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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仕风流-第9部分(1/2)

作者:嘎为财死

    院深处,小花厅。

    “顾公和干公都跟我说了,阿宇以十五之龄,能临危不乱,将突事件处理得如此有条不紊,并且行事如此老成,实为难得。”斜靠在软垫上的王悦捻须微笑道,“智斗桓温更是点晴之笔!面对桓温这等凶人他一点都不憷,竟是三言两语将他给哄服了,实在是妙人巧语。更令人惊讶的是,桓老兵竟是因为他一诗而将他引以为知己,这点连干公都惊讶不已,他说起这事时的惊讶神情,让我现在想起来还想笑。”(桓温像个武人多过于士人,被高门士族所不齿,所以他们私下叫桓温老兵)

    干宝是桓温的表哥,和桓温从小相熟,按说桓温什么事情他不知道,什么情况他没见过?可是连他都感觉惊讶,连呼“见所未见”,可想而知宇之的表现有多么惊艳。王悦听了心情十分愉快,甚至将这个未曾谋面的族侄称为“阿宇”,从这亲热的称呼中,他对宇之的喜爱可见一斑。

    王洽笑道:“大哥,不单是他们对阿宇赞赏有加,你看谢奕那个老货,听见他的名字时候,眼睛里头冒的精光,这厮露出那种眼神,我就知道他有企图!要不是阿宇优秀,他能一听见他名字就兴奋?话说回来,阿宇还真会交朋友,一趟酒喝下来,竟是结识了两个清贵的散骑常侍,一个镇边的刺史将军,还有两个五品官,这是旁人想都不敢想的奇遇!他还真是因祸得福了。”司徒府的耳目不说是天下最快捷最多,也能在消息灵通的榜上排出个前几名,所以他们对于宇之和桓温之间是事情,连带着夏侯姐妹的事,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会交朋友是一种本事,不是吗?”王悦意味深长地看着王洽,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对于宇之和夏侯姐妹之间的“花边新闻”,二位王氏掌权者自动忽略了,身处他们这样的高位,考虑的不再是这些细小的事情,观人要观大略——就像桓温这样的私生活糜烂的人,心里看不起归看不起,大事上王悦也是能够同他合作的。

    让对你友善的人喜欢你不算本事,让起初对你厌憎的人转变看法,哪怕他依旧不喜欢你,但至少不会给你穿小鞋、使绊子,这才是本事,也是一门艺术,这门艺术,名字就四个字:会交朋友。重点在这个“会”字上。

    怎样才算会交朋友?这似乎没有完整详细的定义,但是,真正会交朋友的人,能在**中左右逢源、屹立不倒,他的仕途将会是一帆风顺、飞黄腾达。知易行难,人人都知道该怎样做,但是古往今来诸多士人,真正能做到这一点的寥寥无几——让恨你的人成为你的朋友,的确是需要艺术的。

    可是宇之小小年纪就能做到这点,让他们看到了一颗希望之星冉冉升起。

    “王家的未来或许要着落在他的身上,他的前程不可限量。明年又是三年一度评议乡品的时侯,那让我来助他一臂之力吧。”王悦当先走出小花厅,“走吧,宴席要开始了。”

    他的背影是那样瘦弱,在夹着细雪的风中甚至有一种寂寥在无声地散出来。王洽看着王悦比去年更加羸弱的身躯,想说什么,但是终究没有说,他快步跟上去。

    第038章、承嗣风波

    【大年初一笑哈哈,拜年礼多人不怕,各位看官心情爽,生活美满幸福如老酒醇酿一般香!】

    王导并没有出现在宴会现场,因为他正病重着。宇之进了司徒府之后,和玄之他们分开了——玄之带着众人去给庾亮道歉,他去找王导送信。结果还是没能见着王导,他按照王羲之的嘱咐,将信件亲自交给了王洽,就是先前迎宾的知客,“敬和叔”。

    王洽待人挺和气,虽然素不相识,但是他就从他的待人接物中体会到了如沐春风的感觉。真是不简单!宇之对王洽的好感提升了,觉得这人定不会是无名之辈。其实相府办这场宴席,表面上是做满月酒,还有一个愿望就是“冲喜”,希望藉此能将“病气”冲走,让王导身体能好起来。

    今天既是办满月酒,又恰逢上元节,所以王氏宗族来了好多人——在建康的自不用说,外地赶来的也不少,正好团团圆圆过元宵——粗粗一看怕不有上千。上面有人在讲些台面上的话,宇之兄弟三人在底下低声地开小会。

    “二哥,我怎么看老大的脸色似乎不大好?”

