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溢出流露楚楚可怜,嫣红的唇色转白,复声咽哽道:“恳求丞相大人原谅小女一次……”
眉宇间微蹙,略一低眸望视大小姐,司马懿绝尘的脸庞不悦之色浮起,额头隐约青筋闪过,深邃的目光一掠阴鹭,语音包藏一缕怒意而道:“本相的夫人,本相疼着还来不及呢,你一个小女子倒好,众目睽睽之下当众几番出言侮辱,叫本相如何绕怒你?”
他的妻子怎能一而再,再而三,三番两次下被同一个女子辱骂傻子!
温婉淡然的霜儿不计较,不代表他会原谅!
该死的!
他司马懿的妻子,身份何等尊贵,谁人敢对她不敬?
这女人,就算是身为霜儿的嫡姐,也不允许!
“你说……”
话锋一落,语音稍长,司马懿顿顿再复道:“本相该如何处罚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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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幕 冷将军求情
脱口一顿惊骇,大小姐被司马懿的话惊吓住,身子浑浑噩噩瘫坐地上,空洞的眼睛泪水盈盈,完了完了,丞相大人要惩罚她!
不,她不要!
她是将军府的千金大小姐,千金之躯,下人知道她被丞相大人惩罚了,颜面而在?
再者如若传了出去,她还不被各家本小姐给耻笑!
不,她不要被惩罚!
想到此处,顿顿惊慌袭来,把大小姐吓得不知所措,“爹爹,救我!”
大小姐朝冷将军求救,说完已经泣不成声,又复对大夫人求救:“娘亲,救我!”
“絮儿……”
丞相大人要惩罚她女儿,大夫人惊骇无措,一时怔然呆愣,又闻声女儿泣不成声,大夫人慌了心头,乱了心智,刷得一下从椅子上起身,一顿跪在女儿一侧,朝主位上的司马懿磕头:“丞相大人,小女一时口快方言错话,她不是有心辱骂,不是有意质疑夫人的!小妇求丞相大人明察,绕小女一命!”
为人母,救女心切,大夫人战战兢兢求饶,双手伏地,头磕在地砖上,一顿又复道:“丞相大人,小女真的无意的,恳求丞相大人绕她一命!”
一时间,大堂突然凝结恐慌的气息,众人大气不敢出一声,奴才丫鬟们噤若寒蝉,深怕一不小心被连累。
然而二夫人,三夫人脸庞表情无漾,心底却乐翻天,不约而同大致想着:“最好将大小姐惩罚了,这样就能杀杀大夫人的锐气,看她在将军府还如何抬起头来?”
然,二小姐坐如针刺,她自小跟大小姐感情好,意志下想起身求情,无奈被坐一旁的二夫人拉住,阻住了她动作。
“丞相大人在惩罚你大姐,你一个小女孩凑啥热闹。”
“娘亲,我是想帮忙求情。”
“不许去。”
“娘亲,大姐会被惩罚的。”
二小姐说着挣扎起身,“娘亲你也跟我一起向丞相大人求情吧,说不定丞相大人看在我们大家求情的份上,饶恕大姐,不惩罚她!”
死死拉住不放,二夫人低声道:“娘亲的话也不听吗?我说不许就不许!”
眼看大姐就要被惩罚,二小姐再驳然一声:“可是不求情,大姐会被惩罚的!”
二夫人还是那句:“娘亲说不许就不许!”
手依然紧抓着,复一声又道:“乖乖坐好了。”
两人听似低声的语音,其实早已落入三夫人耳畔。
“雪儿,你就听你娘亲说的。”
三夫人突然偏头一侧,小声对二小姐道:“丞相大人当下怒火着,你这一求情,不但帮倒忙,还图增丞相大人心烦!孰轻孰重,你要懂得分寸。”
看似一片好心,其实三夫人巴不得大小姐被惩罚,那样大夫人颜面尽失。
“何况你嫡母已经在求情,雪儿就别担心。”
声音低柔,三夫人复声劝着:“听你娘亲的,乖乖坐着。”说完瞥了一眼二夫人,眼神若有所思。
三夫人的一片好心,二夫人岂会不懂,眼神交流,“最好把大小姐惩罚了,把大夫人的颜面丢尽!”
