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肚中。
方才不慌不忙地抬眸看向常容。
“出门有守卫护送,有马车坐,包袱里还有这么好吃的糕点。想必公子不知人间疾苦。”
常容面色没有松动。
“小公子可听说西北辽远之地,蛮国侵我土地,伤我族民,强盗掠夺,民不聊生?”
常容疑惑抬眸看他。
凤子倾一改方才的不正经,眉头紧锁。
“我大丰国强富盛,却未敢应战蛮国之人。大丰皇帝久居兴德宫,安于平稳之世,无视百姓之苦。国君不在意民间疾苦,但我等爱国之人岂可如此?”
“年前,辽人犯我西北之地,大丰皇帝主和不应战,派遣使者前往谈判,单于不应反将使者斩首。大丰皇帝怒极,却仍旧未派兵前往。辽人欺我大丰,在边境肆意砍杀族民。”
“我父亲本是行商之人,不忍百姓受苦,组织了商队前往。名义为与外经商,但实为救灾而去。我与父亲一同到达雁门,遇上辽人蛮徒抢杀我族民。我与父亲在战乱中走散。”
“去前,父亲曾交代于我,若是走散,便起身回京,只要到了家中,便是安全的。哪知途中遇上强盗,夺走我身上全数盘缠,我身无分文,饥饿三日,刚巧遇上小公子,不得不耍了花腔。实属不该。”
凤子倾佯装可怜,一双桃花眼瞬时含泪。
“若是公子气我,自当把我放下就是。现如今,老父亲不知生死,我连家都回不得,只求老天保佑,留我一口气,爬也得爬回京城。总不至于让家中老太太翘首望子孙归来,终归落得一场空。”
凤子倾一张嘴皮子,死的也能说成活的。
只这么几句,外加楚楚可怜的要落不落的一滴眼泪,已然让常容搁下所有怒意。
他知道常容一心精忠报国,更是把百姓生死放在心尖上,听得这么一个悲惨的忠义故事,当下便抓住了凤子倾的手臂。
“乐平不知兄台竟有如此遭遇。生死跟前,那些个便不算什么。你只当我是自家兄弟,我一同带你回京便是。”
凤子倾心中欣喜,还要作势擦擦眼角那压根掉不下来的泪水。
“如此怎可?我身上没有半点银两,这一路吃住都要公子费心,子倾心中过意不去。”
“这不算什么。左右我也是要回京的,多你一个不算什么。你且安心跟着我,我定然将你平安护送回京城。”
凤子倾抬眸一笑,“如此甚好。”
随后,半点不客气地倒在常容的大腿上,“那我便可好好休息了。有公子的马车在,少得我奔波走路了。”
常容笑,“是如此。”
只是心中隐隐觉得不对劲,这人的脸色变得可太快了。方才还愁眉不展,现下竟能笑得如此欢喜。
但他那一根筋的脑袋是转不过来的,而且方才听了他那天花乱坠的说辞,早晕头转向,连这笑面小公子躺在自己腿上这等突兀的事情,他都没反应过来,更别说其他的什么了。
他更不会知道,凤子倾倒在他腿上,往上看着他,心想的是:傻子,骗你的。
什么为战事救灾,与老父亲失散,没有盘缠,孤苦老母,没一个是真的。
也只有耿直如常容,才会轻易信了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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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哒哒,一路进了城。
凤子倾枕着常容硬邦邦的大腿子睡了半响,醒来后,先是好一番观察了那阿呆皇子。
常容常年练武,身子强壮,即便马车奔波,他头一歪,便能睡下。这会儿正仰着头,睡得嘴巴大张,简直能塞得进一张大饼。
凤子倾瞧着他那模样,无声笑了。凑过去,往他嘴里吹了口气,常容愣是半点没感觉,睡得极沉。
笑了片刻,凤子倾撩开马车帘子,往外瞧。
路边已有形形色色的人和马车。
他拉长了脖子探望,还能看到不远处的城门。城门边的官兵正在排查,老百姓有序排队,逐个往里面而去。
凤子倾抬头一看,城门上的石碑刻着两字,咸阳。
看到这两字,他心里忽然一跳,着实有十分不好的预感。他低着头,静静思考,元武二十二年,到底还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张进卫三十有四,在宫中当值多年,能力确实没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