    凝之撇嘴道:“你不知道,我们刚才去给庾家道歉时有多难堪,其实庾家老爷子还好,那个和我们聊天的也还客气,就是那个长长胡子的庾——”

    “庾怿,庾中书的弟弟。”

    “对,就是那个老匹夫,他说的话实在是……难以入耳。”凝之憋红了脸说道,终究没有把庾怿说的话给说出来,可以想向是怎样的话才能让他憋成这样。宇之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凝之一向是个乖乖仔,什么时候学会的粗口?不是自己教的,要是他的话,绝对会说“老不死”、“老乌龟”、“老贱人”,而不会用“老匹夫”这么文绉绉的词。

    喜得女儿的是王导的大儿子王悦,他在子嗣上很艰难,年过四旬了还没有儿子,好不容易才得个女儿,人人都视为吉兆,所以打破了相府低调的传统,趁着女儿满月大宴宾朋。宇之看到,他是一个神色苍老的中年人,面色白得有点吓人,华早生的两鬓已经斑白,额头也有很深的抬头纹。把他和他三弟王洽一对比,看起来就像两代人一样。王悦完全不像一个大门阀的养尊处优的世子,让宇之很讶异。

    玄之察言观色是一等好手,他看出了宇之的惊异和不解,悄悄在他耳边说道:“大堂伯最是笃孝,事亲色养,丞相生了病,他比自己生病还着急,每日心忧成疾,几年未见竟憔悴至此!其实他自己身体也不好,要不然也不会现在才有个小妹妹。”说得虽然很隐晦,但是配上玄之那诡秘的笑容,要多猥琐有多猥琐。宇之一阵无语。

    看来玄之前些年还见过王悦,从他的话听来王悦是个病秧子。能听出来他话里透着对王悦的敬意,但是后面说着就变味了,宇之不禁在心里鄙视一下玄之:你别说别人如何,自己身体也好不到哪去!也就是五十步笑百步的区别。

    两人正在悄悄地咬耳朵,冷不防宇之腰间却被凝之捅了一下:“别说了,正在说你呢!”

    宇之愕然回过头:“什么,谁说我?”声音稍微有点大,而大堂里此时恰巧是寂静无声,他一人的声音显得特别突出,不知道王洽是什么时候说完的。宇之见这么多人惊讶地看向他,不禁害羞得红了脸——倒不是“林爷”没见过世面,连这点出场都没有——实在是出了个糗感到不好意思。

    不过马上他就知道这些人看他,并不是因为他说话大声了。

    王悦身在主位,起身朗声说道:“大家都知道,我王悦新添了个女儿。承蒙诸位亲族好友不弃,给我这个面子,在这里陪我庆贺。可是美中不足的是,我还少一个儿子。今天当着诸位亲朋的面,我想请大家做个见证。”声音出人意料的大,让坐在每个角落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不像是他病怏怏的瘦弱身躯能出的。众人知道下面有重头戏了,纷纷竖起耳朵等下文,这句话他们等了很多年!

    所有人的目光都热切的看向坐在主位的王悦,希望能和他来个“深情对望”。可是宇之不知怎么回事,无端地觉得有点不对劲。他自然地抬头,顺着众人的目光向上面望去,这完全是出自从众心理。

    可是他现,王悦的目光越过层层众人的封锁,遥遥看向了他!王悦目光和煦地问道:“阿宇,你可愿做我儿子?”一语惊四座!宇之心中也如一块石子投入了原本宁静的湖面,荡起一层层涟漪。

    这个幸运儿是谁?底下交头接耳的好不热闹,宇之却觉得如同身置烤炉,压力陡增。他感到四周射来的目光火辣辣的带着敌意和嫉妒,像是要把他看透看穿看扁,而玄之和凝之两人看他的眼神也有点奇怪。

