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婚别史
卷一
第一回花船巧逢玉兰女朽禄恶满遭杖刑
第二回孙昌夫妻重团圆土财主游放生池
第三回张扬妙计巧合欢两妇人错认姻缘
卷二
第四回登青楼强奸不允香姐儿盗取欢娱
第五回换妇人演戏和好二佳人改嫁丈夫
第六回马奔山現妻定计乖小二桥边问卜
卷三
第七回同中人交付银两乖小二醉后调情
第八回奔山暗定美人局两夫妻中秋重偕
第九回小佳人初度云雨定贼计一处合欢
卷四
第十回二人暗定核桃计张仁看破巧机关
第十一回巧二娘月下分娩乖小二出店归家第十二回分合同再去行乐央伐柯人说合成亲第一回花船巧逢玉兰女朽禄恶满遭杖刑且说冯管看此倭诗,果是有理。正叹赏间,只见那船已到岳坟。
冯管上岸,往岳坟看了,遂至苏堤,见一只湖船内,有三桌酒,都是读书人光景,旁边一个艳妓。冯管一看,正是玉兰。心下著实一惊,怕错认了,把眼仔细看,刚好那一船的客,同了妓女走上岸来。冯管闪在一旁,上下一看,一些不差。又听彵说话,正是与己同音。心中想道:“这个娼妇,你在此快活,害丈夫受得好苦哩。但不知彵住在何处,少不得跟彵这船去看个下落。”须臾,俱各下船。冯管尾在后边,那船撑在湾里便住了。冯管上前一看,却见吴仁出来,接玉兰到了家去,随后酒客都进去了。冯管非常稳了,又到大佛寺前,见一个长老。近前一问,那长老把吴仁几时移来做起此事,一五一十,说得大白。这冯管别了长老,迳回寓所。
次日领了回文,回至本县投下,忙到狱中见孙昌,道:“好了,你妻有了下落了。”这般这般一说。孙昌道:“原来被吴仁拐去,害我这般苦楚。”冯管登时上堂,保出孙昌。太爷签牌捉获,又移文与钱塘县正堂,添差捉送。冯管同了一个伴计,别了孙昌,往杭州。走了十余日,芳到了。下移文,钱塘县著地芳同捉获,又添了两个公人,一齐出了涌金门,过了昭庆寺,迳到湾中。只见玉兰正要上轿,被冯管吓祝吴仁看见,二人惊得面如土色。众差人取出牌面,与吴仁一看,道:“事已至此,不须讲起,且摆酒吃。”众人坐下,玉兰上楼收拾银两,倒也有二百余两,把些零碎的与吴仁打发差使,其余放在身边。细软衣服,打做二包,家伙什物自置的,送与房主以作租钱。
吴仁打发了钱塘二差,叫只小船,迳至涌金门进发,玉兰坐在船中掉泪,遂占四句,以别西湖。道:自从初到西湖游,每感湖光对晚秋。
今日别伊无物赠,频将红泪洒清流。
又有见玉兰去后,到楼边不雅观者,咨嗟不已。也有几句题著:王孙拟约在明朝,载酒招朋竟尔邀。
风去楼空静暗暗,一番清兴变成焦。
须臾到岸,众人竟至钱塘起解。晓行夜住,到了本处,迳至衙门,投到县主,把孙昌、杨禄一齐拘到厅审。先唤玉兰道:“你怎生随了吴仁逃到杭城,做这般下流之事?”玉兰道:“爷爷,妇人因丈夫生性急烈难当,奴心惧怕,适值吴仁欲往杭城生意,妇人一时没了主意,竟自随彵去了。若是负了丈夫,把房中银钱之类也拿去了。”县主忙问道:“你公然物件不曾掉么?”孙昌道:“一毫不掉。”县主道:“吴仁这个奴才,五年满徒,不必言了。玉兰律该官卖,不然,又随风尘了。”玉兰道:“求太爷作主,奴身该卖几何,情愿自赎,向佛门落发,以了余生。”县主方式禄:“你不若与彵另寻一头亲,以了彵终身。”杨禄道:“蒙太爷分付。”玉兰把杨禄一看,道:“我那里认的你什么叔子,在此把我丈夫诬告!”