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老爷子被送去医院安顿好后,面色的青紫渐渐消退,意识渐渐回笼了些。他看见了守在床前的妻子和儿子,又缓缓合上了眼睛,而是有恼恨在微眯的混浊的眸中渐渐氤氲。
“爸。”
苏牧天看着病床的父亲,淡淡地唤道。
苏淮生抬眼看着他,冷哼一声:“你没事情要做么?想查的事情既然都查清楚了,苏少爷您还这么勉为其难的留在英国做什么呢?不如早点回上海也省得心里牵着绊着。“
“您身体不好,这阵子不要太操劳。”苏牧天像是没有听见,自顾自的说着,一边翻看着副院长刚刚送上的文件夹,神情镇定,“医院还有公司的事我会帮着处理。”
“你处理?”苏淮生嗤笑,“原来你除了一心盯着那女人,还有本事可以承家袭业?”
苏牧天沉默不语。
“淮生。”黎恩听不过去丈夫过分凌厉的言辞,出言相帮,“华夏在中国的分公司,儿子做的挺好的。”
苏淮生重重咳了几声,也懒怠再多言,只摆摆手,“行了,你走吧,免得我看见你就来气。”
苏牧天站在原地没动。
“还有事?”
“安瑞的事情是既然是我捅出来的,您也就别再费心了。”平静的眸里涌出一丝淡淡的波澜,“我这次回上海,会想法子解决的。”
“好啊。”他几乎气若游丝,却还是从唇缝中挤出了这个词,更是握紧了黎恩微微发颤的手,“你去解决,去啊。”
“淮生。”黎恩啜泣着喊了声丈夫的名字,“都什么时候......”
她的话还没说完,像是被触到了一些极其不愉快的回忆,他骤然抓起床头柜上的杯子就砸了出去,苏牧天脸一偏,杯子撞上墙碎裂的那一刻,还是有碎片飞了出来,在他面上划了一道不浅的血口,手上的文件散了一地。
“滚!”
“牧天。”黎恩心疼的奔上前,拿起帕子想要给他擦拭伤口。
苏牧天却避了开,轻柔的推开她,弯下腰将地上的文件一一捡起,收好,推开门安静的离开。
“你非得和儿子置什么气!”黎恩回身做到丈夫身边,脸色沉了下来,“就不能好好和他说话么?他好声好气的......”
“让他去。”苏淮生有些费力的呼吸着,“这孩子从五岁过后就再没经历过事,被保护的太好了。你说,以后咱们都不在了,谁又能体谅他,事事迁就他?”
“可他和别的孩子不一样的。”黎恩哽咽着摇头,又重复了一遍,“他不一样的。”
“那是你做母亲的想法。”苏淮生疲惫的合上眼,“别人不会让着他的。”
黎恩吸了吸鼻子,轻声,“那个姓安的,真的很难缠?可我听说他只是在亚洲那边儿有点势力,我们不让他再回去了,把小叶接回来......”
“没用的。”苏淮生摇头,“你不知道他在英国还有个兄长?虽然同父异母,但是很护短。”
黎恩失神的怔怔。苏淮生握住她的手,“你也不用太担心,我前阵子和他打过交道,还不算太糟糕。我心里有数。只是孩子大了,让他自己去学着处理一些事,面对一些人,总不会错,趁着我们还活着。”
暮春已过,北半球渐渐迈入夏令年,白昼盘桓的愈发长久,天亮的早了很多。他坐在病房之外的那个走廊,看着窗外的廖落的几颗星升升落落,天际渐渐擦亮灰蒙。
医院的长廊上,清晨的风悠悠吹过,有点冷。
恰好暖阳破云而出,薄薄的日光洒在他身上,通透璀璨,却照不亮他眉宇间的那一抹阴郁。
“爹地不能吸烟。”小女孩奶声奶气的娇嗔忽的从身侧传来。“身体会坏掉的。”
苏牧天感觉到外套被拽了拽,垂目,只看见小纫玉一脸认真的扯着他的衣角,气鼓鼓的嘟着嘴。天气很好,晨光熹微,浅金的色泽融化在她稚嫩甜美的小脸上,温暖的让人叹息。
心底寒凉一片的坚冰终于有了破碎的痕迹。
“宝贝。”他轻轻笑了笑,小心翼翼的将她抱了起来,纳在怀里,“你怎么过来了?”
小纫玉站在他的膝盖上,霸道的抢过他指间夹着的残烟,丢到地上,才嘟哝着碎碎念,“爹地说好今天带纫玉去altontoower。”
“真哒?”小纫玉一张苦瓜脸瞬间笑成了花,抱住苏牧天的胳膊欢快的摇晃,“爹地最好......咦?”
纫玉清澈的目光扫过他的脸时,却顿住了,同时表情渐渐变得有些迷茫疑惑,她看着他,呆呆看着,过了好一会,才犹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