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
“没事的,没事的,我本来就在这里。
你同意的话,我来跟主任讲,让老妈跟你住一个病房”
“一拖二”,
“哈哈,一拖二”
我故作轻松,跟萧老师开起玩笑。
————老妈洗完脸出来。
老爸喊住老妈:
“老太婆,跟你讲个事”
“啥事啦”总带好奇心的老妈问。
“老太婆,阿珺说,明天你也住院吧,阿珺她一个人看两个”老爸开始游说。
“不要,不要,你现在这个身体,我再来住院?你怎么想得出的,不要,不要”。老妈对着老爸语无伦次一口回绝。
“老太婆,你现在住院还好点,要是过段时间住院会没办法的”,老爸大约想到了接下来他自己身体的麻烦,把剩下的话吞了下去。
我心生生地疼,看着躺在病床上憔悴的老爸,还在为糖尿病老妈担忧。
“妈,不要紧的呀,我反正在医院照顾爸,再多一个也没事,你就听爸的吧”。我也不停劝说老妈。
“我命令你,明天开始住院,跟我一起”,萧老师火冒起来。
他自己重病饭都吃不了,
老妈糖尿病经常低血糖昏厥+眼睛已半瞎。
他的女儿—我,停下工作照顾,身体因疲劳而消瘦。
一个家弄成这样!萧老师重病开始。。。。。
“反正我是不会住院的,你不要劝了”老妈执拗地自言自语。
一通折腾后,我起身拿起饭盒去热饭,安排老爸老妈吃饭。
老妈呕吐后,担心低血糖,胰岛素也没有打成。
按我老妈的话讲:
真是想不明白,好好的一个家(她跟老爸的那个家)怎么会成了这个样子。
在老妈的心里,那个家是永恒的。
老爸清早去买菜,牵着眼睛已半瞎的老妈的手,到小区对面一个弄堂去买菜。
那个弄堂在菜市场的隔壁。
只是几位乡下菜农把自己种的蔬菜瓜果带到市区来卖。
在乡下待过几年的老爸,钟意乡下菜农种的菜。
“阿珺,你看这个青菜,菜汁像是流着新鲜的血液”。
“阿珺,你看,这个田螺放水里,像鱼一样会游动的”。
“阿珺,野鲫鱼,野河里钓的鱼,鲜得眼皮毛(眉毛)都要掉的呀”
“阿珺,你看,玉米流苏洗洗干净可以煮水喝的呀”
萧老师每天可以在那个弄堂里发现“新大陆”。
十年里,老妈被老爸照顾得像个懵懂的幼儿,对生活常识一概不再知道。
素来胆怯的老妈,从来没有想过生死问题。
萧老师自己从只知道数学题目、出过一本数学题库书的数学老师,活脱脱训练成了一位生活专家:
———“围着小围裙,笑呵呵拿着锅铲;研究菜谱;研究穴位图;替老妈查看吃什么降血糖,摁什么穴位降血压。”
每年过年前,萧老师带着半瞎的老妈到东面一个养殖场去买几只鸡,几只鸭回来自己腌制。
放盐、放烧酒、放茴香。。。过几天凭经验感觉盐和香料渗透以后,挂阳台角上晒干。
腌好以后电话通知我们带回去吃。
有时萧老师道听途说也不会放过,虽然明知不太科学。
乡下叔叔听说老妈糖尿病,告诉爸,炒鸭血(鸭血,ya血谐音)可以降血糖。赶紧回来炒了盆葱姜爆炒鸭血。
老妈吃着好吃特来,一人狂吃一大盆。
你猜怎么着,血糖飙升。
这么吃,不升,才怪。我责怪萧老师。
呵呵呵,萧老师听了呵呵尬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