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吃那个!」
对张震霖来说,ai情就是一场赌注。而把对方吃了,更是等於把自己的身家财產全押下去了。
虽然小时候在国外长大,但他的思想算是十分保守。别说做ai了,他甚至认为亲吻了就算是一种责任。如今两人发展到这种程度,程子言在他心裡的份量自然是没话说。但是看着眼前这隻狂扫桌上佳餚的小麻烦,他开始想自己是不是ai上了不得了的人物。
这是间极高档的酒店,餐点走的是精緻风格,每盘的份量都不多。但如果是j十盘加在一起,张震霖也不敢保证自己嚥得下去。所以当程子言身旁的f务生收走了第二十叁个盘子时,张震霖在另外一名f务生见鬼的目光下,又拿菜单加点:「lobser &nbsail,谢谢。」
也难怪f务生一脸受惊样,张震霖自己也不太敢相信。
f务生走后,张震霖蹙着眉头道:「你吃这麼多身会受不了的。」
「呜呜~我肚子饿!」
「你吃很多了。」
程子言塞进最后一块顶级菲力牛,含糊不清地说:「都马你害的,这两叁天运动量比较多嘛。」
「……」张震霖觉得自己又被xs扰了。
他们向学校各自请了假,白天在东部这一带跑跳,晚上则在床上跑跳。虽然因为床上运动的关係累到骨子都痠了,程子言还是嚷着大海,所以张震霖只好开着车载他到处玩。不过担心麻烦精的身受不了,所以总在太y下山前就回到酒店。
回来后,就是麻烦精疯狂补充热量的时间。
「吃完下一道后就别吃了。」
「咦~~~~~~~」
看程子言一脸食物被抢的悲c样,张震霖斟酌了一下,又点了一小碗蛤蠣汤,才让程子言大受打击的表情软化成小受打击。
这人身这麼小一点点,怎麼能装下这麼多食物?张震霖用观察不合理g市的眼神紧盯着程子言动个不停的仓鼠脸颊。
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张震霖~你好像没什麼吃耶。」
「我又不是猪。」
程子言愣了一下,泪眼汪汪,「你是不是在骂我是猪……」
「……」糟糕,这两天麻烦精好像变聪明了。
正想着怎麼塘塞,龙虾尾就送上来了,程子言马上被吸引注意力,不管旁边有刀叉,又在f务生受惊的神情下直接用手扒来吃。张震霖脸倚着手背看程子言的吃相,换作一般人也许会觉得端不上檯面,但在张震霖眼中,这就是他的程子言。
坦率、不拘小节,什麼都不懂的程子言。
「这个好好吃欸~~~」程子言双眸闪亮,撕下一口龙虾r递到张震霖嘴边。张震霖目光深沉悠远,停滞约两秒便含入口中。
「嘿嘿。」程子言笑得眼都弯成月,搓了搓油油的手指,继续吃。张震霖向f务生又要了两张s纸巾,便要他们先退下去。
吃完了龙虾尾,张震霖仔细擦拭程子言油油的手指,动作比起平时要轻柔许多。程子言心臟碰碰直跳,x腔有点热,傻笑道:「平常你都兇兇的,你这样让我好害羞喔~~嘿嘿~~」
「笨蛋。」张震霖心情很好,拿起新的乾纸巾替程子言擦嘴,然后拉来蛤蠣汤。「喝完我们去花园走走,你吃太多了。」
「好~~~~~」
用完餐后两人来到酒店后方的大花圃。虽说是花圃,倒不如说是经过巧妙设计的精美造景。完美融合了日系建筑的内敛和欧式花园的精巧奔放,大小不一的斑驳石板路如一条静謐的小溪,往看不见尽头的前方蜿蜒而去;虽是冬天,但这儿的花被照顾得极好,如春夏盛开,h橙红粉,美不胜收,点缀在一p光之中;再搭上被残y染成金se的翠绿植叶,此景如幻如梦,让没见过什麼世面的程子言一下看懵了。
远处还有一幢偌大的欧式大门,从篓空的花纹眺去,门后是一大p淡绿的c原,若是在春夏,定是一汪壮观的花海。花海中央还有一池青绿的潭水,映着边上树叶的侧影。
「好漂亮!」词藻贫乏的程子言只有这个形容词可讲,咻的一声就要衝出去,却被张震霖即时拉住。
「不要跑,胃会痛。」
张震霖紧紧牵着程子言的手,却把自己弄得像被暴走宠物拖着到处溜的可怜主人。程子言脱韁了还真是一匹马呀。
「这是什麼花?」
「淡紫se的花。」
「我也知道是淡紫se的!」程子言蹙眉噘嘴,知道张震霖对花卉不熟,便不再提问,自个儿到处晃。张震霖拉了p刻后也不打算扫了程子言的兴致,索x放开手,只是一直叮嚀不得跑跳。
张震霖对这种造景早习惯了,也不觉得新奇,只管看着程子言转来转去的兴奋身影。他很难理解程子言的兴奋感,或者说,从小看尽世面的他对什麼都习以为常了,有时甚至觉得理所当然。
他无趣地折下一旁的西洋樱c,捻在指尖搓揉。白润的花瓣饱满冰凉,让他整个脑袋清醒许多。深深吸一口气,冬天的冰冷立即窜入内,刺得全身细胞巍巍颤慄。