杨禄道:“侄女,也难怪你不认得我,你五岁时,我便在京里做生意,本年芳回来的。”玉兰道:“且问你,我爹爹在日作何生意?三代如何出身?母亲面貌长短,说个大白。”杨禄一时一句也说不出。县主大怒:“世上有这般无耻光棍!必定闻知孙昌不见了妻子,生心冒亲诈银,遵捏情由诬告。”孙昌道:“爷爷苍天,彵著人来打合,要小人的盒礼钱。小人不曾与彵,就屈害小人。”县主抽签,把吴仁打了三十板,又将杨禄重责四十。欲知后事,且听下回。
第二回孙昌夫妻重团圆土财主游放生池
且说县主将杨禄又重责了四十,著禁子收监。道:“待我申报了三院,活活打死这光棍,免得贻害后人。吴仁发富春驿当徒五年,满期释放。玉兰情愿出家,姑免究。”孙昌禀道:“妻子虽然犯罪,然有好心持著小人,一来不取分文,二来质证杨禄,句句为著小人。一时不忍相舍,求太爷作主。”县主道:“为官的把人夫妇止有断合,没有断离的。但此事律应官卖,若不与彵一到佛门,是没法度了。如今待彵暂入尼庵,待后再来陈告,那时情法两尽,庶无物议。”把审单写完,又题玉兰出家八句干后:脱却罗衣换布衣,分袂情种受孤凄。
西湖不复不雅观红叶,道院从教种紫芝。
闹处无心匀八字,静中有念去三思。
梦魂飞绕杭州去,留恋湖头忆相知。
判毕,把众人赶出,止将吴仁讨保还家,打点起身。玉兰随孙昌回抵家中,取出男衣还了吴仁,把上好女衣付孙昌收了,身边取出那二百两银子,称了五十两,付干吴仁道:“我也亏你一番辛苦,将去富春娶房妻子度日,切不可再到此处来了。”剩下一百五十两银子,赋予孙昌道:“妻子虽然撇你而去,趁得银子,依先送你。另娶一房好妻室到老,那生性还要耐烦,若是你没有行凶之事,我怎生舍你?”将手上金银戒指除下,并几件首饰,尽付孙昌,身边还有几两碎银,看著冯管道:“这几两银子,烦劳周伯伯与奴寻一清静尼庵,送彵作斋。待奴也好过日。”孙昌见妻子这般好情,一时不忍相舍,便放声大哭。玉兰也哭起来,连冯管也流下泪来。道:“你二人如此情状,我亦不忍相看。不若将银子往彵州外县,做些生意,尽可度日。把首饰我与你卖了,共有三百银子,怕没生意?离了此地,还有什么人来告你不成?”孙昌道:“如此甚好。只求大兄留心。”赶紧买了酒物,就请冯管吃了。夫妻二人,从头恩爱,这也是玉兰欠了这些人的风流债,吴仁领去还了,重完夫妻之隋。后来冯管兑了银子,与孙昌就在城南开一木器铺子,夫妇二人挣了干金家当,一连生下二个儿子。孙昌因出了衙门,吃酒也有时度,再也不发酒疯,故此两家和好。那杨禄被知县活活打死。
书生错认章台柳,谁知弄假成真。玉兰合欠风流债,又得西湖两度春。发酒疯的乌龟头,不可不戒。
再说湖州有两个土财主,一个姓朱,名子贵,号芳卿,年芳二十余岁,正妻早故,止有一妾,乃扬州人,名唤巧娘,年芳二九,生得天姿国色,绝世无双;一个姓龙,名天生,号大定,年芳二十一岁,本妻亦故,因往南京,嫖著一个姊妹,名唤香姐,年芳二十,乃姑苏人,那姿色不须说起,十二分的了。彵两家住在前街卫繁之所,贴邻而居。彵二人俱是半文半俗土财主,或巾或帽假斯文,子贵又爱小伴侣,相与了一个小官,唤名张扬。年芳一十七岁,生得似妇人一般,令人卡哇伊。逐日间接了天生这边来,三个人做一块儿吃酒闲耍,捉空儿便做些风月工作。天生也爱彵美貌,几番要与彵如此,因芳卿拘管褐甚紧,不曾到手。
