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四七章 回收萝莉 口胡王道(2/2)
作者:观沧海
“慎二,看来你还是个好人啊。”卫宫士郎立刻大喜道。
墨释君一撇嘴,嘲讽道:“自己小心吧,别等别人杀上门来,连藤村老师都受到牵连就好了。”
虽然有了纷争,不过最后众人还是一起返回了冬木市,毕竟从这片山区到市区不通公车,光靠双脚至少要几个小时才能走回去。墨释君他们来的是就开了十人座的商务车,回去的时候顺便捎带远坂凛一行人自然没有问题。
车停在了卫宫士郎家的门口,墨释君却也没有急着回去,经过两天的战斗,不管是远坂凛还是卫宫士郎都几乎没有休息,在车上就睡着了。到家之后由saber和墨释君帮手,将两人折腾到卧室,大家也饿了,间桐樱和美狄亚鸠占鹊巢,一起进了卫宫宅的厨房,为众人准备饭菜,而saber却意外地走到了墨释君身边。
“间桐阁下,关于之前您的话,我非常在意,请问能否为我解说一下,您所谓‘空洞的为王之道’,究竟是什么意思?”
金发骑士王似乎对自己的人生困惑已久,这时候显露出了异常执着的眼神,令墨释君知道自己没办法敷衍过去了。
不过,阿尔托莉雅被爱好者称为‘呆毛王’也不只是因为她头上那根呆毛,其本身也是一个隐藏着天然呆属性的少女,所以墨释君仔细想了想,试着寻找能让她轻易明白的解说方法:“嗯,所谓‘为王之道’,这是一个东方式的说法,应该是你被召唤到这个国家的时候,包含在由圣杯赋予你的知识里的用词吧。那么你就应该也知道,在这个国家里,很多活动都被认为拥有自己的‘道’,比如‘茶道’、‘花道’、‘剑道’、‘书道’等等。”
“是的。”呆毛王点点头。
“那么,你知道‘茶道’和泡茶、‘花道’和插花、‘剑道’和砍人、‘书道’和写字,都有什么差别吗?”
“不知道。”这一回,金发的骑士王只是回答,没有摇头,但是她头上的那一撮呆毛却神迹般地所有转动,配合其话语。
“其实茶道大师的抹茶,未必就比市面上的速溶茶粉更好喝,花道大师的作品与花店里的廉价花篮究竟谁好看,也是见仁见智,剑道高手比起你我这种战士而言来根本是渣,只有被秒杀的份,而书道大家的字也往往不如电脑打印的漂亮。可是,人们却愿意花费高昂的代价,去追捧这些,其道理,就在于他们真正的精髓并不在于一盏茶、一束花、一招剑法或者一幅字,而在于其中……被称为‘道’的东西。”墨释君解释道。
“那么……什么是道?”阿尔托莉雅明显是第一次听人说到这些,不由得问道。
墨释君自然不会瞎扯什么“道可道非常道”来敷衍她,而是尽量寻找最浅显的方式来说明:“呵呵,不要被太过玄奥的字眼迷惑,其实这些所谓的道,和天地之道没有什么关系,归根结底只有一句话,人的道,就是人的心。茶、花、剑、书以及其他什么什么东西,都只是媒介,大师们不过是借助这些媒介,向他人展示自己心灵的光华,这就是所谓的‘道’。”
墨释君说道这里,阿尔托莉雅一脸严肃,看不出听懂没有,但是她头上的呆毛却出卖了自己的主人,仿佛被蚊香薰了的蚊子一样,不停画圈,明显一头雾水。
墨释君一笑,转换了说法:“好吧,以我们都熟悉的剑为例:我们知道,剑是杀器,剑法是杀法,每一招都是为了对敌而设计的,从来没有什么最强的剑法,只有最适合的剑法,一种剑法如果适合群战,则在单挑的时候必然不足,如果是针对人类的剑法,碰上巨龙或者食人蚁就会漏洞百出,即使我们练剑的时候,也是空想出各种敌人再逐一击破,没有设定敌人的剑法,是不存在的。但是,‘剑道’不同于剑法,它带有更加浓烈的个人色彩,并不是以‘如何更有效地杀伤敌人’为目标,而是以‘如何更好地阐述自我意志’为标准,这样的剑道,也许在杀敌的时候不如实战派强大,但是他们的传承,远比实战派久远,他们的人生,也会比实战派更加幸福。”
阿尔托莉雅蹙眉问道:“为什么会这样呢?”
