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胳膊上的淤青,到底是谁打的?”
沈泽家客房,台灯的灯光昏黄而暧昧。
顾关山那只完好的胳膊被沈泽摁在床头,沈泽压着她,顾关山愣了愣,她还没来得及为这个暧昧的动作脸红,就听到了问题。
顾关山抗拒道:“你别乱来——谁告诉你是打的?我自己磕桌角的还不行吗?”
沈泽眯眼道:“什么伤是打的,什么是磕的我还不知道?”
顾关山:“……”
顾关山说:“那只是个偶然,你不要问了。”
沈泽:“……”
沈泽还想追问,就看到了顾关山眼中的水光,犹如雾霭重重荒漠上的一盏月光。
——她很委屈。沈泽那瞬间意识到。但是下一秒顾关山眨了眨眼睛,眼睛黑白分明,浑然没了刚刚的柔软、心酸和诗意。
“沈泽。”顾关山冷静地喊他,“这个问题你怎么问我也不会得到dá àn——但是我会觉得非常、非常地不舒服,我希望我们能换个话题。”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最好以后也不要提及它了。”
沈泽沉默了下,说:“……好。”
他松了手,顾关山揉了揉手腕,想起什么似的笑了起来:“话又说回来了,你这样问别人话,被别人打过没有?”
然后顾关山又欠扁地补充道:“我说的‘问话’是指刚刚那个壁咚。”
沈泽:“……”
沈泽顿时有点想死,说:“没、没有。”
顾关山笑眯眯地开玩笑道:“也是,连我都没打你。”
然后顾关山坐起来,将药丸熟练地一口闷,把水喝了。
那场景在沈泽眼里,有种说不出的暧昧和情|色。
顾关山身躯瘦削,嘴唇水红而柔软,一头黑发披在脑后——她还穿着自己的t恤,t恤有些长了,一看就属于个少年……她意识不到吗?
她意识不到自己穿的是谁的衣服吗?
还是顾关山意识到了,却故意穿在了身上?
沈泽那一瞬间感到口干舌燥,甚至不能往下想,他急急忙忙道别,跑了。
顾关山:“慢走。”
顾关山目送沈泽滚蛋,然后道貌岸然的人设崩塌,一张脸涨得通红,抖着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顾关山羞耻地捂住脸想:“这壁咚算是性骚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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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关山是个有点认床的人。
沈泽家客房这张床柔软又舒服,怎么想都比学校宿舍那张硬板床舒服得多,但是顾关山还是睡不着,辗转反侧地做噩梦。
先是梦到自己爸妈拿着0分的物理卷子追着自己打,一双鸡毛掸子挥得虎虎生风,顾关山在梦里不知哪来的勇气拔腿就逃,和自己爸妈玩起了神庙逃亡之家长会版;接着顾关山梦到丁芳芳一屁股坐在了自己的后背上,声称‘你被沈泽壁咚了顾关山你抛弃了我们fff团’——接着场景一转,沈泽拿着顾关山的画板,在顾关山要送去参赛的màn huà上,画了一只一百八十斤的狗子上去。
“你是傻逼吗,”梦里的沈泽愤怒地指着画板道:“这个狗子是二百斤!”
顾关山气醒了。
然后她花了很长时间,自我说服不去撬门,拔沈泽的头发……
接着,清醒了的顾关山趿上拖鞋,去餐厅倒水,倒完水拿着水杯回去时,路过了阳台。
——凌晨一点半,她的房间的灯亮着。
遭贼了吧,顾关山心想,然后好奇地趿着拖鞋跑去阳台看了一眼。
顾关山房间的灯的确亮着,而房间的主人胳膊新缝了五针,正在一个没见过几面但似乎对自己图谋不轨的校园扛把子家里睡觉,并且在几个小时前,经历了人生第一次壁咚。
顾关山:“……这他妈都叫什么事儿啊。”
她不想去打diàn huà提醒自己爸妈家里可能遭了劫,直接打道回府睡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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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顾关山那天脑子的确不咋好使,因为真正的“这他妈都叫什么事儿啊”还在学校里等着她,而顾关山一直没意识到危险的逼近。
早自习前,六班门口。
顾关山套着宽大的、沈泽的校服上衣(她的割破了,而且洗不出来)出现在教室外,听了同学的八卦,直到那时顾关山总算知道了五雷轰顶是什么意思。
“五班的宣传委员当时在教学楼门口做道具,”教室里头林怡神秘兮兮地道:“她说她亲眼看见顾关山被沈泽摁在校门口强吻呢!”
六班门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陈东抑扬顿挫,配了个‘当当当当’的贝多芬命运交响曲,抑扬顿挫地宣布:“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
顾关山:“……”
顾关山步履重逾千斤,死的心都有了。
沈泽挎着自己的书包,火上浇油:“唷,八卦这么劲爆啊。”
顾关山气得要哭:“劲爆个屁、屁啊。”
顾关山生怕被发现,火烧屁股似的脱了沈泽的校服塞进包里,沈泽liú máng般道:“你八卦我和陈东的时候想过今天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