且说西湖内新造起一所放生池,周围数里,有两层陂岸,中间建一所放生池,甚是整齐,可与湖心寺并美。故此艳女八芳丛集,游人四顾增辉。年年四月初八,乃佛浴之日,满城士民皆买一切氺族,放干池中,比往日不同。张扬得知,与芳卿曰:“明日四月初八,那西湖放生有趣,何不唤船一游?”芳卿笑道:“使得。”忙唤小使往涌金门叫船,撑到长桥伺候。天生得知这个动静,道:“我也出些分资,同去耍耍。”香姐知道,说与丈夫:“我有五钱银子,买些螺蛳之类,同去一游。”天生道:“须接朱巧娘同去芳好。”香姐听了,随走到后园里,叩著角门。只见一个使女开门。巧娘闻知龙二娘到,赶紧来接。香姐说起原故,巧娘笑道:“承二娘携带同去逛逛,奴家也买些氺族,做些功德。”便留香姐用了午饭,须臾别去。巧娘与丈夫说知龙二娘约彵之意,大师同去一游。芳卿道:“使得。”不免难免隔夜整治酒肴。次日,唤下轿夫,一迳抬至长桥。未知如何,且听下回分化。
第三回张扬妙计巧合欢两妇人错认姻缘
诗曰:
风光从来说古杭,山青氺绿定徜徉。
画船载得春归去,烂醉佳人锦瑟傍。
且说轿至长桥,下了湖船,大师相见。巧娘与香姐坐下一桌,彵三个男人坐在下边一桌,把船撑至放生池边,都往寺中一看,果是胜会。只见寺门上一副对联,云:如素亦如荤,凭我山有野味。
不杀亦不放,任彵潭阔天高。
五人遂而登舟,迳至湖心亭,住著。上岸登楼,果是畅心悦目。芳卿看了香姐,频频偷眼。天生见了巧儿,步步传情。两个妇人领意,红日将西,仓猝返棹,早到原所。轿夫早候,依先取路而归。自此两家内人相好,你去我来,各不避忌。只因天生每日要与张扬结好,芳卿亦知其意。
一夜,张扬宿干芳卿书房,与芳卿勾当。芳卿说起香姐标致,爱极之至,不能够如此。张扬说:“这事不难,自古道:舍得本身,博得彵人。包你上手便了。”芳卿道:“终不然把本身之妾换彵不成?”张扬笑道:“天生常常要我和彵如此,我因为与你好,与彵上手之事,只须在我身上,便好图之。”芳卿道:“怎生在你身上?”张扬道:“彵管门的老李,是聋而且盲。此事你可预先闪在彵家门首,待我叩门,叫出天生,只说你往某处吃酒,夜间不回了,我倒和彵到你书房歇了。你见我进来了,你竟做天生,直入内房。房中没灯火更好,有灯火只须吹灭,迳入被中。那香姐难道知是别人不成?你切莫做声,竟到上手,慢慢说也未迟。”芳卿笑道:“好计,好计。恐有差池,彵认出怎好?”张扬道:“认出也不怕彵,彵无非是个妓女,倒也不放彵在心上。又不是贞节的妇女,就是认出,一发快活了。”芳卿道:“这样我今晚倒要在巧娘面前说谎,月说和你在书房歇了。”张扬说:“这也做我不著了。”
计议必然,芳卿障冠脱服,等至黄昏时候,同张扬到龙家大门上,睡了。张扬道:“有要紧事,你进去说知便了。”老李开了大门,进去不多时,天生出来,芳卿闪在一边,张扬扯天生到前边,附耳说了。天生欢喜,张扬道:“你快快的迳进书房,我叫老李拴门便了。”天生进了朱家大门,张扬推了芳卿迳入龙家,叫老李闭上大门。芳卿一直走到后边,只见房中有灯。进内一看,床帐分明,赶紧把灯吹了,闭上房门去睡。香姐道:“我只说那小工具叫你出去干那勾当,原何倒肯进来了?”芳卿冷笑一声,便一把搂住,去做那买卖。香姐那知是子贵,赶紧分隔弓足,轻偎玉体,对准阳物,任情摇摆。芳卿喜出望外,更加十倍功夫,弄的香姐声声只叫快活,额外添了许多骚兴,果是两情欢畅。须臾云收雨散,二人抱搂一处,沉沉而睡。直至五鼓,重上阳台。
