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慕容倦,一团混乱中受伤不少,但最终他还是达成了自己的目的,塞了一颗药在慕容倦嘴里。不是解药,只是,针对月蛊的镇痛散。
两人都精疲力尽,慕容倦安静下来后,苏吟歌从他身上下来,躺在他身边直喘粗气。
璃月缓缓伸手捂住小嘴,转身便跑了。
良久,两人气息都平复了,苏吟歌:“你是不是就因为身中月蛊,所以放弃她?”
慕容倦看着头顶鬼影般婆娑的树梢,不答反问:“燕瑝找的你?”
苏吟歌语气中带了一丝愤怒:“如不是他,你准备瞒我到什么时候?”
“你能解么?”慕容倦语气平淡。
苏吟歌语噎,转过头,脖颈上的伤口却一阵扯痛。
“我们在一起了。”过了一会儿,他静静道。
慕容倦呼吸停滞了一下,“我知道。”他坐起身来,顿了顿,“你好好照顾她。”抛下一句起身便走。
“你个懦夫,你逃吧!”苏吟歌豁然坐起,怒道。
换做以前的慕容倦,听说他和他心爱的女人在一起了,至少也会将他按在地上暴揍一顿,可如今,他却只是这样默默地走开。
他惊诧,但更多的却是不安。慕容倦这样的反应让他觉得他会去死。
慕容倦脚步一顿,“你知道,她是东仪琛王府的郡主么?”他转过身,看着苏吟歌,“你知道,我为何回东仪么?还要说更多么?”
*
薮春馆,金缕正发飙似的指挥着手下众人到处找璃月,见璃月自己回来,如往常一般笑嘻嘻地黏上来。
璃月拉着他来到楼上的房间,将他按坐在椅子上,“把月蛊的解药给我。”她开门见山。
金缕仰头看着她,明艳无暇,“我没有。”
璃月表情凝滞起来,按在他肩上的手缓缓松开。
“月姐姐,你不要误会,不是我有不给你,我真的没有。”他解释。
“你认为我会信你吗?”璃月眸光冷遂起来,带着隐隐的失望。
“月蛊的确是我根据古书记载研制的,但我自研制之初就没想过要给中蛊之人解药,且,为了避免古书流落他人之手,在月蛊研制成功后,我就把它烧了。”金缕一脸真诚。
璃月转身在一旁坐下,沉默少顷,突然笑了,扶额自嘲:“苏吟歌说的没错,你到底是不需要我保护的那个。叶千浔、皇甫绝、苏吟歌,还有慕容倦,金缕,我身边的男人,你要一个个害过来么?”
金缕眼神一凝,微愣之后,急切道:“月姐姐,叶千浔和皇甫绝我承认我的确害过他们,可苏吟歌和慕容倦真的不关我事,我没有对他们下手。”
“你亲手研制了月蛊,却没有研制解药,即便你没有研制解药,你总该记得解药的配方,否则,若有一天自己身中此蛊怎么办?坐以待毙么?”不想与他争论,璃月斜眸过去,直切问题的关键。
金缕垂下眸,长长的眼睫遮住了他的眸子,让她无法窥得他内心在想什么。
过了很久,他低声道:“我的确记得解药的配方。”
璃月眸光一亮。
“但,我现在不能给你。月姐姐,待我登上帝位,我一定将解药给你。”金缕抬眸看着她。
“为什么?”璃月皱眉。
“因为云浅也是被我用月蛊控制的,如果苏吟歌得到解药,云浅就会得到解药,他们若是联合起来想推翻我,我会非常麻烦。我不想在这最后关头功亏一篑,月姐姐,你能体谅我么?”金缕眸中出现了乞求之意。
登上帝位之后,苏吟歌一家的命,看在璃月的面子上可以留下来,至于天圣宫和漕帮,除了覆灭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
从薮春馆出来,璃月内心纷乱纠结,漫无目的地顺着园内小径慢慢走。
这边慕容倦和苏吟歌他爹都身中月蛊,每月发作一次竟是那么痛苦,苏吟歌不惜一切也要拿到月蛊的解药。
那边金缕却说一旦解药给出,他帝位不保,一旦帝位不保,明显死路一条,为此,他甚至可以不在意现在自己还中着苏吟歌的毒。
她是既不忍心看慕容倦受那蛊毒发作的痛苦,又不忍心让金缕去冒险。
可如今金缕与苏吟歌明显已经剑拔弩张,变故随时可能发生……
想想便觉得头痛欲裂,原因只在于两边她都在乎,都难以割舍,可偏偏两边都视对方为洪水猛兽,不死不休……
还有玉无尘,那夜她碰到云浅,云浅明显是从临风馆而来,玉无尘怎会和他搅在了一起?他们之间……是否也达成了什么样的协议?