两人面面相觑,果不其然,想法均一致,一转念一丝容光焕发浮在脸庞,犹似被冷将军宠爱了一番。
听着有道理,二小姐豁然顿悟,低语道:“还好有姨娘提醒,不然雪儿怕是促怒了丞相大人,那后果不堪设想,后悔就莫及了。”
声落当下,又恢复了静声。
妻子因女儿跪地求饶,冷将军见状老脸一瞬跌进谷底,看着大小姐恨铁不成钢脸色又具焦急,转瞬抱拳在司马懿面前俯首,却是对冷如霜道:“夫人,小女一时口无遮拦辱骂了您,还恳求您原谅!”
身为父亲,冷将军低声下气,放下身段,弃去颜面,对被他遗弃许久,未曾嘘寒问暖半句,未曾关心过半分的痴傻女儿求情,复声道:“絮儿还小不懂事,霜儿你就原谅她这一回吧。”
不是夫人,是霜儿,冷将军拉下老脸求情,冷如霜见状表情沉静,还小不懂事?
她十六,她十七,究竟谁比谁更小?
这不是为人父,心切女儿的借口吗?
多可笑的笑话啊!
似若有所思的样子,冷如霜望视冷将军蹙眉为难,淡然道:“将军府十六个年头,多少个数不清的白天与昼夜,大姐一向如此对待霜儿……”
话落一顿,瞅着冷将军极为难堪,黑白交加的脸色,冷如霜不亢不卑,语气不咸不淡,缓声又具慢条斯理,漫不经心复道:“父亲大人觉得霜儿该原谅大姐多少千万回?是多少个年头?是多少个日子?还是多少个白天?亦是多少个昼夜?”
一字一句,不亢不卑,一一数着,重复刚才一句:“父亲大人觉得霜儿该原谅大姐多少千万回?”
看似漫不经心的话,却将冷将军从头惊骇到脚下,如冰霜冷寒,浑身冷颤,一时哑口无言,欲语支吾:“霜儿……为父……为父不知道絮儿是如此对你的!”
躬身俯首,心中浑然惊讶,以往每次出征,面对敌人的千军万马,羽箭如雨袭来,冷将军从未一次被惊骇吓唬过,但今日面对女儿冷然的数落,他除了愧疚就剩失败!
愧疚为父,失败为人!
当着丞相大人与众下人面前,被昔日痴傻的女儿一一责问跟数落,他尊严颜面尽失,老脸丢尽?
然,他又无力驳应,一句‘为父不知道絮儿是如此对你’的借口掩饰无措!
“父亲大人的确不知道。”
但一句不知道可以抵过之前的过失吗?
不,没那么简单。
一样是女儿,却是不一样的待遇,只因前主是傻子!
把话摆出来,冷如霜就是要看冷将军如何维护他大女儿,“父亲大人眼里惟有大姐跟二姐两个女儿的存在,只对她们尽责,尽父爱!而霜儿是好是坏,是饿是饱,是冷是热,是痴是傻,父亲大人何时上心过一分?霜儿被欺,被打,被骂,父亲大人何时发现过一次?当下不知道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面庞淡漠冷沉,尾音稍微延长,说到最后一句,语音略带恼然:“霜儿理解的,父亲大人!”
的确。
她是理解的。
古代人男人凄妾成群,儿女多得数不清,冷将军又不止冷如霜一个女儿,还是痴傻的女儿,他丢弃一个,还有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存在,不是吗?
霜儿能理解,父亲大人!
闻此一番番话,冷将军脸色一黑一沉,霜儿竟然唤他父亲大人,不是爹爹?
一颤,声音犹似老了许多,“霜儿……为父对不起你……”
低头没有抬眸的勇气,颜面涟漪无存,心一悸再惊骇油然而生复上心头,如大海的浪涛迎面袭来,将他卷进海底深处,万劫不复,尸骨无存!
罪孽深重啊,报应来了。
昔日的傻女,今日浴火重生的凤凰,将他身为父亲的身份打进谷底……是啊,他是个不尽责的父亲,霜儿说得对,数落的好!
——数落得好啊!