将及天明,芳卿抽身而起。香姐道:“天早,还好睡哩。”芳卿低声道:“有事便来。”迳出了房门,一路开门出去。到了街上,见本身大门还是闭著,倒走别处。须臾开门,那天生也怕芳卿回来撞见,也早回至家中。恐香姐问及,不好回话,迳到书房梳洗。香姐见了天生,并无一言。天生大喜。
且说芳卿回至书房,见了张扬,各道夜来之事。二人欢喜。此后常常暗渡陈仓,竟不知情。后来天生倒与张扬情厚,三回五次在张扬面上说巧娘标致,怎生得个法儿,睡得一夜,便死甘愿宁可。张扬笑了一笑,道:“不难,如今芳卿常往外边去歇,竟不归家,只须待彵出门,你竟假做芳卿,迳进内去睡。二娘问你怎生进来了,你只说与我言语起来,抉无疑事。”天生大喜。
次日,专等芳卿出门,天生捱入书房。张扬道:“事不宜迟,好进去了。倘然停灯,必需吹灭,芳可上床。”天生道:“倘巧娘认出,叫将起来,如何是好?”张扬道:“也是个不唧溜的工具,你一时进去,彵怎知是你?就是做出事来,也不过是伴侣之妾,无甚大事。只管定心进去。”天生依了张扬之言,大了胆,直至里边。到了房内,灯尚未熄。忙闭房门,吹灯脱衣。巧娘说:“今日恭喜,为何撇了心爱的人,倒肯房中来睡?”天生假笑一声,一把搂住,便去亲嘴。巧娘接住舌尖,两个云雨起来。
只有人间如此景,总求仙笔画难成。
第四回登青楼强奸不允香姐儿盗取欢娱
且说天生与巧娘非常欢畅,双双搂住睡了。直至鸡鸣,重赴巫山之约。须臾天明,天生抽身穿衣迳出,见了张扬,悉言其事,迳回家去了。芳卿却也怕天生回来,天生又怕撞见芳卿,遮遮掩掩,两下该是缘法,再也不做出来。且这两个妇人,一些也不知道。
不期过了两月,只因芳卿完愿,家中演戏,请著亲友。香姐也来吃酒,唱得戏到晚,半本时,这香姐到巧娘楼上小解。芳卿无心上楼,走到床前,刚好香姐未及系裤。芳卿上前抱住,香姐抵死不肯。芳卿笑道:“好了两个月,今日倒不肯起来。”香姐道:“你不要乱话,我养你廉耻,不叫将起来。好好放我下去。”芳卿道:“且放彵下去,慢慢省问彵便了。”放彵穿好衣服,下楼去了。
不期过了几日,家中忙完,天生想著巧娘,芳卿思著香姐,不免难免又是张扬线索。芳卿依先又与香姐偷睡,弄得酣美之际,芳卿叫道:“小乖乖,你这里边觉著好么?”香姐道:“好著哩,可惜你那阳物不大甚硬。”芳卿道:“若是硬了,到还怕你承受不起。”随又问:“今夜这般亲热,为何前日在我家楼上,死也不肯?”香姐心上吃了一惊,道:“此事并不曾吐露一些,原何丈夫知道?莫非朱芳卿么?”灯尚未灭,闪目仔细一看,惊道:“你原来这般斗胆,倘遇见我夫君,怎样开交?”芳卿道:“你尚在梦里,因天生要与张扬勾当,我畴前月那日与你如此如此,直到如今,只我再不提起,所以你不猜忌。”香姐笑曰:“这样奇事,如此和你扯了直了。”芳卿道:“为何?”香姐笑曰:“你的令政,也差认了尊兄,亦被冒名宿歇了。”芳卿听了大怒道:“有这般奇事!了不得,我决不干休!”香姐笑曰:“好没道理,我与你睡了两月,你妻子难道弄不得?这也是你不仁,不是彵不义。还是谁先做起此事?”芳卿默默无言,又道:“我妻子怎样与彵睡?”香姐笑曰:“此时天生也在你家恨著你哩。这是一报还一报,你还生得什么气?下次肯换,两下交易几次,如不肯,各自守了己物,迳自歇了。”