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风寒来得就像夏日里的暴雨,又快又急,三天里,幼幼窝在床上鼻涕眼泪一把流,手绢都换洗了好几条,鼻头皴红得一碰就痛,压根连屋子都不敢出,不过一个好消息传来,宝儿已经完全退烧,想来日后由汪妈妈细心照拂着,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这让幼幼欣慰不已,觉得自己哪怕再病个十来天,也是值得了。
容欢下完早朝回来,一进澄露阁,就瞧小丫鬟正拿着不倒翁哄床上的宝儿玩,可惜宝儿嘟着嘴闷闷不悦,当听见揭帘子的声音,一抬头,眼睛马上亮起来:“爹爹!爹爹!”伸着小手让抱。
容欢一把就把宝儿搂进怀里,在她脸蛋上左亲亲,右亲亲:“宝儿乖,今天想爹爹没有呀?”如果让京城贵女们看到瑜亲王此刻那副温柔足以溺死人的表情,只怕当场就被迷得三魂不见了七魄,连北都找不到了。
“想!想!”宝儿环住他的脖子,歪过小脑袋,撒娇地偎在他的颈窝处,像是无尾熊依赖着大树一样。
容欢朝她脑门上又大大地香了一口:“那宝儿也亲亲爹爹好不好?”
宝儿毫不吝啬冲他脸上“吧唧”了一口,让瑜亲王仿佛得到了世上最棒的赏赐,满脸幸福的光彩:“唔,真香!”
每每见面,这对父女俩都得腻味个一时半刻,看的周围丫鬟既羡慕又想笑,像小郡主这样出身尊贵,又被一个容貌俊美的父王天天疼爱着,不得不说,投胎还真是门技术活啊。
摈退下人,容欢抱着宝儿坐下来,一边从袖里掏东西,一边说道:“瞧爹爹今天给宝儿带来什么啦。”
在宝儿期盼的注视下,他打开锦盒,取出一个九连环,跟变戏法似的,陆续把九个铜环取下,然后又衔接在一起:“好不好玩?”
“好玩好玩。”宝儿拍着小手接过,学起他的样子拆起上面的小环,传出一阵“铛铛铛”的清脆响声,可惜怎么解都解不开,急得宝儿习惯性的用牙齿去咬。
容欢哈哈大笑,赶紧阻止宝儿的举动:“听爹爹的话,这个可不能咬啊,回头把宝儿的牙牙咬坏了怎么办。”他低侧过脸,亲下宝儿花朵般的粉靥,“现在这个对宝儿来说还是难了点,等以后爹爹再来慢慢教宝儿。”
他又掏出一个泥玩具,哄宝宝开心,但宝儿起先兴奋一阵儿,尔后就把泥玩具丢到一旁了,容欢奇怪地问:“怎么了,宝儿不喜欢吗?”
宝儿上前抱住他的脖颈,闷闷地说:“宝儿想跟娘亲一起玩。”
容欢一愣,就听宝儿蹭着他哝哝地嘀咕:“爹爹,娘亲怎么不来了。”
容欢一阵沉默,不知为何,总觉得屋子里似乎还弥漫着那人身上淡淡的馨香,轻吸口气,就渗入身体,在肺腑里无声无息地滋长,他张了张口,声音无端端的有些发涩:“因为……娘亲跟祖母一样,身体不好,需要长时间卧床休养,不能老陪着宝儿的。”
宝儿踩着床榻,委屈地在他怀里一蹦一颠:“可是娘亲答应过宝儿,要陪宝儿玩的。”
已经过去三日,那个女人如今又独居在凝思园,足不出户,他就知道,他不该再抱有任何希望的,垂下长睫,掩住眼底的伤感:“爹爹陪着宝儿玩好不好,爹爹会一直陪着宝儿的,等过些天,爹爹就带宝儿去郊外玩。”
然而宝儿使劲扭着身,又哭又闹:“不要,不要,宝儿要娘亲,宝儿要娘亲,宝儿就要娘亲!”
……
好不容易把宝儿哄着了,容欢径自回到品墨斋,从抽屉里取出绣纹锦匣,将那枚粉红底“肥鹅”嬉水荷包捧在掌心里,又是看得出了神,想到那个时候,她偷偷摸摸把他拉到丰国公府的花林里,一脸兴奋地掏出这枚荷包,让他给自己当参谋:表哥,这是我给瑾成哥哥绣的荷包,你快帮我瞧瞧绣的怎么样?
他却只留意到她手上密密麻麻的小口子:手都成这样了,怎么还绣?
她不以为意,似乎为孟瑾成做任何事,都是值得自豪的,他便调侃起她绣的图案,明明是对鸳鸯,他却说像肥鹅、水鸭子、野鸟,结果把她气得狂跺脚,小脸铁黑铁黑,活像只抓狂的小兽,最后气急败坏地走了,只剩下他在后面难以抑制的坏笑。
那个时候,他总是故意气她、恼她,就是喜欢瞧她生气的样子,瞪着大眼睛,气呼呼的,腮帮子微微鼓起,两团粉嫩的肉,亦如饺皮里的水晶馅儿,鲜得让人想咬一口,真是说不出的可爱。
委屈时,她在他怀里哭,欢喜时,她眨着大眼睛朝他笑,至今都记得,阳光底下,她笑得多美、多好看,灿烂得好似缤纷夺目的烟花,照亮他的眼底,久久不熄,让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如今,这枚鸳鸯嬉水荷包,怕是她早不记得了吧,而他却偷偷保留了起来。多可笑,明明是绣给孟瑾成的东西,他却一直当宝贝般留在身边,拿着他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