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张艳和仁章是自由恋爱,但代表柳家大院正式向张家提亲的人正是柳文喜,这对张艳来说,柳文喜就是自己的贵人和恩人。
柳文喜先天失明,但极其聪慧,博闻强识,精通《易经》,易经通,百事明,平日里对十里八乡的乡亲,诸如孩子走失、牛马被盗、婚丧嫁娶等等大事小情都能算得**不离十,对人情世故更是有独到见解,表面看靠一副‘铁嘴’吃四方,实则是世事练达早已参透人性,他认识的人多如牛毛,但唯一的朋友就是柳老爹,并且是生死之交,如今女儿大爱和智章又结下了娃娃亲,两家是亲上加亲,大爱自幼就启蒙国学,深得文喜真传,对古籍经典融会贯通,没进一天学堂,却能出口成章,一册《文心雕龙》倒背如流,深得柳老爹的疼爱,视如己出。
张艳自从目睹了柳老爹宁可舍命也要从冰窟窿救出柳文喜后,爱屋及乌,她对这位其貌不扬的‘柳半仙’开始刮目相看,对他毕恭毕敬,不敢有丝毫怠慢。
“仁章媳妇,我和你叔公等几个长辈正在商讨厚章的牌位能否进柳氏祠堂,大家也想听听你的意见。”文喜最清楚柳老爹竭力提携张艳的心思,所以他就积极帮着张艳拥有在柳氏宗族的话语权,从而渐渐提升张艳的社会地位。
“文喜叔,这可是咱柳氏家族的大事,我一晚辈不宜置喙。”张艳客套地推辞。
“仁章媳妇,话不能这么说,你现在可是厚章殡葬的副主管,也是我德哥的左膀右臂,德哥是族长,又是厚章的亲叔叔,在厚章的牌位进宗祠这件事上不宜说话,他让我们几个先拿出个态度,最后由他来拍板,大家都想听听你这个副主管的意见,你就别客气了,大家都在西屋候着你呢。”
张艳转身地对仁章说道,“仁章,灵堂离不开咱自家人,特别是傍晚厚章的灵柩运回来以后,需要家人守灵,智章、信章、书章、诗章几个男丁都太小,你和忠章大哥就负责守灵,大嫂林绮负责照顾你们的饮食,我就先到其它屋忙去了。”
仁章和忠章都点了点头,忠章感激地对张艳说,“弟妹,辛苦你了。”
张艳搀着文喜来到西屋,屋里乌烟瘴气,十几个大老爷们一边吃烟一边激烈地争论着柳厚章的牌位该不该进柳氏祠堂。
前街的柳彧祖最为激动,他六十开外,须发皆白,在柳氏宗族中担任房长,家族地位仅次于柳老爹,他扯着大嗓门说得,“大家都不要吵了,按常理讲凡是柳氏子嗣,只要生前没有做过太出格的事情,死后其牌位都可以进柳氏祠堂,但几百年来,双柳村柳氏一脉繁衍至今已有成千上万的先人去世,若每个人的牌位都进祠堂,那再大的祠堂也摆放不下成千上万个牌位哪,所以从雍正年间,柳氏族规就规定只有对柳氏宗族做出重大贡献的柳氏子嗣死后其牌位才有资格进祠堂,以供后人供奉,鉴于此,我坚决反对柳厚章的牌位进祠堂,原因有三。首先,柳厚章没有成家,更无后人,老祖宗说过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其次,柳厚章无功无业,据说他刚进朝鲜境内,美国佬的影子都没见着,就被炸弹炸死了,寸功没立,家业就更不用说了,柳家大院的江山以及双柳村所有柳氏宗亲的福祉都是族长柳老爹打下的。最后,柳厚章无德无望,柳衍祖的牌位之所以能进祠堂,不仅仅因为他曾是族长,更重要的是因为他德高望重,一生都在革命,写过很多针砭时弊的文章,其功德世人皆知,柳厚章无只字片语警示世人,有何资格与先祖同列,让我辈和后人供奉?”
听了柳彧祖的发言,屋子里顿时鸦雀无声,除了吧嗒吧嗒地抽烟声,大家都低头不语,很大程度上都表示赞同。
文喜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各位,厚章的牌位能否进祠堂大家都已经畅所欲言,柳房长所云也只是一家之言,现在我想请大家听听柳张艳的意见,她是我们柳氏宗族的新兴力量,大家也都看到了她在喜宴上的出彩表现,那真是巾帼不让须眉,这次厚章的殡葬,族长委任她做副主管,也是看重她出色的办事能力。”
“好,那我们就听听柳张艳的意见。”柳文庭立即附和文喜的建议,他的儿子柳徽章也在朝鲜战场,当然希望柳厚章能得到柳氏宗族的认可。
这时柳老爹和柳文正也从书房来到了现场,哥俩并没有进去,而是不动声色地站在门外听着屋里发生的一切。
张艳被烟熏得连连咳嗽了几声,她用略带悲愤的声音说道,“在座的都是我的长辈,也是咱柳氏宗族的中流砥柱,大家都认为,我爹作为族长同时又是厚章兄弟的亲叔叔,在对厚章的牌位能否进祠堂这件事上应该避嫌,我认为这一点就不对,自古就有举贤不避亲之说,更何况我爹的为人众人皆知,胸襟坦荡,光明磊落,大公无私!我敢说,我爹在对待厚章这件事上绝不会有私心,今天牺牲的是厚章,明天呢?我们双柳村是去了十三名后生哪,除了王守疆,那十二名可都是咱柳氏子弟,我现在非常鲜明地表明我的态度,厚章兄弟的牌位不仅要进柳氏祠堂,而且要