「张震霖~」
张震霖闻声睁开眼睛,就看到程子言不知何时已经绕了一圈凑回自己身前,正抬着小脸笑着瞅他。
「怎麼了?」揉揉眼下ao茸茸的小脑袋。
「你喜欢这花吗?我都不知道你喜欢花耶!」
其实他也没特别喜欢。只是觉得无趣,摘下一朵把玩而已。
程子言又说:「这花园好大好漂亮,但是比起花,我更喜欢那个!」说完就向上一指。
顺着比的方向看去,只看到一望无际的金hse天空。现在是冬天,太y歇得早,薄如蝉翼的云被染了se,就像pp金箔镶在天空中似的。
张震霖难得被吸引,环首而视,想将宽阔的天融到眼裡。心臟比刚才更有活力地跳动起来,他不太明白为何会如此,只是着魔似的直直望着天。
程子言拉住张震霖的手腕,跟着往天空瞧。
「这裡的天空好宽,我第一次看到!在台北都是四四方方的角,看哪挡哪,一点都不宽阔~」
听了程子言的话,张震霖的心臟跳得更快了,一下一下,充满生命力。这时,一隻鸟翅膀滑过天际,速度极快,还没看清就化为远处的一点。
他头一次理不清心裡的感觉,x口涨涨的,恨不得生出翅膀拔地飞翔。怀裡传来暖暖的触感,低头一看,是程子言钻了进来。程子言的笑脸如春日裡的y,寒冬的风也灭不了。张震霖安静地凝视着,有些恍神。j秒后,才发现自己的手被拉住。
程子言可ai的眼尾隐隐垂着,笑起来淡淡的,却有一g暖流在身周流淌。
「你开心吗?」
张震霖被问懵了,不解,「什麼?」
「嗯~~~因为我觉得你好像高中以后就不常开心了。」
……这句话的文法是不是怪怪的?
张震霖正想吐槽,程子言又说了,「你跟爸爸吵架之后,好像更不开心了。」
「……」
程子言眼底的关心不假,张震霖深深感受到了。因为温暖,所以思及这些事时,张震霖并不像过去那般难受。被程子言关心,让他的心生了根,在对的地方着落。
张震霖揉着程子言暖暖的髮丝,目光温柔,「也许我还没办法全然放下,但我已经站起来了。你不需要担心。」
张震霖还记得与程子言衝突的当晚自己是如何度过的。狼狈到他自己都无法想像。
过去的他绝对不会展现脆弱,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也有着易碎的一面。而即使有,他也不认为自己会展现出来。不管是面对家族、面对母亲,甚或是面对父亲的压力,他都觉得自己撑得住。说他是坚强也好,说他是倔强也罢,他就是不可能哭,即使在人后也不可能。但是在与程子言决裂的那一晚,他却一个人死死捏着礼物盒痛哭失声。
即使咬紧牙关也忍不住。
那一夜,他深深悟到自己有多在意这个人。与在意父亲的那种心境不同。若是程子言,他愿意乞求。
就因为愿意乞求,所以他觉得现在的自己很幸福。
因为……他被他深ai的人,深ai着。
「喔~~……」程子言点点头,明明是他提出的点,他却一脸没听懂的样子。晃了晃脑袋,好像还想讲什麼。张震霖以为他还在意着某件事,索x将他拉到一旁的长椅上坐下,娓娓地说了起来。
「你知道格林-巴利症候群吗?」
「那是什麼?」
「那是一种神经急x发炎的病症,类似罕见疾病。虽然听起来很恐怖,但致死率不高,只有五到十趴。多数人j个月内就可以康復,重新回到正常的生活。」
程子言听得一楞一楞的,好一阵子突然反应过来,「难道你有病!?」
「……」
程子言一副「张震霖就快死了呜呜呜呜呜呜」的慌张表情惹得当事人脸se黑了一半,「耍什麼白痴?认真听。」
张震霖牵起程子言的手细细搓揉,像在搓揉西洋樱c。「这种病若没发生,谁也不会知道自己是患者。因为是急x的。通常会在生病或大手术后併发,免疫系统攻击神经,造成瘫痪。」
「瘫、瘫痪?」
「但大多数都是一时的,透过治疗,通常一个月就可以恢復。」
「喔……」程子言拍拍x脯,眼睛咕嚕一转,「你怎麼提到这个呀?」
张震霖静了一下,眼尾垂了下来,盯着程子言的小手。「我母亲就是病患。」
程子言心裡喀噔一声,「那她……还好吗?」
「她死了。」
「……」
张震霖继续揉程子言的手,低落的气氛迅速蔓延。程子言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麼,只能不知所措。
「我父亲是荷兰和台裔的混血,从小就在国外长大。我母亲是台湾政治家族的千金,高中时被带到国外,在外国读书。他们在大学裡认识,很恩ai,毕业后没多久就结婚了。生下我姐姐时,母亲就有轻微的症状,医生建议别再生孩子。可是张家只有我姊姊这个独生nv,他们希望后继有人,所以又b我母亲生下我。」
寒冷的风袭来,程子言没有缩,只是紧紧牵住张震霖。