    王导是故东汉光禄大夫王览的嫡长孙,正宗的琅琊王氏族长。王悦身为世子却无儿子,但是地位一直很稳固——因为他品德高尚,孝道天下闻名,王导十分喜爱他。虽然王导六子中,论才是老二王恬和老三王洽最高,但王悦强就强在他的德商,他能让所有人爱他、敬他、服他,哪怕他体弱多病,哪怕他没有子嗣,也让别人觉得,这个世子之位,理所当然该由王悦坐。

    但是他百年之后呢?他没有儿子,那么王氏族长之位传给谁?这个问题一直深深困扰王氏族人,而随着王悦年龄的增长,越来越多的人都觊觎这个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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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突然冒出一个从未听过的少年,王悦当众宣布,不,应该是当众询问他的意见,问他“愿不愿意”承嗣王氏宗族——真是好大的面子,别人争破脑袋都想不到这个承嗣的机会,王悦却问这个孩子愿不愿意!傻子才不愿意!但是几乎所有王氏族人都希望他不愿意。

    很多人看向宇之的目光里没有任何欣赏和羡慕,有的只是**裸的深深的嫉妒,在利益面前,亲情友情也要靠边站——世上没有永恒的朋友,有的只是永恒的利益。

    第039章、大爆猛料

    【情人节和大年初一赶一块了,中西合璧,有点意思。难道预示着这一年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可是,非著名相声演员不是说了,有钱人那个,终成眷属吗?不管了,反正好日子,祝大家红红火火,有情人的去搂着情人,还没的今年也能找个趁心如意的!长江这吉祥话说了一大堆,您有什么就给点什么吧,要不然长江就要开始唱太平歌词了学逗唱中的唱,就是指太平歌词。】

    王悦自己有五个亲弟弟,大家都以为他纵使没有子嗣,要挑承继香火的话,也会在亲侄子之中挑选,所以虽然眼红者有之,但也知道亲疏有别事不可违——谁知这些年来,王悦就是迟迟不订立接班人,他们心中的希望从无到有,从有到大,都以为,司徒府的十几个少年郎没有入得了世子法眼的,所以世子才将承嗣人选空着。

    他们都在等,等哪一天王悦的眼睛现了自家的儿郎不错,然后挑上他——那自家就跟着沾光,将来在王氏宗族中的地位也会大大提高。虽然说过继给人当儿子,就要和原来的家庭断绝关系,但是谁都知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表面上是断绝了关系,亲生父亲成了堂叔,但是私底下照顾一下自家一脉,只要面上不太显眼,谁又能说三道四?

    要说理,请讲证据,没有证据,那么对不起,这就是**裸的污蔑,污蔑族长,或者是未来的族长,会有什么后果?或许因人而异因时而异,但是封建制度下,族长的权力是非常大的:在“家国天下”中,族长代表“家”,是一家之主,对成员有着生杀予夺的权力。所以影视剧里,常常看到有族长对违背了族规的主角施行“家法”,就是这个道理。

    谁知几千人翘以盼,盼星星盼月亮希望天上掉个馅饼砸在自己头上,谁知竟等出这样一个结果?

    王宇之是什么人?是今天才被世子宣布加名于宗祠族谱的,换句话说,今天之前,他们都没听说过有这么一个人,王旷有这么一个孙子。是的,他表现出了与他越年龄的成熟和聪慧,但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小时了了,大未必佳”,不能因为小孩子年少时聪明而断定他日后定有作为。而且论亲疏,在座不少人或是他们的儿子都比他更有资格!

    群情激奋之下立马就有人开口了。一个身材高大,长得丰神俊朗的中年人气急败坏地起身说道:“大堂兄,你这样做是不是太草率了,这个孩子身份来历并不明朗,是不是我王家人还很难说,怎么能做王家的继承人?”