“很简单,因为本末倒置了。以剑杀人只是手段,如果一味追寻着战场和敌人而改变自己,因为手段而忘记了目的,虽然可以百战百胜,但是实际上等于将抉择的权利交给了剑和敌人,自己变成了傀儡。这种单纯为了战斗而战斗的人,最终会变成除了战斗和敌人之外,就一无所有的人,当他年老的时候,甚至会发现自己的心事只能跟敌人倾诉,更悲哀的人,则连敌人都没有了,除了埋葬宝剑隐居深山,世间再无他的容身之地。这样的人的人生,自然只有以悲剧告终的结果。只有那些明白自身的心意,坚持自己的‘剑道’,宁愿失败也不愿扭曲自己初衷的人,才能避免这样的悲剧,虽然他们可能会经历各种各样的失败,但是抉择的权利始终在自己手中,失败的次数再多,也会一步步走向自己的目的地。”
说道这里,墨释君看着若有所思的阿尔托莉雅,叹息一声,道:“你和士郎的问题,都在于放弃了自己。士郎姑且不论,你的为王之道就是‘成为一个完美的王’。可惜,世界上没有完美的王。百战百胜的王,对于文职就会轻忽;事必躬亲的王,就会夺走下属自由发展的机会;廉洁高尚的王,失之于严苛,而且会令人民无法奢侈享乐。但是,如果你反过来的话,事情反而会更糟糕,因为一个经常战败、荒废朝政、纵情享乐的王,更不是人民所希望的。你在无数岁月的纠结之后,将一切罪责归咎于自己的存在本身,是不是?你想要成为一个完美的王,却不知道该怎么做,最后只能认定自己没有成为一个王的资质,是这样吧?”
阿尔托莉雅怔忪半晌,终于点点头,说道:“是的,是这样的,没错。以前也有一个王告诉我,王应该比任何人都有野心,比任何人都易怒,比任何人都爱好荣耀和权利,无所谓正义也无所谓责任,因而也不会有悔恨,这样的王者之道,我无法认同,但是……偏偏那样的王,在死后依旧得到了无数英雄们的忠诚,因此,我才陷入了困惑,应该如何才算一个真正的王呢?”
“呵呵,问题又回到最初了,我已经说过,茶道,不是只为了泡一盏茶,剑道,也不是为了挥出一剑,那么,亚瑟王,我问你:你的王者之道,就只是为了当一个王者吗?”
墨释君这最后句话出口,阿尔托莉雅全身一震,愣在了那里。
我的王者之道,就只是为了当一个王者吗?
即使再迟钝,说道此时,阿尔托莉雅也知道墨释君真正的问题是什么了,如果成为王只是一种手段的话,那么她究竟要以这种手段,阐释怎样的自我意志呢?
剑道之中,有人追求以柔克刚,有人追求至诚之道,有人追求禅剑合一,有人追求唯快不破,这些剑道,未必就是最强的剑道,至少不是完美的剑道,它们都有自己无法应付的弱点,但是剑道大师们依旧皓首穷经钻研它们,并不是为了长胜不败,而是为了以剑为手段,领悟更高的精神境界,达到颖悟自身意志的目的。
那么,作为一个王呢?
