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嬷嬷是陪着宋夫人进宫了的,自然也是知道宋夫人为何会这般的失魂落魄。
可除了心疼和陪伴之外,洪嬷嬷却宽慰不了什么。
“嬷嬷,我真的好恨!”
宋夫人开口,眼神也有了些许焦距。
“我恨自己当初瞎了眼,为何会对那个没有心肝的男人动了心!也恨宋鸿贤,他的心里只装的下那个死去的女人,为何要娶我进门,这么多年却把我当成摆设!”
“我恨那个女人,死了也不让人安生,还要来害我孤苦一生!我更恨宋玉瑶,她为什么要命大的活下来!她就是个克星,若她死了,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都是因为她,才会把我变成今日的境地!”
“嬷嬷,我这辈子已经毁了,所以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让那个小贱种不得好死,我要让阁老府为我陪葬!”
宋夫人一脸的狠厉,配着苍白的 容颜,狰狞的犹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洪嬷嬷心下一惊,忙扶着宋夫人的肩膀道:“夫人千万不要这么想!老奴会替夫人报仇的,可夫人不能枉顾了性命,为了那些人不值当。”
“嬷嬷以为,我现在这个样子,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宋夫人阴冷的眼神盯着洪嬷嬷,阴森森的开口道:“云州那边迟早会发现那件事和我有关,到时候就是没有证据,我也不会好过的,那林家也不是普通人家。一旦阁老府不在了,又有谁会出面护我?”
洪嬷嬷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很显然,洪嬷嬷也知道若事情闹大了,宋夫人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唯有阁老府还存在,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林家轻易不敢对宋夫人下手。
可宋夫人做好了同归于尽的打算,那就真的没有返回的余地了。
“嬷嬷,这么些年我过的什么日子,你最清楚不过了。我真的累了,不想再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下去了,就让一切都了结了吧。”宋夫人疲惫的闭上眼睛,便不再言语。
洪嬷嬷知道宋夫人是真的做好了要玉石俱焚的打算,而她也是劝不动的。
替宋夫人掖好了被子,洪嬷嬷红着眼眶道:“也好,老奴这就安排去。到了那边,老奴还能照顾着小姐,总好过留小姐一个孤苦伶仃的在这世上,遇到事也每个真心帮衬的人。”
说完,洪嬷嬷就转身离去,没有看到宋夫人眼角流下的眼泪。
活了大半辈子,真心待她好的人,除了这奶嬷嬷真的没有旁人了,可她却要拉着奶嬷嬷一起去死……
或许,奶嬷嬷也早就不想活了,只是因为她而一直被羁绊着。
翌日,宋志远便让管家请了大夫上门为宋夫人看诊。
若非阁老府的面子够大,想要请大夫也不容易,没见着一大早就有那么多人排队等着请人吗?
不过管家也不是仗势欺人的主儿,因宋志远交代的早,故而便让人一大清早的就去门口等着了。
“妹妹怎地也不多穿件衣裳?这个月份,早晚还是寒凉的很。”见宋瑶没有披斗篷,宋志远皱眉道。
“这个时辰了,哪里就那么寒凉,兄长莫不是以为我是温室里的花朵,禁不住这点寒气?”宋瑶轻笑。
因着原主没能坐好月子,所以留下了畏寒的毛病,所以宋瑶一直都是怕过冬天的。
京城位处于大周国中间的地带,算不上四季分明,可冬季里也是要下雪的,故而春天也带着些寒气。
不过宋瑶这几年一直在调理身体,情况倒是好转了不少。
“为兄倒是希望你是温室里的花朵,这样就能一辈子留在家中了。”宋志远语气复杂的道。
“兄长说这样的话,也不怕被人笑话。”宋瑶浅笑,快走了两步,与宋志远拉开半步的距离,朝珍园走去,“快些过去吧,让大夫看看,咱们也好放心。”
即便在外人面前,宋瑶也不想唤宋夫人一声母亲,那样狠毒的女人不配!
“好,你也注意脚下。”见宋瑶的步子迈的有些大,宋志远好意提醒道。
正如宋瑶所料想的那般,宋夫人纵然不想见到他们,却还要顾及着名声,让两人和大夫一起去了。
宋夫人有心要与阁老府同归于尽,可她不想自己身前身后落下难听的名声,那样她汲汲经营了几十年的形象,就更像是个笑话了。
重要的是,一旦彻底的撕破脸皮,有些事做起来也不方便,宋夫人自是不能接受这一的结果。
自丛宫变之后,京城里请大夫上门看诊的都是一些贵夫人,或是名门千金。
除了少数人有外伤,大多都是受惊过度所致,京城里的大夫几乎不用思考就知道该开什么方子了。
“夫人受惊所致,老夫开几贴药,夫人若能安心静养,不日便可痊愈。”昨日不知说了多少遍这样的话,大夫说完便收起药箱,写了张药方。
因着大夫是男子,故而宋夫人的床幔是放下来的,所以宋志远倒也不必避嫌,与宋瑶一起坐在内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