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葱花、姜丝、虾仁进锅里。
那粥品香味之隽雅,连跑来通报的佣仆也忍不住赞叹。“这味儿真香啊,简直是沁人心脾!”
她回头一睇。“四爷忙完了?”
“是啊。”佣仆回话。“小的按您吩咐。等灶上忙完,才凑上提醒。四爷回话,说他回房换件干净衣裳再来。”
“知道了。”她妈然一笑,弯身自暗处腌缸里挟了一点腌萝卜跟酱玉瓜,才解下头上包巾,差佣仆把粥菜送到庭院去。
碗筷才刚放妥,宁独斋就来了。
“大老远就闻到香味。”他一路嗅着鼻子走来。“你做了什么?”
“只束鸡粥。”她巧笑占兮地舀了一碗放在他面前。“你闻了一晚上的秋油味,想必早贰了?”
“腻坏了。”他先挟了一门脆萝卜醒醒舌头。自他二十岁接掌宁家堡的酒栈饭馆,已经好几年没像今晚一样,舞着锅杓做菜给外人吃了。不过刚才一看备来的材料几乎用尽了,就知道铺上生意多好。
一晚的辛劳,总算有了代价。
“我来的路上遇上掌柜,他很惊讶,说他以为今晚铁定亏本,想不到关门一算。还倒赚了十两银。”他笑说。
“是赚是赔我倒不放在心上。”自答应要办时家宴,她心里已做好准备,营收的事今晚暂先搁到一旁。“我看的是王叔的手艺跟抢来的人气,我敢担保,自明儿开始,一定有很多念念不忘时家宴的吃客上门。”
他点头微笑。“你不是男人,还真可惜了。”
她瞠他一眼。“你这是夸赞还是调侃?”
“都有。”他拿起汤杓舀了一口鸡粥,方才人嘴,眉尖立刻挑起。“好鲜!你跟谁学的?”
“自己。”她没什么时间好好跟王叔学割烹,只好凭点小聪明,要些调配的花样。也是刚好她舌头够敏锐,才有办法配出这么多难得的滋味。
“胡说。”这鸡粥入喉的滋味实在太好,米香肉嫩,把他闷了四、五天的胃气一下打通开来。他吃完一碗,又要了一碗。
“做法抄给我,我拿回去要堡里的掌杓学学,这粥口滑嫩,该也适合烹给师父他老人家吃。”
一听见“回去”两字,她眸底那抹亮便黯了下来。只是眨个眼,她又撑起笑脸。心里再怎么酸疼,她也不想坏了他晚上心情,“我怕明儿忘了,我现在就去写——”她想躲到无人之处平静一下心绪。
“你回来。”他手一揪,拉她入怀,一双眸定定审视她脸。“你不对劲。”
“没有,我没事。”她只是不喜欢听见回去两个字。虽然她明白,他不可能永远待在她时家,夜夜像现在一样。
“说谎。”他轻拧她鼻。“你嘴巴上说没有,可眼睛撒不了谎。”
她有这么喜怒形于色?她摸了摸眼角。
他笑了笑。在旁人眼里,她或许是个不让须眉的女当家,可经过几日相处,他早明白她的强跟悍,一半是因为莽撞,一半是佯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