她到底该怎么办?
唉,好烦!好乱!
忍不住的便想起了叶千浔。
此时此刻,才明白他的简单直率是多么的难能可贵,只可惜……晚了。
若换做以前,也许他早就不顾一切跑过来找她了,可如今……
璃月停住脚步,抬头,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走到了山庄侧门外,极目远眺,但见银河倒悬林海生波。
山风拂过,她深吸口气,xiōng中顿时又开阔起来。
今夜心绪繁杂,没有可倾诉之人,回去也不能成眠,何不循着往日足迹,品读一番不曾遗忘却不得不深埋的记忆?
*
夜已深了。
临风馆。
向来喜欢早眠的玉无尘还烦躁地在屋里走来走去,想起今天在画云轩璃月拉着燕瑝落跑的情形他还忍不住气血上涌。
加之中午听说叶千浔又来了山庄……总之感觉好像一切事情都在和他作对。
真想把璃月那家伙抓过来锁在身边,让她眼里心里只有他才好,就像以前一般。
可如今,看,她也不知把他放哪去了,来了两天,如非他相邀她竟都不来找他。
哼,燕瑝有哪里好?不就是东仪的皇帝么?以后三宫六院,看她还喜不喜欢!
哎呀,烦躁啊烦躁,那家伙现在会在哪里呢?与谁在一起?
派人去查看查看?不行,会被她发现。
那……他亲自去呢?
不行不行,这也太猥琐太不上道了。想他堂堂月潇山庄二公子,岂能去做那偷**摸狗听墙角的事?
那该怎么办?今天这一口醋喝进去,要是没点蜜调和一下,他怎么可能睡得着?
正暴走,出岫神秘兮兮地进来了。
“少爷,手下来报,方才看到秦姑娘去后山了。”出岫道。
玉无尘脚步一顿,抬头看看窗外,不解道:“深更半夜的,她去后山干什么?”
出岫神情有些不自然起来,低声道:“少爷,您忘了吗?一个多时辰前,叶千浔也去了后山。”
玉无尘表情一呆,今夜脑子被璃月那家伙搅得一团浆糊,出岫向他禀报过什么完全没放在心上。
反应过来后,心中怒火腾腾而已。
好你个叶千浔,跑到九华山来私会我的女人,当我玉无尘是死的么?
当即身形一晃风一般卷出了门。
正文马不停蹄
两年不曾来过,但这九华山后山的树林却似乎没有丝毫改变。
借着透过树隙的斑驳月光,璃月依稀寻着旧路慢慢走着,记忆如潮,一**地涌入脑海。
如今想来,一切似乎都是命中注定,那日伤心之下,如果她不是胡乱走至此地,就不会遇见叶千浔,不遇见叶千浔,她必定不会等到第二天凌晨才离开,也就不会yīn错阳差地遇见化名曲流觞的慕容倦。如不遇见慕容倦,她也许就不会去到阿纱姐所在的那个酒楼,不会阉了那个郡王,不会碰到皇甫绝一行,不会在逃离途中遇见燕瑝,不会和观渡达成协议,不会去朱武门,不会因为阉了郡王之事再逃往南佛天一岛,不会遇见苏吟歌、金缕……
一切,仿佛都是由此地起源,她无所知觉,却已经越走越远。
想回头?时间不能倒流。
她也不想回头,这一路走去,有悲有喜,但这两年的记忆是多么的鲜活,生活是多么的充实,如不是遇见他们,想必她又会在哪条烟花柳巷,哪个妓院中虚掷两年吧。
如果说她的人生只能在平淡的空虚和曲折的充实中选择一种,毫无疑问她选择后者,哪怕最终结局惨烈。
就像开在怡情居庭院里的花,不求永恒,只求曾经来过,绽放过。
如此想着,眼前一切的障碍似乎都不成为障碍了,有一颗豁达的心,什么样的困难都能克服。
是的,她现在要回去找苏吟歌,找慕容倦,找金缕,从中斡旋调和矛盾,明天去找玉无尘,看看他和云浅之间到底在搞什么鬼。
抬起头,她舒了口气伸个懒腰,刚想往回走,眼角却瞥见不远处似乎隐隐有亮光。
她侧过头定睛一看,心不由跳了起来。
是两年前她和叶千浔藏身的那个山洞,淡淡的火光忽明忽暗地在洞口的灌木丛上跃动,里面一定有人点着篝火。
会是谁呢?会是他吗?
