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这腰,吧唧一声摔下来,差点给摔断了。
凤子倾也不急着爬起来,干脆趴在地上,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腰。脑子也跟着被摔成了一团浆糊,有点神志不清。
“你可还好?”
“还好还好,就是我这老腰动弹不得了。不急投胎啊,且让我缓一缓。黄泉路上太长,我怕这老腰支撑不了走到尽头。”
凤子倾摆着手,抬起头,看向头顶上的人。
“嘶——”凤子倾瞧见那人后,倒吸了一口凉气,哆哆嗦嗦地唤了声,“常容!”
眼前,弯着腰,顶着一双黝黑如墨的眼眸望向自己的,不正是那晋王常容嘛!
这日张侍卫送凤子倾过来,常华也是在一旁看着的。
因常华喜爱吃糕点,常容会让赵忠备着点,每次他习武结束,便可享用。
常容正吃着桂花糕,赫然见那侍卫抬起脸,一张绝美得如同雕塑的脸庞出现在跟前。
他嘴巴张得老大,桂花糕啪嗒掉落在长袍之上。
常容的注意力已被跟前跪着的人所吸引,也无暇顾及他。
“这?”
张侍卫见常容神色诧异,便上前为其解释:“皇后念及三皇子幼小离家,对宫中一切不熟识,嘱咐臣将此人带来。只愿和三皇子作伴,解解闷。”
常容望着身穿侍卫服的凤子倾,眼中的震惊转为惊喜。片刻后,方才镇定下来,说道:“多谢母后恩典。”
而后,常容让赵忠领着张进卫下去领赏。
常容走过去,将凤子倾扶起,“子倾,快起来。你怎么会入宫来?”
凤子倾见五皇子尚在,不敢有所怠慢,朗声道:“谢三皇子。”
随后,没让常容扶,自个儿站起身,还顺带给常容使了使眼色,告诉他有别人在场,不得如此。
常容瞧他很是夸张地抽了抽眼角,转而看了眼后头坐着的常华,明了他的意思。
他为其解释道:“华儿是自个人,在他跟前,无需在意这些礼节。”
凤子倾听言,眉眼挑了挑,一把推开常容,走到木椅旁坐下,端起方才常容喝的那杯茶,仰起头一饮而尽。
随后,又伸手将侍卫服的领口扯开,“可把老子热死了。”
常华:“……”
原本,常华还在心中感慨,怎会有男子长得这般倾国倾城迷倒众生。
没想转眼,那人便衣衫不整地靠在椅子上,还使唤着常容给他倒茶?
简直乃奇人也。
常容自知常华是个嘴严的人,也不顾及他在场,便在凤子倾身旁坐下。
“母后怎会让你以侍卫之名到我殿中来?”
夏日炎炎,酷暑难耐。
前些时日,凤子倾每天都是在附中的凉亭中睡过来的。
突然被皇后召进宫,连个准备都没有,就穿着一身厚厚的侍卫服,被送到了常容这边。
凤子倾猛灌了三杯茶,方才压制了体内的燥热之气,舒爽地靠在木椅上歇息。
“还能是为何?不就是看着本少爷家财万贯,武功高强,还长得一表人才,风度翩翩,关键是整日为你操碎了蛋。像我这般能为朋友两肋插刀死而后已的人,这世上当真难寻了。皇后便眼巴巴地把我叫过来,保着你护着你呗。”
常华:“…………”
着实想不通这人说的这些,和当侍卫有何关系?还有,这人嘴巴是漏风了吗?话怎么这么多。
还是这么不顺耳的话?
常容习惯了他这能遛马车的嘴皮子了,不在意他说的,反而问道:“那你往后可是能一直呆在我身旁了?”
“自是可以。”凤子倾挺了挺胸,“没办法,只有我这般优秀的人,方才能护住你这呆傻硬块头。”
常容只是笑。
凤子倾虽然嘴皮子溜得很,但确实有智谋。这些时日,好几件事都是凤子倾为其解决的。
若是凤子倾能在他身旁,那常容倒是觉得安心许多。
常容不介意,常华却是不乐意了。
他从石椅上跳下来,鼓着脸,气冲冲地走到凤子倾跟前,举起白皙手臂,指着凤子倾,质问道:“你说谁是呆傻硬块头?!我三哥才不呆傻!”
因为天气过热,凤子倾本就有些软绵绵的。突然瞧见这么一个白肉团子,倒是觉得很新鲜。
他身体往前倾,脸贴近白肉团子的,“我说的就是你三哥,既呆又傻,空有一身武功,就跟个硬块头似的!”
“你!”
常华打小在宫中,虽然见多了明争暗斗,但从未有人敢对他如此无礼。
他更是自小熟读诗书,崇尚礼仪,连大声与人嘶吼都不会。
“你”了半响,也愣是没说出什么,最终只憋出一句,“不准你这般说我三哥!”