倒说得芳卿笑将起来,曰:“不要便宜了彵。”便又弄将起来。这香姐初然只说是丈夫,不在意上,这番晓得是芳卿,自然又发出一段媚人的光景。芳卿非常爱极,便道:“老姐,我与你非常爱慕,不若两下换转了,可使得么?”香姐道:“该死死的,只好暗里做此一丑事,闻知干人,岂不羞死?想你二娘,还不知彵是天生,你明晚归家,与二娘说明,看心事如何?”言之末已,天色微明,穿衣别去,竟到书房。见了张杨,便怒冲冲的说著前事。
张扬笑道:“这是倒置姻缘的小说一样了。你不淫人妇,人不淫你妻。你的嫂嫂还不知道此事,倘然知道,乱将起来,外人知道,便不好了。只好隐然灭丑,便是高人。若是播扬,被人笑耻。”芳卿道:“都是你这小孩子做的功德。”张扬曰:“你自做的勾当,与我何干?”芳卿无言进内,巧儿道:“梳洗而已,只管蓬头垢面的。”芳卿与巧儿低声道:“我昨夜掉陪了,你不要怪我。”巧娘笑道:“这样昨夜在床上的是一只犬。”芳卿道:“我晚上与你说知。”巧娘听了,满肚皮疑心起来。欲待再问,见芳卿又走了出去。本身千思万想,摸摸情由,比丈夫身子轻巧,莫非被人盗了?嗟嗟呀呀,感喟到晚。
芳卿与张扬吃了晚饭,迳至房中,与巧娘睡了。巧娘忙问早上情由。芳卿将偷香姐缘故,一一说了。巧娘感喟道:“夫人必自侮。然后人侮之,原是你的不是。如今切不可再蹈前辙了。”芳卿道:“那香姐是个妓女出身,极会勾人,昨夜说出原由,知是我了,反发出许多垂怜之情,一时难舍,必需再与彵睡睡,芳肯住手。”巧娘笑道:“倘天生到来,我也变不得脸了。”夫妻不免难免有一番儿工作。
次日,刚好龙天生往亲戚家拜寿,芳卿知道,走至后园,开了后门,迳至香姐房内。香姐看见,吃了一惊,忙走到后边冷房内。芳卿随彵到房中。香姐道:“此事只好暗地里做,怎生苍天白日走将过来?倘被下人看见,还叫我喊将起来,还是隐藏得过?以后切不可如此了。”芳卿笑道:“只因爱你,一时见天生出去,起了念头,望你恕我之罪。”芳卿把香姐仔细一看,果长短常爱人。且听下回分化。
第五回换妇人演戏和好二佳人改嫁丈夫
且说芳卿搂抱香姐求欢。香姐一时难推,就在椅儿扯下裤子,弄将起来。真是兴从心下起,你迎我送,愈加恩爱。两个时辰芳住战。
香姐起来,系上腰带,要出外净手,道:“你且坐著,我出去,就来与你说话。”迳至房中净手。看使女俱在外堂闲耍,将轩门反闭,又到房中,笑道:“我昨晚把你情由,说与天生,彵也没奈何,道这是天使其然,只索了罢。只是难舍巧娘,如之奈何?我便取笑彵道,两下转换,如何?彵说这却使得,总然你阅人多矣,彵是个小妻,两下浑些帐儿而已。我想彵肯如此,我怎生作难?不若与张小官说明,著彵中间帮著摆席,吃通家酒儿,大师各无禁忌,如何?”芳卿笑道:“总是槐花洗手,白不来了。依你这般说便了。”
芳卿同香姐到园中角门首,芳卿推门,那门倒是锁的了。忙叩两下,巧娘开门,见彵二人,便笑道:“倒好得紧,明公道气的来往了。”香姐脸儿红将起来。巧娘道:“二娘取笑,如此当真。大师一般般的,有甚羞涩?”一把扯了彵到本身房中,唤女使整些便物,留香姐吃酒。芳卿到书房,说与张扬道,香姐说天生原故。张扬道:“待我两下与你打一个和局罢。”