她有点迟疑,不知自己该不该过去。
既然拒绝了她书信相邀,他此刻又来这洞中为何呢?这洞中除了他们之间的回忆,难道还有别的?
还是说,他拒绝了她的相邀只是想等她主动去找他,挽回一些他大男人的面子?
叹息,自从身边有了金缕苏吟歌之流,她真的觉得,叶千浔那点小小的别扭不值一提了。
稳了稳心绪,她缓缓向那山洞走去。
如果是他,半年不见,看看他如今过得如何也好。
如果不是他……哪个兔崽子敢擅闯她和他的回忆之洞,必飞天一脚伺候!
脚下厚密的杂草渐趋稀薄,当她双足终于踏上零星的碎石时,她已来到洞内。
洞内果然点着一丛篝火,篝火那侧,一名黑子男子倚着石壁坐在地上,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不必看脸,单看那苍羽般的短发和熟悉的身形,她就知道,真的是他。
他似乎不甚在意来者是谁,抬头的动作慢条斯理而又漫不经心,然而那瞬间投过来的目光却冷而黑,慑人的杀意足以让一般人手足发颤。
很显然,他也不喜欢有人擅入这个对于他而言有着特殊含义的山洞。
看到璃月的一刹,他冷黑的目光凝滞了,火红的焰色在他仿若还带着冰雪色泽的清丽面庞上流光掠影,梦一般的动人。
璃月看着他,眼前的他熟悉而又陌生,之所以说他熟悉,是因为他此刻冷遂血腥的气场,像极了他们初见面时他的样子。之所以说他陌生,是因为之前很长一段时间,他留给她的印象都跟檀郎无异,如今看来,他终是从檀郎的yīn影下走出来了。
天知道,她最初喜欢的就是现在这样的他。
他站了起来,隔着篝火与璃月遥遥相望。
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眸光中显而易见抑着一丝惊诧……抑或说,微微的惊喜。
璃月心中却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伤感,见他没有开口的意思,她嘴角勉强扬起微笑,道:“好久不见,好巧。”说实话,在自己强上过他的地方说这样的话,感觉还真不是一点半点的诡异。
叶千浔没有搭腔,就在璃月感到有些尴尬之际,他却突然开了口:“刚刚坐在这里,我一直在想你会不会来。”
璃月微愣。
“我等在这里,其实心里是笃定你不会来的,却莫名其妙地想一直等下去。刚刚抬眸那一刹那,我以为自己在做梦。”他也不管璃月有没有反应,兀自絮絮道。
“为爱放手,宁愿承受失去你的痛苦也不愿继续留在你身边,追根究底,还是自己爱得不够深吧。我承认,我无法放弃你,却也不想强迫你。只要你爱我,不管你最终选择的是不是我,我都选择你。告诉我,你爱我吗?璃月,你爱我吗?”他看着她,以一种从未有过的,成熟稳重的语气,深情地问她。
璃月不知道是什么模糊了自己的双眼,又为何模糊了自己的双眼。
她只知心中的情潮呼啸而来难以自制,只能凭借本能反应做出最最本能的举动。
她绕过篝火一下扑入他怀中。
叶千浔伸臂紧紧拥住她,失而复得的欢喜与激动涨满了他的xiōng膛,却犹不甘心道:“你还没回答我。”
璃月脸埋在他xiōng上,闷闷道:“你先回答我,我写信邀你你为何不来?”
