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说这个了。”文峤见柳梦微还想说些什么,便直接打断了她:“姚飞鹏的这个案子还有一些疑点没有弄清楚。”
“你是说那一家三口的溺毙案件?”柳梦微问道:“我只能说很抱歉,做到现在这一步已经是我的极限了。虽然他们想做局陷害我,但有一点是没说错的,姚飞鹏确实有严重的精神分裂症,所以他的很多认知都发生了扭曲,即使完全坦诚地接受我的造梦,呈现出来的内容和当时的真相也很可能产生了较大的偏差。”
“他们三个人的死,姚飞鹏一定是知情者,只是不知道他究竟参与到了哪一步。他对那家人确实怀有恨意,但应该没到非杀死他们不可,这就导致他害死那家的儿子之后,又产生了强烈的愧疚感,这两种情感交杂在一起,撕裂了他的心灵。”
文峤其实并不关心她说的那个旧案:“你说的‘造梦’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听到他的问话,柳梦微有些不自然地撇过头去:“你就当是心理学家的特异功能,催眠好了。”
文峤眼神一凛,不肯放过她:“我记得,你在很多场合都说过,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这种能随意操控人心的催眠。”
“是呀,确实不存在,要不然我刚才求你帮我办一件小事还需要费那么大劲吗?”
“别在这里给我说绕口令!”
柳梦微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个世界上不存在,但我并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啊。”
“又来!”文峤终于忍无可忍,刚想发作,可一对上她那张无辜的脸,顿时又不知说什么是好:“算了,还是说案子的事吧。”
“虽然那具尸体从面容就可以基本辨认出是刘丽琪,但是,这种刑事案件还是必须要进行dna比对以确认身份,避免出现错误。所以联系了她在邻市的父母,想让他们过来采样比对,但是,他们一直以路途遥远,交通不便为理由,一直拖着不肯来。”
“女儿出了这么重大的事故,做父母的竟然能这么冷漠?”柳梦微有些奇怪。
“所以我们就先采集了她生活环境中残留的dna进行比对。”文峤接着说道。
柳梦微此刻依旧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难不成姚飞鹏杀害的人不是刘丽琪?难不成他也找了一个替身?”
“不,比对结果完全一致。从牙刷和床上提取到的生物检材和玻璃杯上的指纹痕迹,全都与这位死者一致。”
“你到底想说什么?”柳梦微问道。
“你知道dna的鉴定方法吗?”
柳梦微摇了摇头。
“目前用于个体身份识别和亲缘鉴定的一种最常用方法叫做细胞str鉴定。这种检测方法不仅能够识别身份,还能检测细胞是否发生交叉污染或误认的情况。人源正常组织细胞的str图谱,一个基因位点最多只有两个峰,如果出现3或4个峰,排除三倍体或多倍体突变这种小概率事件,就可以认定是混入了第2个人的dna信息。”
“那又如何?从生活环境中取的样本本来就极易受污染,更何况,她还与人同住,一定是混入了姚飞鹏的dna样本。”
文峤神色有些复杂,却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话锋一转,:“你说姚飞鹏杀妻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柳梦微怔住了,她突然想起来,在审讯室里的时候,她一直在探究姚飞鹏的过去,却好像从来没有问出那个最该问的问题——杀人动机。
他为什么会突然想要杀死自己的妻子?难道还是受到以前那件事的影响吗?那为什么是现在呢?发生了什么事,导致他要痛下杀手。
她又回想起姚飞鹏的那个梦境。鱼,睽,躁鹃……这些意象都一一有了对应,还有什么是她漏掉的?
对了,是兔子,除了从那个洞里源源不断变出来的兔子,还有那个从头到尾都没说过一句话,冷眼旁观的兔头人。只有兔子这个意象,出现了两次。
你杀了孩子,那群白兔曾经这样控诉故事里的那个人。
“兔子,孩子。”柳梦微喃喃说道。
“刘丽琪怀孕了,死的时候快要5个月了。”文峤补充道。
“你说什么!”柳梦微还不知道这一消息,吃惊得眼珠都要掉出来了。
“他将那个已经成型的胎儿取了出来,并且秘密处理掉了。”文峤说的波澜不惊,仿佛只是在说从盒子里拿出了一个玩具。
“他的目标从来都不是刘丽琪,而是她腹中的胎儿。”柳梦微觉得一阵晕眩:“原来那句话,是他的杀人预告。”
“他曾经和我说过,他觉得刘丽琪的身体里住着一个恶魔。这个恶魔给了他写作的灵感,他想将它从自己妻子的身体里取出来……他全都和我说过,我本应该知道的,应该阻止这一切发生的……”柳梦微突然觉得胃里一阵翻涌,她的眼前出现了那个长出了手脚和五官的肉块,看起来就像刚出生的没毛兔子,还未完全失活的神经系统在刺激下诡异地抽搐着。柳梦微条件反射一般地想要逃开,她的心被猛烈地锤击着,甚至开始有些呼吸不畅,脚步踉跄着,差点撞到身后的桌子,却没想到跌入了一个坚实却温暖的怀抱。
文峤扶了扶她的手臂,轻声说道:“这与你无关。”
“不,你不明白……”柳梦微转过身来,眼睛里竟透出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悲悯:“你不明白我的能力,我的责任……”
文峤再次抓住了她的手臂,他的手掌里传来令人安定的力量:“你介入得太深了,受到了不属于你的情绪的影响。回来!他不是你的责任!”
柳梦微慢慢抬起头,对上文峤清澈而坚定的眼神,仿佛在充满迷雾的大海上找到了屹立不倒的灯塔。
“你相信命运吗?”柳梦微幽幽地开口问道。
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文峤有些失神,他犹豫了几秒:“我曾经不信。”
“我曾经相信。”她看起来好像缓和了许多,平静地说道:“你知道姚飞鹏为什么非要杀死这个孩子,甚至不给他出生的机会吗?”
“因为他觉得自己已经能够预知这个孩子的未来。他会重蹈自己的覆辙,有一个不幸的童年,有一个扭曲的心灵,一辈子生活在痛苦中,不是伤害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