18 幕 断离父女之情
“你的父亲大人在跟你道歉。”
“九泉之下的你,好好安息吧。”
默默念着,冷如霜在心底为前主祷告。
然,沉静的幽眸鄙视一扫冷将军,一句不知道,一句对不起,对已经死去的冷如霜来说,已经没有什么意义可言!
“父亲大人,这是女儿最后一次如此唤你。”
话落一顿,冷将军不明所然,闻声略略抬头,冷如霜继续道:“以前种种已经成为过去,将军大人没有对不起冷如霜,因为将军府十六年的冷如霜在出嫁那一刻,在踏出将军府大门那一刻,在坐上大红花轿嫁入丞相府那一刻,冷如霜就已经死了!”
闻此话言,冷将军一愣一惊,不可置信:“霜儿……”
话一出口,本想道:霜儿你不是端端正正的坐在眼前吗?
怎么说自己死了?
然而,冷将军后面的话却卡在了嗓门!
话下略一沉吟,略有所思的样子,冷如霜继续下文道:“以后本夫人不再是将军府的痴傻三小姐冷如霜,而是当朝丞相夫人,从此与将军府毫无关系可言,请将军大人别唤本夫人霜儿,而是丞相夫人!”
三朝回门,坚持负伤前来,冷如霜不止是走过场秀,还是有备而来,便是跟将军府撇清所有关系,断离父女之情,从此两清,再无瓜葛。
很不巧,将军府的大小姐帮了她一把,‘祸’从口出,她方有机可乘,趁此脱离关系,以后她只是丞相夫人。
骇然踉跄一退,冷将军被冷如霜的话惊骇了,语气似乎有点不确定道:“霜儿你……你是要跟为夫断离父女关系,脱离冷家家门?”
确实如此!
“是的,将军大人。”
坦然应声,冷如霜与冷将军面面相觑,说道:“十年前,娘亲尚在人世时,将军大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时隔数月才在娘亲屋里头呆一夜,翌日便洒脱离去,走时女儿也不曾看一眼,娘亲为此不知流了多少眼泪?再者是娘亲仙逝后,六个年头了,在这六个年头里,将军大人也未曾看过本夫人一眼,更别提尽一分父爱的关心!”
说着一顿,幽眸定定凝视冷将军煞白的脸庞,不亢不卑又具漫不经心复道:“本夫人在将军府连一个下人都不如,下人一日三餐有温饱,毋须发愁,本夫人吃了上餐,愁下餐,生怕晚膳饿肚子,还被当傻子看待!过着有爹似无爹,嫡母不爱,嫡姐骂之,供为玩物耍着!庶妹欺之,连同下人也不当本夫人是将军府的三小姐,将军大人觉得本夫人在将军府的身份是什么?”
话落当下,冷如霜偏头唤司马懿,杨唇淡定从容道:“请夫君允许霜儿的决定。”
简单一句话,却道得很认真,道得坚定决绝。
“嗯。”
绝尘的脸庞没有莫大的惊讶,司马懿低低应一声,回眸温润看着他妻子道:“霜儿说什么就什么。”
一样简单带过,心底却早已波涛汹涌!
原来,他妻子在将军府的日子是如此不堪?
原来,他妻子性子淡然冷清是有原因的?
原来,他妻子看似浅笑如兰的脸庞,心里几多心酸有谁知?
今日如若不是霜儿亲口道出旧事,自己亲耳所闻,还真不知他妻子在将军府生活得如此不堪设想?
霜儿说:
本夫人在将军府连一个下人都不如,下人一日三餐有温饱,毋须发愁,本夫人吃了上餐,愁下餐,生怕晚膳饿肚子,还被当傻子看待!过着有爹似无爹,嫡母不爱,嫡姐骂之,供为玩物耍着!庶妹欺之,连同下人也不当本夫人是将军府的三小姐,将军大人觉得本夫人在将军府的身份是什么?
是下人,却更像乞丐!
他的妻子既然过着乞丐如此不堪的生活,冷将军身为人父,既然如此不尽责,对自己的女儿不闻不问!
亲耳得知妻子多年的心酸经历,司马懿心底一顿百味陈杂,是愤怒,是怜悯,是雄,却抵不过妻子的一切遭遇!
霜儿还说:
在踏出将军府大门那一刻,在坐上大红花轿嫁入丞相府那一刻,冷如霜就已经死了!