叶千浔低头吻了吻她的发丝,道:“那时我正闭关练功,没收到,半个月前出关才看到。”
璃月:“……”
叶千浔:“现在轮到你了。”
璃月撅唇:“偏不告诉你。”
叶千浔:“……”
叶千浔:“你欠收拾么?”
璃月:“嗯。”
叶千浔:“……”开始动手动脚。
璃月挣扎着推他:“你还当真?”
“没听过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叶千浔一本正经地一把抱起她。
“死性不改!”璃月笑了起来。
洞中嬉闹之声顿起。
……
洞外。
玉无尘雕塑一般僵在那里。
粘滑的血,顺着他右手指缝淅淅沥沥地向下滴落,好半晌,他才反应过来。
握在手心本想用来对付叶千浔的两枚飞梅弄晚深深嵌入了他的皮肉,他垂下眸看了看,忽的一振衣袂,无声无息鬼魅般消失在密林深处。
*
洞中,那堆篝火的光和热越来越弱,然而气氛的热度却节节攀升。
叶千浔靠坐在洞壁边缘,璃月衣衫不整地跨坐在他的胯间,小手搭在他肩上,灵巧无比地扭动着小腰□骑乘着他。
两人急促的喘息声夹杂着微微的水泽声此起彼伏的在洞中隐隐回响,**快感持续不断地刺激着叶千浔绷得死紧的神经,他目眩神迷地看着骑在他身上小脸绯红的女人。
藕荷色的纱衣凌乱地堆在臂弯处,弧线流畅的肩颈近乎完美地呈现在他视线中,沁出薄汗的肌肤在火光的映照下犹如旭日中金光照顶的雪山,折射出雪晶般的纯净光芒。还有那傲然挺立的雪峰,也正随着她起伏的动作一上一下的在衣襟下忽隐忽现。
叶千浔发现,在她面前他的自制力经常性为零。
他直起上半身,一手搂过她的纤腰吻上她的脖颈,一手按上她因为汗意而滑腻的翘臀,控制不住悍然地向上顶去。
“啊!太深了!嗯……”他的突然袭击让璃月猝不及防地惊叫起来,随即又被他以唇封缄。
禁欲半年的男人一旦发起春来根本什么话都听不进,好在耐久力也不够,璃月刚刚在他的激狂中攀上顶峰,他便紧跟着缴械投降了。
璃月趴在他xiōng上,喘息不定却还在迷迷糊糊地想:貌似男人多了也不好,从和苏吟歌在一起至今,貌似就没几夜是自己单独过的……唔,身体感觉有些使用过度啊。
少时,她舒缓了急促的喘息,伸出指尖,在他因汗湿而显得格外性感的xiōng肌上画着圆,听着他仍响在耳畔的动人喘息,问:“此番你来,是要争武林盟主之位么?”
“嗯。”他伸手,轻轻捋开她黏在他xiōng前的长发,看着她粉艳的脸颊。
“有几成把握?”璃月问。
他似被她弄得有些痒,伸手握住了她作怪的爪子。
“我从不低估自己,也从不低估对手,若你一定要问,我只能说,五成。”他中肯道。
“你一定能赢的,玉九霄不是你对手。”璃月肯定道。
叶千浔语气中带上了一丝笑意,道:“这么相信我?”
“那当然,我的男人,岂是玉九霄之流能比?”璃月说着,扭头小小利齿啃上他的xiōng。
叶千浔吃疼,眉头微蹙了蹙,随即嘴角却又漾开一丝宠溺的微笑。
“哎,你不是说玉帘秋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么?她怎么又回来了?”璃月突然想起这件事。
因为她死活要嫁给我,我不答应她就绝食,最后没办法我只能放她回来。叶千浔心中这么想着,换做以前的他,定然就这么说出来了,然而想起以前多少次就是因为自己说话太直接,不懂得换种方式而一再惹她生气,吃n堑长一智的他这回终于懂得避重就轻了。
“她始终没办法接受我是她哥哥这一事实,且雪山上的生活她也不能适应,整天哭嚷着要回来,我没办法,只好放她回来。”他道。
“她在血影宫呆了那么久,如今却完好无损地突然回来,难道玉氏不会起疑么?”璃月问。
“我也曾担心过,但如今看来,他们似乎没有对她的身世起疑。”叶千浔狼爪不安分地搭在她光|裸的肩上。
没有起疑?璃月心中更加狐疑起来,别人她不敢说,玉九霄那个人小肚**肠疑心最多,这一点她在这里五年摸得再清楚不过。以他的性格,怎么可能不对玉帘秋这个庶出之女起疑?