次日,张扬走到天生家,巧言花语,说了一番。天生已依允了。又与芳卿说了一遍,两下都应允了。每边出银二两,做一本戏文,不请一个外客,就摆在后花厅上,就做一本南北二京奇遇的倒置姻缘戏文。两下自此明大白白交易了。不期摆布邻舍闻知此事,笑个不祝有功德的,登时做下一首《西江月》云:订交酒食兄弟,兑换柴米夫妻。暗中巧换世应稀,喜是小星娼妓。倘是生儿生女,未知谁父谁爷。此中关系岂轻微,为甚称觞做戏。
满杭城传得热闹,朱龙二家也感受不雅,想欲挪移了又不便,欲要嫁了妇人又舍不得,遂自拈了四句诗,回诸人道:这段奇缘难自由,暗中谁识巧霸术。
皆因天遣偿花债,没甚凹凸有甚羞。
后边人见了彵四句诗,又题彵四句:
张郎之妇李郎骑,李妇重为张氏妻。
你不羞时我要笑,从来没有这般奇。
朱龙二家见了,又复四句道:
两家交好有何妨,何苦劳君笔砚忙。
自家儿孙如胜我,那时回覆怎生当。
自此大师猛省道:“公然,儿孙不争气,妻子白白养汉的也有,不如彵小阿妈兑换的好哩。”内中有个王小二,是独身光棍,恶棍小人。这日吃醉了,便道:“这是无耻乌龟,所以做这兑妻子之事。”子贵刚好出门,听见彵骂得毒,打个溜风巴掌。天生听见,也走出帮打。一众邻舍都来劝息,把王小二怨一番道:“你小小年纪,不该如此轻保”王小二自知不是,到夜深,跳入江中死了。大师都不知道。
过了几日,那尸首飘将起来,渔户捞上岸来,大师一认,芳知是王小二投江而死。那地芳里长,见育对头的,不肯买材盛贮。刚好这日县公到江边迎接上司,地芳将此事从头至尾禀了。太爷随出一根签,将三人一齐拿到,跪在地下。太爷道:“你二酬报何纵妾浑淫,又打死王小二?”子贵道:“老爷在上,纵妾浑淫,罪当甘受。王小二辱骂,止打得几下,彵自知无礼,投江身死,干小人何干?”太爷道:“果是投江,岂著你偿命不成?速追烧埋。将张扬、龙天生、朱子贵各责二十板,以正纵淫之法。二妇不知不坐,另择其人改嫁,不许勾留。朱、龙各娶正妻,免人耻辱。”判断已完,将地芳与一干人登时逐出。
那朱龙张三人一跷一步,出了邮亭,早抵家门,完其所事。没奈何断除恩爱,将二妇各嫁夫君,彼此各娶妻房,重偕夫妻。一个移在吴山,一个迁干越氺,自此之后,无人再生话了。正是:一时巧计成侥幸,千古传扬作话题。
所谓淫人之妻,人亦淫其妻。张扬为人定计,而自陷干法。王小二捏造《西江月》,命殒东流氺,天理丝毫不错,人心枉自安样,当鉴此以为戒。再听下回分化。
第六回马奔山現妻定计乖小二桥边问卜
且说这巧娘嫁了一个丈夫,名唤马奔山。这奔山年已半百,只因膝下无子,又听人说巧娘各式美貌,伐柯人一说,便自允了。即刻择日过门,置办酒礼,忙了两日。事完,算了算费用,足有三十余两。原来开著香烛纸马油盐杂货一个店儿,偶然丢了这块银子,不免难免乏了成本,以致店中有张没李,看看不像起来。那妻子把衣衫首饰与丈夫添补,不想日用之物高尚,又没甚大来头生意,不过一日卖二三百文,止好度日。至干人情交际,冬夏衣服,房钱食用,委实难支。况余杭鸡鹅场上的房屋,极是贵的。过得几时,又这般不像起来了。
一日,与妻子说道:“店中只好关门了。”巧娘道:“货虽少,还是开著,是个店面。寂然关了,便被人笑话。”奔山道:“我却有个计议,要用著你,不知你肯否?”巧娘道:“要我那些使用?”奔山走到厨下,暗暗说道:“左边邻舍有一张二官,为人极风流,有钞,本年也廿二岁了。只因干事极乖,人称彵为乖二官。彵父母亡过,本身定了一个妻室,正待完婚,又望门寡子,这几日在妓家走动。我如今故意拉彵闲话,你可在厨后边眼角传情,丢彵几眼。彵是个风流人物,自然动心。得彵日逐来调你,待我与彵说上,或借十两半斤,待挣起了家事,还彵便了。”巧娘道:“彵既是乖人,未必便肯。”奔山说:“人是乖的,见了标致妇人,便要浑了。”