人活着,却说死了!
原来,一切是有原因的!
真是苦了霜儿啊……
感激一笑,冷如霜道:“谢谢夫君的谅解。”
声落敛去笑意,正面细眼打量冷将军,重复最后一句话:“将军大人觉得本夫人在将军府的身份是什么?”
一个连下人都不如的人,冷如霜想不出还有什么样的身份!
然而,何止她想不出,冷将军亦是一样,看着女儿咄咄逼人的语气,他才后知自己真的错了,“霜儿,为父无话可说。”
声音沉重,略带愧疚,复道:“为父不求你能原谅,只求不要与为夫断离父女之情,好吗?”
毫不犹豫的,冷如霜声音沉了几分,决然拒绝,说道:“不能。”
“霜儿——”
“将军大人,请你唤本夫人——夫人。”
“霜儿,为父真的错了,原谅为父一次,为父往后一定会好好善待你,已拟补多年的过失。”
“事到如今,十六年过去了,将军大人不觉得为时已晚吗?早知今日,冷将军又何必当初呢,现在才后悔,已经迟了,不是吗?”
冷如霜闻那咄咄逼人的话,令冷将军突觉心口一顿窒息!
的确!
此时此刻才后知后悔,已经迟了。
反思一想,冷将军心底如一团乱麻搅在一起,一时无言以对,半晌缓声道:“霜儿一次机会也不肯给为父吗?”
声音挣扎抱着一线希望的请求,可惜被拂逆了。
突感冷笑,沉了几分的声音略高,冷如霜恼了:“将军大人多说无益,本夫人说出的话便不会收回!不管你愿不愿意,从此刻起,将军府与本夫人再也无瓜葛!然,本夫人以后改姓司马,名为——司马如霜!”
一音钉锤,众人闻声一愣怔,一骇然!
司马,那可是丞相大人的姓啊!
昔日的痴傻三小姐,今日怎么如此大胆呀?
然而,司马懿闻此话却笑了,原本波涛汹涌的心潮,一顿平复,当下道:“好,霜儿往后就与为夫姓司马,唤——司马如霜。”
敛唇回着又是一笑,“嗯。”
黑眸掠过宠溺,司马懿尔雅温和复道:“为夫定不会让霜儿在往后的人生中,受半点委屈!哪怕是一点,也不允许!一定让你过着,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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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幕 毒发
清晨醒来,冷如霜盐洗梳妆后,准备到院子去散步,人还没走几步,还没到屋内的门楣前,在没有预兆的情况下,断魂之毒,果然如黑衣人所言,三日不解,便毒发。
“青儿……”
案几三步外,冷如霜,不,现在应该叫司马如霜,她骤然抓住跟在一旁的青儿的手臂,话间呼吸沉重又困难,一种酥酥麻麻的绞痛突袭心口,背上冷汗都渗了出来,吟声吃力道:“青儿快……快扶我到床上去。”
突然的痛楚,让她站不住,深知是断魂之毒发作了。
三天,真快啊。
一转眼,说毒发就毒发,在完全没有预兆下突来。
猝然生变,一顿被抓住手臂,青儿吃痛偏过身子搀扶司马如霜,见她绝美的脸庞煞白抽成一团,额冒汗珠,见状顿时既着急又惊慌起来,“小姐,你身子哪里不适了?”
一慌后,心悸一颤,一转念,青儿才后知想起她家小姐在新婚之夜被黑人下毒了,不敢确定又怀疑问:“小姐,你是不是毒发作了?”
那晚,黑衣人闯进琉璃苑,该是点了她昏,小姐被挟持,被下毒一事全然不知!
让她一整晚无梦,就像死猪一样,睡到翌日黎明,一位自称莫言的男子出现在琉璃苑,唤醒她道:“青儿姑娘,你家小姐昨晚遇刺受伤了,相爷把夫人安排在写意轩,唤你过去侍候。”
“什么?”
“小姐遇刺了?”
当时,她闻声后吓坏了,仓皇赶去写意轩!
然,好在小姐伤势不重,却,身中剧毒让人忧心!
而且,昨日的三朝回门,小姐还负伤回将军府,也不听姑爷劝,最后还撇下她,一个时辰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