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便是如此被主人买回。母亲抱着半岁大的妹妹接过一张金卡,笑得风韵犹存。
也有姿色分外出众却仍居于阴沟的,例如墨紫尘与他的弟弟。他们没有名义上的主人,他们令无数猎人趋之若鹜。不过令一族族长也与之屈于阴沟的人,就墨紫尘一个。
犯了错或不再受宠的宠物的下场,不是死,便是阴沟。
我一直认为,我和哥哥,也会回到阴沟里去。
外界传扬季冰扬取决果断,手段狠厉。他张扬却优雅,花心却无情,放荡却高贵,他随心所欲,随欲而为,他残忍血腥,却极其护短,他俊美邪魅,他如神如魔。他在灯光下骄傲坚定地笑,他亦在阴暗的角落独自举杯,三分醉意,迷茫着悲伤。
而在我吻过墨紫尘之后,他给我的那个眼神,却让我真实看到了地狱。
季冰扬之至爱。他轻声唤他,y hero。
我的主角。
一只用嘴角微笑,眼睛哭泣的小宠物。苍白又精致,像十六岁生日哥哥送给我的瓷娃娃一样。
第一次见面,我驱使绑在左手的狂化野狗,将他一撞秒杀。其实我只需要伤他一下。
倒真似个瓷娃娃一样,一碰就碎了。
其实我并不讨厌他,我只是不喜欢沐浴在阳光中的他那般平静又悲伤的表情。
就像全世界都将他遗弃了似的。
看他从出生点走出,视线愤愤扫视,又突然一脸无奈,我不自禁勾唇,弯眼,一个习惯至骨血的笑容,“那个……先生?小姐?”
他在瞬间晃神之后冲我微笑,嘴角勾起温柔的弧度,眼尾弯成柔和的月牙,墨中含紫的瞳仁薄雾弥漫,明明如此温柔亲切的模样,语气却分外疏离认真,“我不是小姐。”
看来是个习惯拒绝的人呢。
他看金绒犬的眼神,很有趣,就像欲/火焚身的正人君子看到了裸身尤物一样。
明明是这般有趣的人啊。
连拍击声与自己的喘息都似乎可以令他高/潮一样。
苍白精致的脸红得诱人。
已经有很多人被吸引了。男人与女人。不过幸好,青石村只是个普通村庄,没有平民以上的人会出生在这里。
最终仍是忍不住出手阻止,顺便调笑一句,再提醒一下。
这便是我的角色,一个有着他弟弟八成容貌的心肠不坏的风流公子。
他的体质似乎格外的差。他的手腕纤细得似乎轻轻一握就会断掉。
然后他驯化了金绒犬,并将与之签订宠物契约,而我将暂时退场。
接替我的是一双女子,冷艳的每句话两个字的美女盗贼与花痴娇俏的小乐师。她们的任务是吸引他的注意,在适当的时候,将一辆皇家马车送给他。
还有一群男女龙套,她们的作用是将他追进暗日森林,然后金绒犬会带他找到苍龙王,接下平衡使的任务,目的是令他失忆的天劫九雷。
我一直在看着他,看他的微笑,愤怒,无奈,悲伤。我以任务未完之名让他带我去找村长,为他解惑,带他领装备学技能,看他在没有我插手的情况下仍将剧情继续。
当然,他得到了不少的好东西。妖兽王宠物,凤尾琴,幽鳞戒,五个辅助技能,神兽宠物,避水灵珠,药王龙鼎,龙回丹,以及极高的幸运值与等级。这些东西,对任何初期的玩家来说,都是珍宝。他的眼中也会有贪婪,却似乎并不在心。
得到苍翼之后,他才真正开心起来,华枫找到他之后,我看到了他的幸福。
我将他选的辅助技能告诉季冰扬,不久之后,便可以时时看到他施展清洁术的身影。
而当我们从小宠传来的视频中看到华枫使用清洁术时,我很幸运地看到季氏族长黑脸的全过程。
他很喜欢可爱的小孩子,他与华枫之间是浓烈的幸福。
是因为彼此明知快分离了吧。
华枫会冲他宠溺地笑,会低低叹息着揉乱他柔软的碎发,会在偷吻他后笑得如猫般慵懒满足,会上挑着眼角用暧昧的语气说话,会在凤焰真火护壁中狂热地拥抱他。
新主人原本苍白的脸色有越来越黑的趋势。
在焚尽的暗日森林之外,四十级怪物区域死角,他将那个孩子带了过去。我御剑飞升承载着他们,立于尾端。
他们在火焰中亲吻缠绵,抵死相拥,用着外人一眼看透的情深。
他又在用那双极美的墨紫双眸哭泣了。
高/潮的时候,他抱紧华枫的脖子,头部上仰45度,那一瞬间的惊艳绝伦,妖娆无双。
连做/爱都身着黑衣的华枫斜斜一眼,眼尾挑成一个极风流的弧。冰冷而肃杀。
季冰扬一手扣着不断挣扎的孩子,一手捂住他的口唇,冰寒的语气却是调笑的口吻,“墨痕,看见了么,他侵犯着你的哥哥,却唤着一个女人的名字……墨染那时的表情,多悲哀啊……”