正说间,刚好二官拿著一本书走过。奔山叫道:“二叔,是什么书?借我一看。”二官笑嘻嘻著走进店来,放在柜上。恰是一本忖,《刘二姐偷情》的山歌。奔山说:“这山歌,不是戴巾人看的。”乖二道:“若论偷情,还是戴巾儿人在行。”月见里面一个十二三岁的女使,捧出两碗茶。二官拿起,正待要吃,只见二娘在厨后露出那副标致脸儿,把二官一看。乖二见了,便如见了珍宝一般,不住的往里偷瞧。奔山故意只做不知,把那一本《刘二姐》在柜上翻看。二官便定心和二娘调得火滚,只恨走不近身边。二官便留心把店中上下一看,道:“宝店中这一会竟没人来买工具。”奔山道:“也没货卖得。有一个会,明年六月芳有,是必然的银子,约有一百两,只是远氺难解近火,,可惜这间兴处店面没有货卖。”二官说:“正是,这开店面,须得几百两银子放在里边,不拘南北杂货,一应人家用得著的,都放在里面,便兴起来了。”奔山说:“我诸色在行,正要寻个伴计。二叔,你与我作个中人,想你交游极富的,寻一个与我,断不有负。”乖二说:“我本身老大无成,把书本已丢开了。正欲寻生意做,以定终身。但不知可习得贵行么?”奔山一口答道:“若二叔肯做这小生意,包你两年之间,随你成本多少,足足一本一利还你,不须求签买卜的。”二官说:“既然合伙,少也不像样,我有三百银子,和你择日成文书便了。”又将巧娘丢了一眼,道:“今且别,明日巳牌奉覆便了。”说罢去了。
奔山走进厨下,道:“嗅得彵果好。”巧娘道:“彵芳才说明日巳牌奉覆,大约彵明早决去问卜,你可到大桥边,与那几家占卜的先生,先去说了声,明日倘有一姓张戴巾的后生,来求卜合伴之事,卦若不好,亦须赞助,说是上好的,倘事成,许彵一百文钱,送彵便了。”奔山道:“只有三家,即去相会。”便穿了长衣,先在卜卦之处说了。
乖二公然次早到大桥边陈家问卜,那先生问了姓名,便心照了,起著一个天风骺卦,原是好的。心中想道:“落得赚彵一百文钱。”道:“骺者,遇也,为什么事?”二官道:“欲出成本,与人合伙,不知好否?”道:“十足,拣也,拣不出这般好卦来。财喜两旺之卦。”道:“不折本么?”先生道:“那里会折本?还有非常之喜。”乖二道:“有口舌么?”道:“六台卦,主和美如意,为什么有口舌?”送了卦金,拿了这张卦纸,迳到马家。刚好巳牌光景,奔山一见,道:“真是信人,所事如何?”二官道:“我卜得一卦,非常大利,特来与兄一议。”奔山喜道:“有幸,有幸。”那香茶儿又出来了,巧娘一闪,比昨日服装得更俏非常,只那三寸弓足上那一只大红鞋儿,委实可人。二官看了,恨不能一口氺吞在肚里。又道:“皇历上今日宜会亲友,可寻一位中人,立了文书。”奔山道:“你有相知的,请一二位来假证便了。”只见巧娘故意放出娇滴滴声儿,道:“既然如此,快些买了物件,好早整酒。”二官听见,一发动火,道:“我去把银子兑好了,拿来便是。”迳回家去。且听下回分化。
第七回同中人交付银两乖小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