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那姨娘是谁的人?”六太老爷道。
温宥娘想了想,道:“当是与当初在烩州毁太夫人名声那一位姐妹了。”
能知道太夫人对吴府小公子有意,便是散播流言亦要有物证才方显真实置太夫人再无翻身之地,也就只有廖府的同龄姐妹能做到了。
“这便是女人间的嫉妒。”六老太爷叹息道。
当初那姑娘嫉妒过继来的太夫人处处压在她头上,因此放出流言,几令太夫人嫁不出去。
待后来太夫人嫁与温府四房,父亲恩爱,早得了贵子,再回乡省亲之时,与那已是妇人的姐妹相遇。
又哪知更刺了姐妹的眼,竟是随后不久便买来一女支子,送往曲水来,充作避难女子,无意中将当年太夫人爱慕吴府小公子的事说了出来。
温府四太爷心高气傲惯了,人又左性,惊闻自己日日放在心间的妻子竟然恋慕别的男子,竟是不分真假,自此跟温太夫人斗了起来。
温太老爷当年亦有借着兄弟名义劝过,然而有些性子又哪是旁人劝得过来的,四房就此成了曲水的笑话,早些年那些夫妻恩爱也尽数烟消云散。
便是那女子的身份,六老太爷当年亦查了出来,可温老太爷要宠着,其他房的平辈又如何真能管得住。
加之温太夫人亦是有心气之人,步步不肯相退,夫妻之间相处竟是犹如仇敌。
可女子在这世道上自来便要吃亏一些,便是温太夫人心气再高,到底也真正斗不过一家之主的温太老爷。
一直到,温太老爷竟给温老爷子订下了温老夫人。
六老太爷不得不出来阻止。婆婆娘家与儿媳娘家之间素有恩怨,这是要弄垮四房的做派。温老爷子当时已是秀才,哪能这般轻易被毁。
可惜四房太爷固执起来,宁死也要订这一门亲,直言便是为了娶进门来膈应温太夫人的。
六老太爷一管,便直言六太老爷对自己家中的老婆子有非分之想,有违伦理,逼得六老太爷只能作旁观。
“后来的事情,你也当从你祖母嘴里知晓不少。”六老太爷说完这些,心中亦是一阵感慨。
“当年我不让你□□父的排位进祖庙,便是因此。若非他一意孤行,四房又哪会是如今这般模样。而你□□母,那些年亦是受了太多的苦。”六老太爷道。
一个人压抑久了,也就脑子不清醒了,对一个人的恨太深,那人便是死了,也要转移到相关人的身上发泄才够。
六老太爷替温太夫人说话,温宥娘自然知晓不过是想让他们姐弟不去怨恨温太夫人,可杀母之仇,又哪能这般就算了的。
“所以,祖母与母亲,便活该被她搓磨,活该被她害死?”温宥娘问道。
六老太爷看着温太夫人的牌位,轻声道:“杀母之仇,不共戴天,谁能轻言放弃?只是太夫人早已经离世,如今你父亲亦算是孙代祖过。那些事情,过去了便当它过去了罢。你若一辈子记得这些事,又何来快活可言。”
“老祖宗说得有理,过去了就过去了。可老祖宗要让我们姐弟如何面对杀母的仇人?莫不是我母亲的死,就没有温府其他人的冷眼旁观?”温宥娘道。
六太老爷这才转身看向温宥娘,道:“所以,你要移你母亲之墓,我并无不允。张家四郎说你们姐弟与四房断了亲,我亦是同意的。”
“只是离了温氏,这一点却不行!”六老太爷的声音往上扬了扬。
温宥娘闻言并未害怕,只噗通一声跪在了地砖之上,对着六老太爷俯首道:“求老祖宗成全。”
“成全?成全什么?成全你弟弟以后被人戳着脊梁骨说是背弃父宗、说是二臣?还是你嫁入人家,被人戳着脊梁骨说是被父宗所弃?”六老太爷喝道。
温宥娘只俯首不语,待温余卿高中之后,娶妻生子,羽翼丰满,谁又敢再言身世之事?
六老太爷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温宥娘,道:“我知你有本事,能替你外祖家赚钱,能养出余卿连中小三元。可你别忘了,你连立户的资格都没有!离了温氏,你能带着余卿作甚?”
“你自幼在京中长大,温府待你们姐弟不好,你便亲近张氏,用以与温府相抗。可你也清楚,张氏到底靠不靠得住!余卿将来是要走仕途的,而不是边关从军!你带他回张氏何用?指望张氏以后能在仕途上对余卿有益?”六老太爷问道。
见温宥娘依旧不语,六老太爷继续道:“庶族为官,有多艰难,你在京城应当知晓。便是先帝与当今几番笼络庶族人才,然而与氏族相比如何?你祖父有先帝与当今重用,亦不过是年迈才位居二品,稍有差池便是连降三级,这几十年仕途中亦还有温氏一族的助力。若是余卿独自一人,只此一生,能官居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