嗯,这里面一定有鬼。
“不管如何,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不许你为她而死,如果你为了保护她不顾自己,我第一个杀了她。”璃月抬眸威胁。
叶千浔自然听出她言语中对自己的在乎和关心,伸手掌住她嫩滑的脸蛋,道:“我这条命是你救的,不得你允许,怎敢轻易送人?”
“这还差不多。”璃月笑着重新腻在他xiōng前。
两人东一茬西一茬地聊了一会儿天,璃月正有些昏昏欲睡,蓦然发现一直未从她体内退出的凶器又悄悄地膨胀起来,心下大惊,忙推开他借口说身上太粘腻难受,要回去沐浴。
看得出来叶千浔真的很欲求不满,却也没有强迫她,两人收拾一番后刚走到洞外,叶千浔突然停住脚步,同时伸臂拦住正要迈腿出去的璃月。
璃月被他这么一阻,这才后知后觉地捕捉到空气中一丝隐隐的血腥味儿。
叶千浔蹲□子,摘下一根带血的草jīng,放到鼻尖轻嗅了嗅,道:“此人离开不超过一个时辰。”
璃月扶额,两人刚才在洞中太投入了么?竟然被人偷窥都不知道。
“无声无息,无影无踪,此人轻功高绝,只是……”叶千浔判断着,低眸看着沾着血迹的那几片草叶,“这血是怎么回事呢?”
“必须找到这个人,也许,他听见了你我关于玉帘秋的对话。”璃月道。
叶千浔点头,道:“此人来而复往,竟都没有惊动我,江湖上将轻功练至如此登峰造极的没几个人,玉氏里面应该只有玉湛华玉九霄父子二人。如果是江湖中人,能有如此轻功造诣者必是各门派数得上的人物,做事应有分寸,只是听了你我的谈话,无凭无据应该暂时也不会去向玉氏告发。我还有时间。”
*
叶千浔本想带璃月回他的住处,璃月没同意。
回薮春馆沐浴过后,璃月十分疲累,却强忍着睡意去玉茗馆找苏吟歌。
问了守夜的侍卫才知道苏吟歌被安排在了哪间房。时近凌晨,他房中却还亮着灯。
打开门见是璃月,他愣了一下,随即一言不发转身走回房内。
璃月跟着进去,关上门,道:“金缕答应,待他登上帝位便会拿出解药。”
“不错的缓兵之计,可若届时他不交,我们又能奈他何?”苏吟歌坐在灯下,脸颊和脖颈上的伤口都已经上了药,但看上去依旧怵目惊心。
璃月心疼而歉疚,走过去道:“他不是也中着你的毒么,我只是希望你们能尽量的和平解决此事。”
苏吟歌梗过脸去,不语。
璃月伸出手,想摸摸他的脸颊,却又担心碰疼了他,迟疑片刻,问:“还疼吗?”
苏吟歌背过身去,没好气道:“你看好金缕便好,管我疼不疼。”
看他负气的样子,璃月又好气又好笑。这可算他第一次在自己面前露出吃醋的样子吧。
“我是不好,不该抽你,可你也不对啊,干吗傻站着不躲?平时看着精明,关键时刻笨得离谱。”璃月戳着他的肩膀道。
苏吟歌一抖肩,道:“我躲了你就不会再抽了么?不抽到我你能停下么?横竖都要受这一下,我何必枉费力气做猴戏上蹿下跳?”
璃月想想他的话,说的也对。
当即贴过去,从背后轻轻环住他的肩,讪笑道:“好,我错了,我道歉。不过你可要记住这次的教训,下次不准再对我使心计。”
“金缕那厮使的心计比谁都多,你怎的不教训他?你就是偏心!”苏吟歌不回头,气哼哼道。
“他小嘛。”璃月脱口而出。
苏吟歌显然因为她这个理由炸毛了,霍的站起身走到里间,怒道:“这么肉疼他小,你何不干脆收他做儿子算了!”
