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身的可行性,还是想看看各方人马的反应?
黄少谷抬起右手,用大拇指揉了揉太阳穴,然后说道:“沈冲今天早上去了新加坡,他在香港前脚刚走,辜启允和萧政之后脚就跟着去了。”
辜启允是辜振甫的长子,鹿港辜家的继承人,辜家是台湾五大家族之一,早年在日本殖民时期靠鸦片和盐业起家,50年代辜振甫进军水泥行业,正好赶上台湾经济起飞,基建和房地产市场旺盛,水泥需求量大,利润丰厚,由此积累了海量的财富,辜振甫也被公认为台湾的商界领袖。
虽然辜家的主业在水泥,但辜启允却对污染严重的传统工业没有兴趣,反而对金融、证以及媒体等无烟行业兴趣浓厚,所以从美国著名的沃顿商学院毕业后,没有去卖水泥,反而去了中国信托做企划,后来又去了美国大陆银行和日本三菱信托工作。
台北就那么大圈子,二代们的圈子更小,黄任中自然认识辜启允,知道他对沈冲非常佩服,视之为偶像,尤其赞赏其提倡的知识经济理念,现在沈冲要来台湾大规模投资,他去接触,并不稀奇——鹿港辜家向来以多元化经营著称,不管是电子行业还是传媒行业,都很有兴趣。
辜启允去新加坡是代表辜家,那么萧政之去新加坡,应该是代表蔡家了……
萧政之此人和蒋家关系密切,早在40年代,蒋介石就钦点还不到30岁的他出任江苏崇明县长、浙江岱山县长等职务,到了台湾之后,又是蒋经国的心腹爱将,负责军队的人事和组织工作,历任宪兵政战主任、金防部政战主任等要职,官拜中将,显赫一时。
1970年,王升筹办中华电视台,力荐萧政之担任副总经理,主管电视台的运营,萧政之也不负期望,将业务经营得有声有色,不过两三年的时间,就力压台视和中视,让华视成为台湾第一家盈利的电视台,但此人经常利用电视台结交政商名流捞钱,引起了蒋经国的不满,于是在1975年明升暗降,把他调到总政战部当个闲职,1978年任满之后,王升屡次保举他去事业单位任职,均被蒋经国否决,无奈之下只好退休,去“台湾新五大家族”之一的蔡家担任一个印刷公司的董事长。
台湾有新老两代“五大家族”,其中老五大家族,指的是指从日本殖民到二战结束时期,最具政经影响力的本土五大家族,由北至南分别为基隆颜家、板桥林家、雾峰林家、鹿港辜家和高雄陈家,这五大家族靠积累土地以及政府扶持发家,经营的大都是传统行业,比如基隆颜家经营矿产,高雄陈家经营糖业,鹿港辜家经营鸦片、盐业和樟脑丸
在五六十年代,台湾经济起飞,从农业社会转向工业社会的过程中,又诞生了新的五大家族,即台塑王家、远东徐家、国泰蔡家、和信辜家、新光吴家,这五大家族,靠工业和金融业发家,资产规模远超老一代,其中资本最为雄厚的,就是国泰的蔡万春家族。
蔡家拥有第十信用社、国泰人寿、国泰保险、国泰信托、国泰建设、国泰塑胶等等十余家大型金融机构和实业公司,经营范围涉及金融、保险、交通运输、建筑、广告、塑胶、租赁、纺织、食品饮料、电器电子、酒店百货等众多行业,早在70年代中期资产总额就超过了10亿美元,关联企业超过70家,是台湾民营企业的领头羊和巨无霸。
台湾并没有完全开放资本市场,沈冲如果来台湾投资10亿美元,必然需要金融机构帮忙打理,这是一笔巨大的生意,蔡家不可能坐视不理,萧政之曾经是蒋经国的心腹,王升的臂膀,现在又背靠蔡家,手上握有丰富的政商资源,而且又有经营电视台的经验和能力,派他去新加坡接触沈冲,想必是蔡家的示好之举——和李嘉诚入股佳艺电视一样,各取所需,互惠互利。
“爸,辜家和蔡家的资本都不是我能比的,现在该怎么办?我是不是也要去一趟新加坡?”
黄少谷摇了摇头,问道:“你手上现在有多少钱?”
“大概50uu万新台币,但是如果沈冲来投资的话,我至少得留30uu万左右用来购买设备和扩建厂房,不然满足不了他的需要。”
“这么说只有uu万?”黄少谷皱着眉头,想了想之后,说道:“去找你姐夫借30uu万,我再给你500万,5500万,应该能拿到电视台10。的股份。”
黄任中有两个姐姐,大姐嫁给了胡侗清,二姐嫁给了夏功权,夏功权是台湾驻美代表,并无多少资产,黄少谷说的“姐夫”,指的是胡侗清,他是远东航空的创始人和董事长,远东航空是台湾岛内最大的民营航空公司,财大气粗,借几千万新台币并不难。
“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辜家和蔡家家大业大,枝叶繁多,电子行业只是锦上添花,沈冲并没有把握控制他们,但是你不一样,你只做电子行业,财路单一,沈冲能一言决你生死,会比较放心,有时候授人以柄,并非坏事。”黄少谷指点完了之后,抬手看了看表,说道:“沈冲早上去新加坡,张爱嘉下午回了台北,现在应该已经到阳明山的别墅去了,你和她通个气就好,不必去新加坡了。”
“和张爱嘉说?她对经商没有兴趣,而且沈冲也不和她说投资计划。”黄任中迟疑,说道:“不如等周末沈冲来台北之后,我和他面谈吧。”
“沈冲以前谈生意,从不带张爱嘉去,这次为什么要带她去见你和李国鼎,你想过没有?张爱嘉是摆在台面上的代言人,你和她说清楚了,就够了,沈冲和你只是泛泛之交,张爱嘉和你却是世交,情分不一样。”黄少谷用两根指头,把沈冲的名片推过去,说道:“你把这个收好,别弄丢了,以后说不定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