我御剑飞离很远,才听见那个孩子隐忍着哭腔的声音,“我一定要杀了他……”
季冰扬笑,“你想杀多少次都可以。”
那个孩子杀了华枫十八次。举着光系祭祀攻击极低的法杖,在华枫仅剩血丝之时,一杖敲了下去。一次又一次。
发白的手指,紧咬的嘴唇,泛红的眼眶,他简直比被轮得近乎裸奔的华枫更为狼狈。
哦不,其实华枫一点也不狼狈。这世上就是有一种人,哪怕趴在地上像狗一样被人上着,那神情那姿态,也是骄傲而高贵的。
我看了一会,直接捏碎传送卷轴,回到了青石村。
火红羽衣披身的琴师垂头坐在青石长椅上,被众人围观着,像一只被主人无辜遗弃的小猫。
“千色!”我大声唤他,奋力挤进人群,给他一个灿烂的笑脸。我调笑着他,想让他也笑出来。
他似乎对自己的美貌没什么自觉,其他方面也是,名誉珍宝对他而言,拥有了会很高兴,但也仅此而已。不过当我告诉他美人第三时,他竟然愤怒了。
他摸着鼻子说调整了容貌,我却突然不信了。
“千色,你……”我想问一下,他双眼的墨紫是否便是他最初的瞳色。
为什么,会那么像,在那些漫长的黑暗梦境里,让我与哥哥安眠的那双眸子?
被母亲领出黑暗的时候,我和哥哥已经八岁。我们都忘了八年来的生活,只记得大片的黑暗与深刻脑海的两个字:穷人。
第一次见到主人,他还仅是一个笑面如玉的十八岁美丽少年。他看着我们,分外满意地点头,柔和精致的五官春风拂过,美好如天使。
第一天晚上,天使温柔地拥抱我们,稚嫩的身子初承情/欲,我捂住哥哥尖叫的嘴唇,虔诚地亲吻主人冰凉的指尖。
他挑起我的下颌,微笑称赞,“乖孩子。”
自那之后,我再没有梦见过那双眸子。而黑暗,则不过沦为情/欲狂欢的底色而已。
到底是没有问出来。北方区的背叛上帝第一个晋级成功,我安慰他,他倒轻松笑了。
然后轮白后的华枫大步走来,我识相地掩面远离。
远远地看着他们在夕霞中接吻,分外温情。
或许无人知道他怀中的苍翼睁开了眸子,一片深翠,流光千转,又迅速阖上。至少他不知道。华枫不知道。季冰扬也不知道。
整个剧情最大的变数之一,一个本应在天劫九雷后收回的神兽宠物苍龙。
天劫九雷是主人提出的,作为他失忆的契机与极佳的借口。我想他仅是想看别人痛苦的神色。
华枫为他特意去取火凤蛋,最终还是刺激得他亲手按下了“放弃”选项。
不过是他为颜双盖了一下毯子,牵了一下手。还有半个月,他与颜双亲吻拥抱的剧情还没上演。
皇家马车的防御很好,隔音却只能算不错。
百米之外都可以听见他的尖叫,凄惨绝望。
一个玩家发现了,于是来了很多玩家。
那个孩子赶来后,疯了一般,大开杀戒。虽然其实是主人派的影守在帮他杀。
圣洁的白袍染上点点红梅。
马车的动静止歇,雕刻苍龙图腾的车门缓缓开启。
全身赤/裸的他缓缓走了下来。
充满了残虐的美感。那般纤细脆弱。
他在流血流泪,美丽的眸子空洞而绝望。
那个孩子甩了他一巴掌,在本就印了五个指印的左脸。他哭喊着问:“哥,你怎么不看看自己的脸?”
暗紫法杖一挥,便是一面囚之光镜,里面的人只看得到自己,外面的人都只看着他。
他看着自己,伸手抚上左眼角的黑白羽翼,羽翼翩飞,眼波流转,极妖极媚。
他微笑着,似已将自己石化。风一吹,便成灰。
他笑着求我们放过他。
天劫九雷降下的瞬间,一切的一切,都如囚之光镜一般支离破碎。
我冷眼看着各位actor的各种表情。墨痕不知所措的绝望,季冰扬邪魅微笑下的迷茫,颜双格外温柔的微笑。
倾乱眉眼弯弯似笑未笑,焰狱邪媚之极的脸上那一瞬苍凉的无奈。
唯有他,笑得满足而解脱。
然而墨染,解脱注定不属于你,就像你注定与他们纠缠不清。
这不过是又一场爱恨的开始。唯有伤极,才能重爱。
唯有伤极,才能不爱。
唯有伤极,不得不爱。
其实我觉得,苍翼才是最爱他的。
连天劫九雷都甘愿同受,一个小小的身影,却拥有最纯粹的感情。
华枫在游戏里输的彻底。
最后一雷劈在了皇家马车上,火凤红颜尖叫着浴火重生,重回宠物蛋状态,被系统收回。黑衣杀手伏在灰烬里,咳出大口鲜血,神色诡秘,突然又挣扎着向死去的红衣琴师爬去。然而颜双抱起了他,连同他怀中的苍翼,一齐走向了一旁不知何时出现的皇家仗队。
“苍龙国苍烬帝携百官在此,恭迎皇太子回宫!”