璃月瞠目,儿子?好久没领教他的毒舌功她一时还真适应不了了。
见苏吟歌这醋喝得盆满钵满,一时间怕是倒不掉了,她挠了挠额头,道:“你这是无理取闹,人家好心好意来看你,不领情便罢了。哼,我看我家小倦倦去。”言讫,转身便走。
小倦倦?苏吟歌一阵恶寒,然还未抖落一身**皮疙瘩,眼见她马上要出门,他从里间探出头喊道:“他睡了。”
璃月不理他,三两步就消失在门外。
看着她衣角在门外一晃不见,苏吟歌愣了愣,恼怒地一边撕扯月门处的锦幔一边踢墙。
这偏心的死女人,多哄他一下会死么?会死么?掀桌挠墙啊——!
慕容倦房里灯火不明,璃月以为他睡了,轻轻推开窗翻身进去,却赫然发现黑暗中床上倚着一个床沿上坐着一个。适应了房中昏暗的光线之后,璃月看清了倚靠在床上的是慕容倦,而坐在床沿的,竟是燕瑝。
“你、你们……”璃月站在屋中,伸手颤抖地指着两人,一向能言善辩的她此刻激动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虽然她很不愿想歪,但是,深更半夜,一片黑暗的房里,两个大男人不点灯,一个在床上一个在床沿,还挨得那么近……她不往那方面想该往哪方面想?!
燕瑝和慕容倦两人显然也有点呆,他们没想到会有人突然闯入,要换做其他人,突然闯入也没什么,凭两人任何一个都可以叫擅入者顷刻毙命。可偏偏这人掀开窗牗的那一刻两人都看出了她是璃月,当下躲不得也杀不得,只好维持着原状被她抓现行。
“璃月,你别误会,今天是十五,他月蛊发作,我是来看他的,没有别的意思。不信你看,我们都衣冠整齐,手脚规矩,嘴唇也没湿。”燕瑝一本正经地解释。
璃月迟疑着走近观察一下,果然两人没什么异状,这才放下一颗心,却犹自狐疑地打量着燕瑝,道:“你要看他什么时候不能来看,偏这大晚上偷偷摸摸的……”
“习惯了……咳,那个,璃月,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燕瑝不慎漏风,忙轻咳一声岔开了话题。
璃月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比起燕瑝来,她一个女人大晚上偷偷翻进男人的房间似乎更可疑,而且,还是在白天她刚跟燕瑝缠缠绵绵叙完旧情的情况下。
这个认知一冒出来,她双颊一阵发烫,好在屋里没有点灯,两人应是看不出她的异状。
“那个,瑝瑝,你该是知道的,我与他是多年好友了,今天也是刚得知他中了月蛊,所以来探望探望。”璃月假作正经道。
“哦,探望……缘何这么晚呢?”燕瑝问。
“呃……”璃月挠头,今夜她先是抽了苏吟歌一顿,然后又发现慕容倦中蛊,紧接着回去和金缕摊牌,然后又碰到叶千浔欢爱了一番,再来看望苏吟歌结果他不领情吵了一架,然后马不停蹄地来了这里。
她一刻都没耽搁啊,只是……忙了一点而已。
但,这一连串的事情,只怕不足与外人道吧。
当即化语塞为羞怒,过去扯着燕瑝就往门外推,恼道:“你管我来的是早是晚,我有话单独对他说,你回去洗洗睡啦。”
将燕瑝推出门后,璃月转身来到床前,看着床上始终沉默无语的男人,僵了片刻,问:“可不可以告诉我,谁对你下的月蛊?”
“苏吟歌比金缕好。”他突然冒出风马牛不相及的一句话。
璃月愣了一愣,一股无名业火突然从心底腾腾冒起,她盯着黑暗中男人泛着幽光的眸子,咬着牙问:“你要不要建议我嫁给谁比较好?”
“苏吟歌。”他没有迟疑,“无论从性格,还是家庭氛围,他都好过其他……”
他还没说完,璃月已经扑了过去,一下将他按倒在床,气怒至极有些气喘地问:“你是曲流觞吗?曾经那个曲流觞和你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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