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花圈上还写着“生的伟大,死的光荣”。党支部书记的悼词里说他是“全县人民的骄傲”。可是,1954年底,他被遣返回国后,从部队转业回家,带的那份结论上却写着“立场不坚定,没有保持革命军人的气节”。不管档案里写着什么,他总算是回到了日思夜念的家乡。下了汽车,他在屯子边上,愣了好半天。一进屯子,见了他的人像是见了什么怪物,也不打招呼,撒腿就跑。他满肚子疑问,推开家门,一进门就乐了。一个黑框子里放着他的照片,下面压着那张“抗美援朝军人牺牲证明书”。媳妇见了他,先是一惊,后退了两步。嘴里不停地说“这是真的。。。。。。真是你。。。。。。”他说:“这不是我是谁呀。”媳妇趴在他的肩上哭起来。后来她告诉他,有人正忙着给她张罗另找人家呢。那时候,他俩还没孩子,他是新婚12天参军的,一去就是五六年。。。。。。20多年以后,他从1979年到1981年给北京有关部门来过七封申诉信,信是复写的,内容一样,隔个把月寄一封。信中有这么两段话:俺有个包袱,沉重的包袱,就是党籍问题。当年归俘管理处将俺开除了党籍,几十年俺想起来就流泪。媳妇劝俺:能好生回来就算万幸,在家好好劳动;俺们给咱侯家生一大堆儿娃崽,打粮过日子,还闹腾什么?俺想不通,俺说:你老娘们家的,懂什么?胡吃闷睡,那不成了猪啦。反正俺在朝鲜,一没投降,二没出卖同志,没有对不起党和国家的地方。。。。。。他写的另一段话却与前面一段话有点自相矛盾:教导说:“这个军队具有一往无前的精神,它要压倒一切敌人,而决不被敌人所屈服,不论在任何艰难困苦的场合,只要还有一个人,这个人就要继续战斗下去。”而我在艰难困苦的场合下,没有给人民流尽最后一滴血,可耻地被敌人俘去,犹如狗屎堆遗臭万年。“一将功成万骨枯!”北国冬日的森林里寒风凛冽,苍松遒劲。又仿佛雪地巨人书写沧桑半个多世纪的厚重卷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