王者之道,即使是明君,也有仁慈之王、胜利之王、高洁之王、霸道之王、无为之王等等道路,每一条都不是真正完美的王者之道,以前的阿尔托莉雅,一直纠结于自己的种种缺失,认为自己因为无能而导致了自己的王者之道不够完美,但是现在在墨释君的引导下,却渐渐看到了另外一条道路。
不过,她并不是这么容易说服的。
“你是说,我不应该寻找完美的王者之道,而应该将成王之路当作一种实践自身一直的手段?”金发的王者皱起眉头,提出了疑问,“抱歉,我无法认同这种自私的见解,一个王首先就应该是大公无私的……”
“是啊,一个王,应该在民众饥饿的时候,将血肉贡献出来,给人民做粮食。然后呢,还要武功盖世,兵法无敌,战无不胜对不对?还要洞察人心,明辨忠奸,多谋善断是不是?也要未卜先知,日理万机,点石成金有没有?另外必须谦恭仁爱,清廉圣洁,有求必应,尽善尽美够不够?”墨释君嘲弄地说道:“很抱歉,你说的不是王,你说的是神,而且是唯一的上帝,就算奥林匹斯山的那些家伙都做不到。而神的国,永远不会对所有人民敞开,它只收容最虔诚的信徒,其余人等都会被拒之门外。那是你希望的国家吗?”
墨释君伸出手指,指向阿尔托莉雅的额头,说道:“我已经说了,你和卫宫士郎几乎都是一个问题,就是太傲慢了。上天的确给了你与众不同的天赋和力量,也给了你非凡的机遇和挑战,但是永远不要忘记了你最基本的身份:你是一个人类。你也好,你的圆桌骑士也好,你的文官们也好,你的贵族们也好,都只是人类,并不比农田里的农夫多出一个脑袋或者两只手,别人做不到的事情,你也做不到,不要因为别人把你推上王位,就以为自己真的变成无所不能的神明了,登上王位的你,以及任何一个王,都依旧是一个人类,除了位置不同以外,不会有任何变化,所以,也不要想背负比别人更多的责任,那太过傲慢了。”
“你是不是认为:王就是木偶,以人民的意愿为丝线牵动。能够跟随人民的每一个意志而动,实现他们每一个愿望的,就是明君,跟不上人民意愿,不能满足他们所有目的的就是昏君,跟人民意志相反,胡乱运动的就是暴君?但是很抱歉啊,人民自身就是一个混乱的巨大利益集团,所以他们也永远不知道自己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如果完全按照人民的意志而动,反而会做出‘为了满足五十一个人的目标而杀死另外四十九个人’这样的事情。所以,一个王必须拥有强烈而明确的自我意志,并团结一批与自己志同道合的人,进而影响和带领人民前进,这才是一个王必须的资质。”
“等到有一天,人民可以自己组织起来,自己统一意见,清晰规划自己的未来的时候,也就不需要王的存在了。”墨释君站起来,拍拍骑士王的肩膀,最后总结道:“所以说啊,王的存在,只是一个历史的过渡,并不是什么永恒不变的尊位。这个世界也只是利用王的位置前进一步而已,你不要把自己陷进去。你需要的,也只是以这位位置为舞台,演出一场不负古今的剧目,让自己的意志在这场表演里涅磐升华,从而更进一步而已。”
说完这些,墨释君才转身离开。
直到吃饭的时候,远坂凛和卫宫士郎醒来,大家同坐一桌,阿尔托莉雅依旧双眼迷茫,神驰天外。当然,赌上呆毛王之名,她即使在失神的状态下依旧可以高速进餐,而且每一次吃完一碗饭,都能自动递出空碗,请求添饭,最后一顿饭下来,卫宫士郎发现她的食量不仅没有减少,反而增加了两成还多。
“也就是说,她平时每餐十碗饭,都只是吃了八分饱吗?”卫宫士郎一面擦着冷汗,一面自言自语道。
转而,他又向墨释君问道:“慎二,你究竟和saber说了什么,为什么她会这幅样子?”
“没什么,只是探讨了一下人生价值观一类的事情而已。”海带头少年放下茶杯,微笑着答道。
不知为何,卫宫士郎忽然觉得眼前的挚友,跟数日前在教堂见到的阴沉神父言峰绮礼,有某些无法言喻的类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