在战场上见面,至少没想到居然这么快。”
听出贡萨洛话中的意思,亚历山大从石头上站起来,他踩着被中午的太阳晒得还有些发烫的鹅卵石让双脚干爽之后穿上靴子。
然后他才直起腰对贡萨洛说:“将军,你的敌人是斐迪南。相信我,卡斯蒂利亚很快就会和阿拉贡迎来共同的和平,而且我向你保证,这将是我们两个国家最后一场战争。”
1502年10月,在阿拉贡境内的埃布罗河畔,亚历山大与斐迪南两军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