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木匣子,只见里面放着一沓题写了日期的信笺。他大致瞧了瞧,纪年上是从大和六年至大和七年。不知为何,兰苑时那种不详的预感再度于他心中升起,且比先前愈发来势汹汹。
沉思良久,杜牧终是拆开一封信笺,取出里面的书信,只见上面写着,“大和六年,重逢三十六日。时值春分,君携美踏春,入夜方归。”
杜牧双手一颤,再取出一封书信,“大和六年,时值满月,君欢于素斋。”
“大和七年,新月如钩。君欢于兰苑,次日归。”
“大和七年,时值满月。君欢于素斋,宿于苏府。”
“大和六年,时值满月。君欢于素斋,夜半方归。”
大和……
信笺一封接着一封被拆开,杜牧脑中一片空白,始终回荡着的只有一个声音――“牧之,现下我还不能告诉你。后天日落之前,你定能得到答案。”
这便是她给他的答案吗?不曾说出口的回应,却是让他自己去看破吗?可是、可是……他终究是负了她。
在她痴候的岁月里,他选择了放浪形骸。亲眼见证了这一切的她,究竟是怎么一笔又一笔的将这些记录下来?
“好、好好……”
“郎君!郎君你这是……仆这便去请大夫,郎君一定要撑住……”
杜牧瞧着书信上晕染开来的点点殷红,他抬手抚了抚唇角,指尖黏腻地触感令他一阵恍惚,“夏梁,你即刻启程回京兆吧,以后再不必于我跟前伺候了。”
夏梁不可置信地瞧着飘落于面前织锦红毯上的卖身契,“郎君,仆究竟做错了什么?”
杜牧瞧着夏梁桀骜不驯的模样,暗自苦笑:他哪里错了?若是深究下来,最错之人恐怕是自己吧。若非自己识人不清、御下不严,且一而再再而三的心软,他们又怎会走到如今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