“恭迎皇太子回宫!!”
游戏中,主人并没有变多少,他仍然俊美,更显威严,玉面含笑,如沐春风。
他是苍龙国一国之主苍烬帝的饰演者——在季氏集团宣称君临全智能运行的前提之下。
因为,他并没有干涉君临运行,他亦仅是兴致来时才附身苍烬帝身上。
他不玩君临。他认为君临就是虚幻,而我们所有玩家都只是复制品。
他只是偶尔进来玩玩沉迷游戏的他之珍宝,那个孩子。
他仅是招招手,那个孩子便乖巧走到他面前,他俯身亲吻他,满意地笑着,将孩子带走。
我转了转手中的灵蛇剑,收回它,转换属性状态,隐身,轻易穿过众多龙套,尾随上我的主人。
从现在起,我将饰演一个最轻松的角色。
一个以亡石千色为主角的最隐秘的配角。
苍龙国皇太子的贴身影守,苍龙国最厉害的影守,他的影守——影。
作者有话要说:轼是哥哥,轩是弟弟。两人都是墨痕的复制体,不止两人。司冰是最大boss,不过他只想看戏而已。(……)玫瑰锁是高级密码锁,没被承认的人敢碰它会扎你满手血哟。
☆、外传·前尘(1)
一切的初始,源自一个最美丽女人的报复。
那个时候,墨杀刚刚登上墨主的位子,洛莲即将成为最爱的男人的妻子,季冰扬已被定为季氏下任族长,任之遥刚刚从宴会上被救下,华枫第一次被带下阁楼,墨尘还在面无表情地杀人。
彼时,墨杀二十三岁,洛莲二十岁,季冰扬五岁,任之遥十五岁,华枫六岁,墨尘十四岁。
墨杀无法拒绝季氏长老会的任务,自己却无法下手,于是他派出了一手训练出的最无情的墨尘。
然而那夜,任之遥却爬上了季氏族长的床。
太过纤细与美丽的少年,伤痕遍布的身体,在男人身下低吟婉转,妖舞如蛇,那媚意便生生透了骨,入了魂,成了无解的迷香。
如果不出意外,那一夜来的人会是墨杀,死的人将是任之遥。墨杀与季氏长老会亦逃不过被狠狠清洗打压的命运。
结果墨尘遇上了任之遥。随手一刀,便精准之极地在季氏族长心脏正中捅了个窟窿。
然后他推开男人,拉起任之遥,狠狠在那红艳的唇上咬了一口。
任之遥疼得流下泪来,染血的唇却缓缓绽开了极致的弧。
于是墨尘也试着勾起唇,学会了人生第一个笑容。
于是整整十八年,墨尘再没见任之遥哭过。
于是当季冰扬扭开玫瑰锁,看到的,便是黑衣杀手微笑着亲吻一只宠物的画面,而自己的父亲,已经躺在地上一脸极欲地死了个通透。
下一秒,冰冷染血的刀刃贴上了季冰扬的脖子,身体也被强硬地箍进一个怀抱。
“咚、咚”两声,手中的枪支断成两截摔在了地上。
“你叫什么?”墨尘问道,语气冰冷生硬,扣在他腰上的手臂暗劲极大。
季冰扬刚想开口,试图编造一个安全身份,再如普通孩子一样软语哀求,等脱了身便将他们一举擒杀,任之遥却已经笑盈盈开了口:“任、之、遥。”
那瞬间他竟听见黑衣杀手的心跳漏了半拍。
“任之遥。”墨尘低声念了一次,看着正弯身穿衣的美丽男子,冷言再问:“一步之遥?”
任之遥穿好衣服走过来,指着他对墨尘说,“这是我姐姐的孩子,今年才五岁。”
墨尘与季冰扬都看着他。
任之遥勾起的唇角带着孩子气的邪恶,“不过已经被定为季氏一族正式继承人了。”
“他是条狼。”所以,连半分的手软都没有给他。
“别杀他。”任之遥伸出手想摸摸他的脸,又在他厌恶憎恨的目光下收了回去。
“好。”墨尘应得干脆。
“永远。”任之遥恳求。
“好。”
于是任之遥又笑了,媚意透骨,迷惑众生,“我是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