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才相视而笑。
顾孟平请公孙去书房坐,身边的那几个年轻人由宁伯陪着在院子里吃茶。
一进书房门,公孙便冲着顾孟平长揖一礼,满面通红,“顾兄,我实在没拿……在下幼承庭训,也是知道礼仪廉耻的,岂会做登徒子行径?”
他这么一行大礼,顾孟平也慌了,忙伸出手去扶他,结果却不小心撞在一处。
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约而同的笑了。
这一笑,书房里的气氛就变得轻松了许多。
“在下真没拿!”公孙指天赌咒道,“将老安人送回府后,在下就和几个朋友呆在院中,哪里都没去。后来贵府的哑仆请在下来书房里坐坐……”说到哑仆时,公孙的语气带了些迟疑,显然对顾孟平家里居然养了个和尚很是不理解。
可他很快调整好心态,用手指了指书案,“在下就坐在书案处看了几页书,然后大夫来,才出去……”
顾孟平就顺势往书案处望去,果然见上面摊着一本翻开的《夷坚丁志》。
顾孟平知道不该以貌取人,可是面前的公孙长得实不像是ji邪之徒。他身着一件宝蓝色素面湖杭直裰,头上簪了根黄杨木的簪子,双眸犹如一汪清泉般明亮清澈,眉眼方正,令人观之而生好感。
前世阅人无数,一个人的品性怎样只要与他的双眼对视数秒就可以看个大概,像公孙这样的人他日必有成就。
不是大ji,便是大贤。
然而这ji与贤实在与他没有半点关系,顾孟平请公孙坐下说话。
公孙很是善谈,而且谈话非常有技巧。
原来他姓公孙名远,行三,祖籍广西,来遂平只是为游学,打算参加三年后的科举。院子里的年轻人有一个是他的堂兄,其他的都是护卫。
似乎怕顾孟平不相信,公孙远又把怀里的路引掏出请顾孟平观看。
掏出路引时,不小心带出了一角书信,露出半个姓氏。
顾孟平只瞟了一眼,就将路引还给了公孙远。
上面密密麻麻地盖满了从广西到河南府各州各府的印章,以顾孟平的眼力也看不出是真是假。
公孙远将路引重新塞回怀中,对着满书房的书籍咂起舌来,“这些书?你都看了吗?”
嗣父顾维宏平生没有别的爱好,唯一的爱好就是读书,再加上嗣祖父顾礼功也是个爱读书的,父子俩人在几十年时间内将这书房慢慢地充实了起来。
再加上老和尚也带来了不少的书籍,所以外三房的书房看起来满满当当地。
顾孟平就愧疚地摇摇头,“只略看了几本,惭愧地很。”
公孙远往顾孟平下摆一看,见到只是穿着普通读书人穿的长衫,便知他还未考取功名,忙将话题往其他地方引。
顾孟平笑了,觉得这个公孙远果真是个妙人。
俩人正在书房里谈得兴起,忽听到上房传来了悠长的钟磬声。
这是老和尚领着义净在做晚课。
公孙远不禁侧耳谛听……
稍远一点的厨房中传来嘉木刻意将盘碗敲得叮当响的声音。
院子里,盈袖在跑来跑去,好奇地瞅着几个年轻人。
几个年轻人善意地逗着盈袖,直将她逗得哈哈大笑。
王婆搬个小杌子坐在厨房门外,摘着手里的大葱。
又将嘴咧到了后脑勺。
宁伯背靠着街门,看似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指,可是一双眼睛却错眼不眨地盯着盈袖。
街门外,本正在忙碌的两榜巷街坊个个束手而立,往外三房方向望去。
公孙远回过头,看了看气定神闲的顾孟平。
露出羡慕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