    王悦眉头轻皱,斜睨了他一眼,冷声道:“王琥,注意你的言辞!”他的目光带着锐利的锋芒居高临下刺向王琥,让他脊背寒。按照宗族里官民分坐、长幼分坐的排序,王悦坐在高处;而玄之三兄弟在底下共坐一席,在一群白身的叔伯兄弟中间;王琥因为官职低微,只能坐在官身和白身的交界处。

    王琥犹自不服,辩解道:“本来就是,他有什么证据证明他的身份?我怕大堂兄被他蒙蔽了,要知道谁都可以找个十几岁的玉面少年来冒充九堂叔的孙子!我承认,他长得是有几分像九堂叔家的人,嗯,颇有点像王羲之。但是这不是证据!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王羲之的私生子,想巧立名目把他收入门墙,所以胡诌出个子虚乌有的弟弟来做他的父亲!”他越说越兴奋,眼里闪出锐利的光芒。

    虽然王羲之不在场,但是王琥仿佛预见了他在场的样子:听到这句话,王羲之脸色就变得很难看,尴尬得无以复加。他在心里狠狠地想着,王羲之,你也有今天!别人都说你是仁德的君子,看我今天怎么来揭穿你的假面具——你和赵宣一样,是个伪君子!

    王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越想越高兴,忍不住轻笑起来,惹得旁边诸人侧目。宇之听了王琥那一番胡言乱语心中大怒:我招你惹你了,值得你这样处心积虑地搞迫害?还是宗亲呢,要是外人,还不被你杀了再烧,挫骨扬灰啊?

    他能够理解人们为了利益,像争骨头的狗一样斗得六亲不认你死我活,但是他的前世今生,都没有正式涉足官场,人情事故方面,他还是差一把火。相比之下玄之就比他有经验多了,看他神色不虞的样子,知道他是有怒气,忙在他背上轻轻一拍。

    这一拍,动作很隐蔽,旁人没多少人看到,就算看到也以为是玄之在为宇之捻起落在肩背上的丝,最多算是动作有些亲密,但他们是兄弟,这样兄弟情深也没什么——古人很讲究“兄弟情”,甚至有很多人和贵客“抵足而眠”,比如刘备就这样和关羽在一张床上睡过,但是没有有怀疑他们是“背背山”。

    宇之不是笨人,他感到了玄之的用意,叫他稍安勿躁,他强忍着怒火没有站起来指责王琥。事实证明他是对的,当着这么多族亲和建康的高门士族的面,如果他和王琥对骂起来,无疑是许多人乐见其成的,但是也毁了他的前程——再怎么说,王琥也是他的长辈,在这等场合,白身的他甚至是没有资格指责王琥的。

    宇之不说话,自有人来出头。这时只听一人喝道:“琥弟,不要胡说!”人群自动分开,给来人让出一条道,宇之一看正是方才在大门迎宾的王洽。他走过来先是给玄之致歉——这个场合,玄之的身份是作为山阴宁远将军府的王氏族亲代表,代表的是一脉族亲,而不是一个晚辈的身份,所以有话事权,也当得起王洽的平礼——然后教训王琥道:“九堂叔忠心为国,岂是你能抹黑的?逸少兄乃清俊人物,怎会做出不齿之事?这个孩子我知道,的确是九堂叔的孙子,逸少的弟弟亲生的。”一语定音。

    “你狡辩!敬和,你偏向他!”王琥的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和不甘,他在做最后的挣扎。但是王洽的言论不由得众人不信,他作为相府第三子,也是实际主事者,在王氏宗族的地位很高。

    王洽用肯定的眼神传达了这件事情的不容置疑,而人群出很大的议论声,人人都有一个疑问:王旷的二儿子是谁,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不过王悦和王洽、王玄之都没有给出答案,酒宴就这样在有些沉闷和疑惑的气氛中继续着。好在王洽是个颇能调节气氛的高手,在他妙语连珠之下,很快,酒宴上又重新升起了欢声笑语,而他也不失时机地示意歌舞伎上来表演,这才为自己赢得一些宝贵的休息时间。

    第040章、余波未平

    【今天第三|长江拜完年回来就拼命码字,终于在十二点之前又赶出一章。诸位看官请慢用,明天照旧三章。不过长江跳出来问一句:十二点还有半小时,要是到时还在的看官,能不能金手一动,推荐个票票呢?】

    王洽想的是好,可是偏偏有人不让他享受这片刻的安宁。

    眼看好处落在别人手里,心里不痛快的人多了。于是又有人起身对王悦难道:“世子,你要过继后嗣的话,怎么不从近支选一个,何必非得选他!这可是关系整个王氏宗族的大事,如此轻率恐怕不妥。”这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了,刚才宇之惊艳的表现有目共睹,不过考虑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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