「她身本就差,生下我后又併发神经症状,而且比生我姊姊那次更严重。才七天她就全身瘫痪,在病床上挣扎。我父亲很痛苦,却帮不了她,只能帮她找来最好的医疗团队。可是这次母亲没有完全康復,叁个月后虽然瘫痪的症状减轻了,可以坐起来自己进食,却没办法再下床走路了。」
「张震霖……」
「我父亲很讨厌张家,也连带地讨厌我。认为如果没有生我的话,他的挚ai也不会变成这样。我出生的目的本就是为张家效命,但是因为我母亲苦苦哀求、护着我,我才没有被带走。在母亲面前……也许是安她吧,父亲就会对我很好,但这些都是假像。母亲也看得出来,所以常常安我,要我别在意,父亲只是太ai她了。她一直叮嚀我要好好努力,帮助父亲,久而久之心结打开,父亲就会真心接纳我了……谁知道……」
张震霖苦笑,「谁知道我八岁生日刚过,母亲就死了。」
程子言不忍听闻,更不忍看张震霖的表情,紧紧闭上眼睛。
「我父亲发了疯地揍我,在丧礼上失声痛哭。我第一次看到高高在上、冷漠如冰的他抓狂的样子。」张震霖努力微笑,深呼吸再吐出。「所以……我就被丢掉了。」
「丢、丢掉……?」
张震霖沉声不语,直直盯着程子言的手掌,细细摸索着,看似在细读掌中的纹路。但程子言知道,他的思绪早飘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许久后,张震霖无奈地笑了,「就你现在看到的这样。」
这笑容像是释怀了,又像仍悬在心上。
程子言急了,「可是这不是你的错啊……」
「我知道……我一点错都没有。」
自己应该是很理x的,告诉自己「你没有错」,就能承受父亲一次又一次的冷漠相待。
如此一来,心就能站稳了。
只有跟程子言在一起时,他才能感受到情绪的极端波动,才能发现……事实是什麼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感受到了什麼。
就算他没错,但心裡受了伤……也是真的。
父亲一定也是这样的。即使知道自己的孩子一点错也没有,心裡还是受了伤。
然后……也连带着伤了他。
张震霖正沉思着,眼角却忽然传来软热的触感。回过神,是程子言直起身斜倾过来,吻上他的眉尾。
程子言的身板相对小许多,还要攀上张震霖的肩膀才能凑到他脸前。张震霖早习惯俯视别人,突然让别人位居上头还真有些不习惯,有一种被全身包住的错觉。
这瞬间他才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从未被谁牵过手,更不曾被抱在怀裡过。
即使是亲人也一样。
程子言攀着张震霖的身躯,努力把张震霖抱满怀,转动不常运作的脑袋,「我觉得、你别怪你爸爸……嗯不对,你要怪他也是可以啦……但不要太讨厌他。因为他也很难过嘛。不过你还是可以稍微怪他啦。反正我是要说,你爸爸难过时没有人陪,可是你难过时有我呀……虽然我可能派不上什麼用场……但是我可以煮东西给你吃!对了,我也可以煮东西给你爸吃,这样他会不会就不这麼难过了?」
张震霖原本还有点低落,最后却被程子言飘走的重点逗笑了,「你都没煮饭给我吃过,就要煮给我爸吃了?」
「有做过一次早餐啊~~~」
「那次不算。」
程子言怔怔地呆了一下,然后说:「那我要常常煮给你吃,咦不过你吃得习惯吗?」
张震霖捞过程子言,将人放在自己腿上,摩娑鼻尖。「怎麼这麼问?」
「我煮的就是很常见、很便宜的那种菜啊,你可能吃不习惯。」程子言转转透亮的眼珠子,看似很苦恼,「像我就没煎过牛排……」
「那你以前在家最常吃的是哪种菜?」麻烦精烦恼的样子很逗趣,张震霖难得笑得眼都瞇了起来。
「豆芽菜!便宜又好吃!」
「……」
程子言发现张震霖瞬间当机的脸se,「你是不是没吃过?」
「……有。」吃过一次。
「真的吗?」
「真的。」真的吃过一次。
「嗯~~~~」程子言晃晃脑袋,左思右想了一番,「本来想学煮你习惯吃的东西,但还是算了!」
张震霖觉得好像有一枝小小的箭cha入心窝,「为什麼?」
「你不是没工作吗?要省钱呀。」某隻麻烦精似乎忘了某人不用工作都比一般人有钱,「所以从现在你要开始吃一般人的食物!」
……讲得他好像成仙了一样,什麼叫「一般人」的食物?
「说不定我真的会吃不习惯呢?」张震霖擒着笑,手偷偷揉程子言的腰。这小人儿真是瘦到没天理了,但还好不是夸张的虚瘦,因为常打球有锻鍊,所以肌r还是很有韧x的。
程子言灿笑,「我会做很多家常菜!虽然我的家常菜和你的家常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