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牧天在那晚过后的第三天开始回家。在这之前,不知道他在忙碌些什么,连着几日没见着影子,虽然偶尔会和纫玉通话,但是她询问纫玉时,得到的却只是小孩子语焉不详的回答。他的行踪日程。她完全没有数,而归家之后的他似乎也没有那个意思和她解释。一直冷着张脸,缄默不言。
看来无论这些他在做些什么,似乎都并不怎么顺心。
那天晚上,苏牧天走了之后,她想了很久,还是下定决心给某人回个电话,想要解释些什么,可结果却并不尽如人意。寂黑漫长的夜里,耳边回映的,只有一遍遍的: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忽然就有些倦了。想想也罢,同他之间的误解与死结,已经积累了那么多,那么多。早已裹成了一团乱麻,再也分解不清楚。不差这一两件了。反正他们互看彼此,总是一堆的鄙薄和责难。他看不惯她的优柔寡断,就像她心寒于他当年的狠辣薄情。
“我给你找了一个当地的司机。”回家之后第五天,还是苏牧天主动和她说话,虽然语气仍然有些硬邦邦的,但总算是愿意打破这份不尴不尬的境地,“几十年老上海了,认路应该没多大问题,你不准再随意乱跑,出门前和我打个招呼。”
他忽然开口时,叶臻正在替他熨烫明日要穿的衬衫,闻言,手腕僵了下,只是一下:
“喔。”
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她轻声应道。他对于这个结果似乎是不太满意的。原本便狭长的凤眼眯了眯,有危险的光芒闪烁。他忽的起身上前,从身后环住她,不管不顾她手上的杂物,硬是把她转了过来,面对着他。
“你能不能认真和我说会儿话。”他质问。
“...”目光微垂,她避开他的眼神,声音轻轻柔不沾半点烟火气,“你说话..我都有在听的。”
他莫名其妙忽然吻上来的时候,她甚至都没来得及反应,待到察觉到不适,却已避无可避,下颌被他钳住,双手被他制住,体力的悬殊没有丝毫可以挣脱反抗的余地。他几乎有些蛮横的把她抵在床柱上,一丝一毫可以活动的余地都没有。
战线越拉越长,战火越烧越烈。有些事情避无可避,在他灼热的吻如雨点般落下的时候,她总算是寻着了契机,半是带着些喟叹的请求,“你轻点,我还有点不舒服。”
他停了一下,嘴角的笑容怎么看怎么讽刺,“只要是我碰你,你总是不舒服的。”
“...”她不想和他纠结这个问题,于是转脸,“床头柜里有东西,要我帮你戴么?”
或许是她太过于冷淡无谓的态度影响,他脸色愈发难看,出言也愈发没有轻重,“你又不能生了,要那个做什么?”
她不吭声,第一次将目光毫无偏差的看向他,目不转睛,牢牢盯着他许久,虽是一言不发,但眼角却是肉眼可见的,渐渐红了。
“是啊。”很久,很久很久之后,他才听见她干涩的声音在刮过耳膜,很刺心。
如此境遇,二人相对,恒久默默。空气中原本就不多的旖旎渐渐冷却。他看着她,死死看着,从眉梢到肩胛,每一寸肌肤,每一份美好。夜色很黑,灯火昏暗,她看不真切他的表情,只能听见他一声比一声更为浑浊的呼吸。最终,他终于开口:
“其实你很讨厌我吧?”笑声中带着些自嘲,以及一贯的灰心,“和我这样的人在一起,即使我再怎么学习成为一个普通人,普通的丈夫,普通的父亲,但在你眼里,我还是一个怪物,是不是?”
“苏牧天。”不知道第多少次重复这个问题,近乎于机械了,“和你说过很多遍,除了你自己,没人会认为你是怪物,你这种想法,难道不觉得很让伯父伯母寒心?”
“寒心?”他又凑得近了些,她总算望见了他眸底灰暗无光的颜色,那是积攒多年的愤懑,所沉淀的绝望,“有我这样的儿子...本来,也就够寒心的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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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来到上海已经有一段时日了。初来时的一波三折,那些意料之外的事,总算是被时间和琐事所冲淡,倒并不是因为忘记,而是彼此心照不宣的没再提起。
他依旧保持着在英国时的良好习惯,早出晚归,偶尔携妻赴宴,或是带子出游,圈内口碑极好。她也依旧挂着豪门好太太的称号,无甚烦扰的做他的贤妻良母。在他人看来,总体还算过得去。至于个中苦辣酸甜,便不足为外人道。
“在这里停一下吧。”
兜兜转转,半个上海,入眼皆是熟悉的怀念,总是旁观未免太过辜负。车子经过第x小学的时候,叶臻终于还是喊停了司机。这里,实在是承载了太多美好的回忆。苏牧天也是难得放她出来透透风,机会不多,走走也是好的。
“妈咪,这是哪儿?”小纫玉摇晃着她的衣角。
“是妈咪以前的学校。”她弯下腰,抱起肥嘟嘟的小纫玉,柔声,“等纫玉大些了,也来这里上学好不好?”
“不要。”小纫玉很干脆的拒绝了,丁点不拖泥带水,很依赖的抱住她,蹭,奶声奶气,“纫玉不要上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