凤子倾这人何尝是别人说“不准”他当真就不做的,以他的性子,他当然是呛了声,“我偏说,你拿我怎么?”
“你!岂有此理!你可知道我是谁?!”
常华气得脸颊通红,差点伸手去抓旁边的木剑,挥剑就砍。
凤子倾却依旧是那副淡定从容的模样,“知道。那又如何?”
“什么?”常华估计从未见过如此嚣张之人,竟然有些呆愣了。
凤子倾本瞧着这白肉团子很新鲜,这会儿见他只会胡搅蛮缠,心中不爽快,一挥手,把人变到了一丈远的地方。
常华瞪着圆滚滚的眼睛,站在原地,呆愣了片刻,指着凤子倾,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你!……三哥,这人会妖术!妖术!”
凤子倾看着那小白肉团子在原地蹦跶,心累至极,转而对常容说道:“诶,你要收小弟也收个精明点的,这只会咋咋呼呼的白肉团子,有什么好的? ”
常华虽只有五岁,但诗书礼仪样样精通,更是常摆着一副知书达理的模样。
偶尔在常容跟前,也只会露出小孩子的童真。
也就只有遇到凤子倾,方才被逼迫得如此全无形象可言。
常容走到其跟前,蹲下身,宽慰道:“华儿,不必惊慌。此乃三哥的一位好兄弟。他是修士家族所生,自身修行亦是不低。方才不过使了些小技能,将你瞬时移开罢了,并非什么妖术。”
常华心中的震惊未落,那双眼睛还盯着不远处的凤子倾,满是防御之色。
“三哥说的可是真的?”
“自当不是真的!”常容还未回答,凤子倾反而先开了口接话,“你说的不错。那确实是妖术。我也并非是什么修士,而是妖修。说白了,便是成精了的妖怪,都能化作人形了。你可千万别被我这俊美脸庞迷惑——”
凤子倾站起身,走到了他们跟前,故意低下头,贴近那白肉团子。徒然张大了嘴巴,朝他发出类似猛兽的声音,吓唬道:“可千万小心,我最喜欢吃童子肉,又香又嫩。”
常华踉跄往后退了两步,躲在常容身后。
却又不甘示弱地拽着常容的宽袍,探出头,同凤子倾说道:“你你你、你别想吓唬我。我三哥乃青林派清远真人坐下,我又同他习武。你轻易是吃不掉我的!”
凤子倾将这白肉团子逗得发抖,心情瞬时转好。咧着嘴,又故意说道:“当真如此?那我们走着瞧。”
“走着瞧便走着瞧!总有一天,我会成为高手。到时,你再敢说我三哥,我、我定不饶你!”
凤子倾没想着小小一白肉团子,居然有如此志气。而且,他竟这么向着常容。
他清眸一笑,“如此甚好,我等着你来打败我。”
待常华磕磕绊绊地逃出了承明殿后,常容颇为无奈地问道:“你作什么吓唬他一个孩子?”
凤子倾心情欢悦地坐在木椅上,端着一个青瓷茶杯,缓缓转动着。
“不作什么。只是觉得这小团子很是好玩。往后都要呆在这深宫内院中,我自是要找些乐趣逗弄。”
常容拉起长袍,往他身旁一坐。
他双腿往外张开,双手撑在膝盖上,十足猛男模样地问道:“你当真要呆在承明殿,同我一起?”
“自是真的。”凤子倾叹了口气,“我既是答应了皇后娘娘,你可觉得她会轻易放我离开?”
常容听言,倒是有些失落。
原来是为母后旨意,凤子倾才肯留在他身旁保护他。
没想,下一刻,凤子倾再次开口说道:“即便皇后娘娘放我走,我也不会离开。”
常容:“为何?”
“为何?”凤子倾抬眸一笑,“我早说过,我会护你一世周全。你当我只是随意说说?”
“可这又是为何?你我相识不过短短数月?”
凤子倾笑容更甚,犹如那上空的烈日般耀眼夺目。
“这是我上辈子欠你的,自是要还清。”
这五皇子日日前来,承明殿的守卫和伺候的內侍各个都熟悉的很,见到人只是行了礼,也不用他们通报,常华便自个儿往里面走去了。
进到里面房间时,常华瞧见赵忠已经命人在寝室门口候着。
两名宫女捧着金盆和端盘,见人来,蹲下身,行了礼,“五皇子。”
常华摆手让他们免礼,对赵忠问道:“三哥可是还在睡着?”
赵忠尽量压低了自己的身子,对五皇子行了礼,“回主子,尚未起呢。”
常华虽然年龄尚小,但个子在同龄人中稍显颀长,穿一件宝蓝色的云图常服,腰间系着同色的金丝腰带,黑发以鎏金冠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