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拉的弦快断了,压迫得我快哭出声。
“谢谢关心。谢谢”我转身仔细擦干眼泪,勉强装出笑容,才出门见轮椅上的爸。
心里特别感激这位不知名的眼镜医生,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问候,但能感受到他对老爸真切的关心。
老爸一生学生无数,同事无数,帮助过的朋友无数,可在人生的最后,能对他发自内心关爱的只寥寥几位。
在寥寥几位中,包括奥远医院x光透视室这位不知名的眼镜医生。
人假如能提前知道,最后只有几位知心爱护的人,会不会忽略掉前面的过程,会不会去省略对别人的关心和帮助?
答案应该是不会的。
萧老师是位热心肠,是“被需要”的性格,是“看不过别人受苦受累”的性格。
唉,算了。
人生不可预知。
即使“预知”了,还是会去做,或者还是不会去做。
这个“预知”并不能够确切地保证答案,只是隐隐约约觉得可能。
去做或者不去做,会受当时环境、心境等因素影响。
人生大致也就这样吧。
现在有人告诉你该怎么做,
假如做的结果不如你愿,你会后悔听了“他”的话。
假如听了没去做,答案却是你一直苦苦追求的,你会懊恼没听“他”的话。
判别“预知”,需要长年累月的认知积累,从表面看到的,只能是表象。
没有丰富的认知,而去跟随外人的“预知”行动,幸运得到你想要的,那只会是“外人”这方面认知丰富,并且这位“外人”确实是为你着想而提点你,再者就是你的运气跟中了彩票一样。
心里想得啰里吧嗦的复杂。
萧老师日渐消瘦衰弱。
脸上倒是没怎么变化,得益于脸盘骨骼稍大的优势。
戴眼镜的女医生,在走廊里碰见我,停下来跟我讲话:“你父亲这样子,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了。建议是送回去吧,我们这边车子已经有准备好”。
“不可能的,我不可能就这样把我爸送回去”,我脱口而出,镜框内的眼泪已到嘴边。
“不可能的”我自言自语。
“那这样吧,你们决定要送回去的话,跟护士台讲一下,那边有司机电话号码”
女医生满眼心疼,盯着我的眼睛说。
爸躺在床上累得连举起手都成了困难的事。
我陪在旁边,看着爸,一筹莫展。
爸吃力地张开眼睛:“阿珺,你整天待这里陪我,太累了,待医院时间太长了,回家休息吧”。
我心疼地看着爸,故作轻松:”我不走,我要在医院陪你的”。
“再说了,我走了,老妈打胰岛素怎么办?”
爸虚弱地笑笑说:“你妈的胰岛素我来打好了。”
我费力向爸挤出一个微笑,摇了摇头,转过头强忍住泪水。
为了爸,流不完的泪。
为了爸,流干了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